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山东
山东全省,几年来,本身就已经困顿不堪;加上人祸不断、兵灾年年,老百姓日子已经没法过下去了。
嗯,还有几个月,又有一场延续数十年的弥天大灾难,在等着上门呐。
杨孟晗想着,有点坐不住了。不能只顾着两江了,北面中原,也必须适当关注了。
之前,为了给何丛山一点教训,导演的粮价飞涨;实际上北方汉人老百姓也躺枪了。现在朝庭也变相开口子了,那就算了吧,“米**”该结束了;还是回到“粮食运进去、人口运出来”的策略上来。山东也是人口大省,而且是清朝后期,日子过得最穷苦、最煎熬的省份;齐鲁大地,自古以来,也没这么苦过、这么穷过。
也不能只盯着皖北、苏北救灾了,山东的灾情,也必须重点关注了。
方子詹:嗯,幼鸣,山东的团练,办得很不成功;主要是士绅人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不是他们不愿保境安民,而是实在有心无力了。就是大户人家,挤吧挤吧,还能拿出一些银两;可是谁也拿不出粮食啊,买也买不到。现在山东,很多团练都是以一家一寨一姓为主,结寨自保;看家护院都是家族内部免费义务的;靠他们出门打仗,参与剿匪,也是不行的。嗯,也没有人出得起这个出征粮饷呀。
是的,团练为什么南方能办得起来,北方就没起太多浪花;这也与民间富裕程度有关,我大清中晚期,北方一片愁苦,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养一支军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后世,也每每有人指责曾家湘军,军纪不好,有时跟土匪一样事;可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两难的事情啊。
杨孟晗叹口气:唉,子詹兄,照你说的,山东目前这么乱糟糟的情况;我们就是有心想帮他们,都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找谁来操办这事唉?
何卓人在边上听着,噗嗤一声乐了:莫想到啊,江湖人称智计无双杨幼鸣,也有没招的时候啊。呵呵......
杨孟晗摸摸鼻子,特么的,以前是开挂的汕;现在,好多情况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只能现想辙了;那可能若孔明先生一般,鹅毛扇一摇,主意就来了。
何卓人:幼鸣,其实,眼面前,现成的,就有一人;让他给你说道说道,推荐推荐人选就好呐;否则,我们对山东情况,肯定是两眼一抹黑的汕。
谁呀,痛快说呗,说一半留一半的,什么毛病这是?
何卓人还在美不滋地卖弄呐,方子詹却抢先开口说话了。
方子詹:呵呵,就是丁心斋老先生嘛,他当初不就是随着兵部尚书孙瑞珍大人,回乡办团练的呀;他是山东地头蛇嘛,不管怎么讲,他对情况应该知道不少呀;问问他,大致情况应该就知道了呀;如果他能给出出主意,推荐几个人手,后面该怎么下手,这也就好办许多了呀。
实际上山东团练,起步比两江、两湖的团练,一点也不晚;其中还有山东济宁望族孙半城孙家为主导,领衔的士绅群体,一开始底子,也不比南面的差哪去。
可是山东团练,就是好多没走上正途。后来慢慢演化成民团,据地自守,一个个都是小苗沛霖,在乡里田间,做起了草头王。发匪、捻匪来了,跟着官兵打土匪。官兵来了,要粮要税;又回过头去跟捻子们哥俩好,一起抽冷子,给鞑子、绿营来一下狠的。
嗯,恐怕也与孙家两个话事人孙瑞珍、孙毓桂叔侄,先后生病,无力主持大局,过早隐退有关。
不然,跟着孙家混的丁心斋老先生,就不会因为看不到未来,才听从老父亲的召唤,来沪上混饭吃了。
不过,确实也是,在山东,从民间筹饷,也确实是一件难事情;连抽厘金都收不了几个大子。缺粮少穿,产业凋零,是此时山东的普遍现象;不从外部输入资源,仅仅靠当地民间自筹,无米之炊啊,本事再大,谁也是没办法的。
各地团练民团,反而成了抗税抗粮的主力军,就是因为本来粮食就不够吃,朝庭还像往年一样收税;不抗粮抗税,民团自家也得饿肚子,也没饭吃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黄河一破,山东顿时更加糜烂,如人间炼狱了;到时候运粮都运不赢,嗯,现在就要开始做好准备了。不然饥民一起,太平军乘机裹挟,被打没了魂的太平军北伐军,说不定就满血复活了,两江北线必然震动。到时候,卫国军别说无力光复江西了,连浙江光复都顾不上了。
何卓人卖不成关子了,只好讪讪地老实交代。
何卓人:丁心斋老先生回乡后,在老家沂州办了一支团练;但日照丁家,可不像济宁孙家家底那么厚,应付起来,更加吃力得很;所以,后来丁老先生有点心灰意冷,把团练交给兄长和儿子,自己就来沪上了。不过,对这一支团练,心里依然挂念的很;老先生他自己在沪上,薪水虽然不低,日子可过得清苦的很;有点钱就寄回家,贴补团练用度了。可这团练费用,是个无底洞啊,他那一份薪水,又能济个什么事。哼哼,丁老先生还经常找孟曦二爷化缘呐。嗯,也偶尔厚着脸皮,到各家打秋风......
