“我去!”

屋内年纪最轻的男子右手握紧剑鞘,迈步便要寻声揪出罗未眠她们。

“慢!”

还是刚才阻拦之人,眼底狠意收敛,他闭上了眼睛。

众人以他为首,方才还捶胸顿足的白发老者此时却是提心吊胆起来,“你竟还坐得住?你是当真不怕被人知晓!”

老者可谓是气急败坏,他们自己吵归自己吵,但是缘何发生争执,是断然不可给旁人听去的。

仗着年事已高,与眼前人父亲亦是故交,老者说话便没客气。

本就有意对付罗未眠她们的男子索性左手莫向剑柄,朝着门口便冲了过去。

不料,稳坐最中间面具掩面的男子一个眼刀子过去,半个字未出口,已冲到房门处的青年愣是生生停住了脚。

紧挨着的两个雅间一时皆落针可闻,店小二后知后觉,悔死了上赶着进来献殷勤。

“刚才我都不想说你俩,不就是点胭脂,给你们便是了,还跟我闹上脾气啦!”

千钧一发之际,罗未眠拍桌而起,冲着如朝如夕嚷道。

如夕福至心灵,顺着罗未眠的话冲如朝扬声,“哼!有人现在可不稀罕,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小二看得糊涂,罗未眠又坐下,哄着没反应过来的如朝,“好姐姐,妹妹真不是有意的,姐姐就饶了妹妹这一回吧。”

说着,她还靠过去抓住如朝的手臂晃了起来。

如朝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在做戏。

可她头大不知该如何接呐!

如夕紧盯着罗未眠,随时配合着她。

罗未眠叫人瞧着无异,纱下的脸色却早已经煞白。

她在脑中飞快犹豫着,是趁机离开这里,还是索性等那群人走了再说?

若是离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些人会不会追出去杀人灭口?

可若是等在这里,她又不敢保证那些人不会寻来甚至是直接破门而入。

此时的店小二已经是差不多瞧出了缘由,跟着冲如朝打哈哈,“姑娘一看便是个人美心善的。”转头对着罗未眠,小二殷勤道:“吃点稀罕的,人就高兴了。不若用些截饼、鸡鸭子饼、米糕,再来上一碗温豆汁可好?”

这衣着打扮瞧着就不是普通寻常人家的姑娘,店小二只选了少见又费钱的。

城中贵女大多不食肉油腥物,他便投其所好报了几样。

如朝稀里糊涂的,偏她没闹明白的姿态像极了使性子不愿理人,可又心软想原谅好姐妹的妙龄女子。

小二这边儿陪着笑脸,如夕顺势叫他把刚才所说那些送点进来。

待店小二一溜烟退去,屋内罗未眠亵 衣已几乎湿透。

隔壁雅间内,众人各有心思。

有人压低声音道:“允昭,还是让燕轻悄悄查探一番吧,以防万一。”

右手始终不曾离剑的青年点头,可想到刚才他主子的冷眼,他又耷拉下脑袋立到了一旁。

面具掩面之人眉眼未展,反问说话的人,“倘若这点小事都需如此防范,诸位还坐在这里作甚?”

听上去,隔壁雅间就是几个女子偶然间入内,因些胭脂水粉发生了不愉快。

“允昭,咱们这是……”压低了声线,那人极小心道:“毕竟会随时被杀头,谨慎些还是好的。”

面具掩盖真容的司马畊瞧了对方一眼,忽地冷笑,“既怕死,那先生断不该再来寻我。”

刚才该嚷嚷的已然毫无收回余地,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因为担心他们的秘事被人传出去而做出害人之事,他是万万不答应的!

“你!”

劝说之人被驳,更气的反倒是他的破罐破摔,复又语重心长低声道:“你到底还是太仁慈,舍了该舍的,才得以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呀!”

司马畊,字允昭。

五年前还是人人艳羡的太傅幼子。

年少时,官至太傅的老父亲也时常对他畅聊着美好未来。

只可惜漫天的大火袭来,父亲看清了君心,家中叔伯怨恨着他父亲的痴心妄想!

堂兄弟姊妹们惨叫哀嚎着不甘,他母亲和姐姐以己身护他……最后乃至姨娘和兄长们都咬着牙流着血要他活下去。

司马家最终仅剩下他一人存活于世。

“何为‘该舍’?”

司马畊反问劝说之人,那人执意要以绝后患,“你可别糊涂了呀!”

他明白,司马畊心中清楚他所指。

杀几个人,便能藏住秘密,何必要去冒更大的风险?

怪只怪她们不被老天眷顾,挑了挨着他们的雅间。

轮回道上,会给她们个好出路的。

‘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屋内争执,立与门外之人低垂着眼帘,迫使自己镇定冷静下来。

跟在她右后侧的如夕眉头紧蹙,并不想公主亲自出面。

可……

罗未眠执意,如夕也就只得作罢。

司马畊他们在讨论着如何处置她们时,罗未眠也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如朝如夕二人是宫中新面孔,不必担心会被人识出。

而她久居宫内,除非是位高权重或是有机会见到她的人,否则也能蒙混过去。

她出来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改写命运吗?

结交有识之士,且对方还是为国为民之人,罗未眠何乐而不为?

最大程度上,不正是这样的人才能牵制住齐介洋吗?

若是这些人强大起来,哪里还有齐介洋什么事!

“是谁?”

右手握剑左手置于剑柄上,燕轻的利剑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人贴在门后。

罗未眠深吸一口气,老实回道:“旁边雅间,听到你们说话的人。”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立于司马畊身旁的男子快步上前,将燕轻挥开,拉开了门。

“叨扰诸位,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罗未眠主动出声,在外若是还摆出公主做派,那她是找死。

她不说是来示好的,也不是来结仇的。

“何事?”

开门的人声如洪钟,叫人听了心底直打颤。

忍着胆寒不适,罗未眠逼迫着自己对上开门人的异瞳,“如若方便,烦请哪位贤士到我们这边坐坐,小女子有个问题请教,还有几句话想说。”

站在他面前的鸒夫看眼她身后的如朝和如夕,迈步便要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