看来丁心斋老先生,还是有点书生气;绕那么大弯子找自己二阿哥,找各家各户;干嘛不来找杨孟晗自己呐,不是更直接、更快当?
也行,明天把丁老先生请来,好好问问清楚再说吧。
杨孟晗:子詹兄,你觉得山东那边,我们想帮一下,该从哪里下手?
方子詹: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军全盘介入的话,小打小闹,是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的;只能讲,是先下几副药,让他不至于全面崩盘,控制一下糜烂的局面,不要往省外蔓延而已。
杨孟晗沉吟一下:眼下,只能是这个思路;全面介入之后,坐在四九城的咸丰大万岁,日子还过不过了?嗯,太刺激四九城,眼下,还不是时候。
方子詹:这样的话,我建议,或筹备、或扶持,至少两支以上主力团练;同时,对那些名声比较好的小股团练,予以一定的粮饷、器械支持;保证目前未遭太大破坏、尚还安逸完好的地区,不会进一步糜烂变坏。嗯,就如我们之前扶植安徽团练一样,贴补一些粮饷,让他们能够支持得下去;不至于跟朝庭也不一条心,变成割据乡里的土豪土霸王;让山东剿匪战,演变成你来我去,没完没了的三国杀。
说着话时,杨孟晗让大毛,在茶几上,展开一幅山东地图。
方子詹在地图上审视了一会,说道:登莱地区,相对民风比较淳朴;如果在青州、莱州之间,潍河、胶莱河流域,摆上一支我们的主力团练;这样,沂州和登莱地区,与鲁北混乱地区,就被屏蔽隔离了。还有,就是在济宁、兖州一带,再摆上一支主力团练;南面一直到徐州,也就安全了。这一东一南,加上位于济南的李鸿章李渐甫的后勤支队,再加上协作团练帮助;基本可以让匪乱民乱,阻断在北面、西面。山东东南就安逸了,就一时半会,影响不到两江地区。
凌幼樵笑笑地插言道:子詹兄说到山东地区,某家也曾经有些想法呐。我们不是一直在寻找舰队母港驻锚地嘛,莱州之胶澳港,也是备选地之一呐。
杨孟晗一看地图,喝喝,胶澳港不就是后世的青岛嘛,眼光倒是不错,有点水准嘛。
救济山东这些事,现在只是起个念头,琢磨琢磨吧;看来,动手还得快一点;不然,到时候,真是手忙脚乱了。
清朝晚期,受黄河水灾影响,山东是最穷苦、最动乱的地方;山东不宁,周边也别想过上好日子;帮助山东,也是帮助两江自己。
杨孟晗思考一会,问道:诸位,如果在两地放置防卫力量,也不能太不咸不谈了;太少了也不顶事,形不成威慑力;嗯,至少要各放一个旅级部队,才能控制局面,是吧。可是,谁来操持这件事呢?嗯,翔甫兄、子詹兄,你们在人选方面,有什么建议?
袁翔甫:镇抚部手头也有些人才储备,可以甄选一下,调配过去;但储备都是以基层军官为主,这领头的人选,特别合适的,一时真没有。
方子詹沉吟一会,缓缓说道:将来各地巡防营部队,编制会越来越大;幼鸣,你有没有考虑过,设立单独的巡防纵队司令部呢?
杨孟晗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肯定还没到非设立不可的时候;但有这么一个机构,也没有坏处。唔,将来是肯定要有的;现在顺势筹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谁来当这个负责人,比较合适呢?
袁翔甫:这个部队,从编制上来讲,比师级部队只大不小;但因为战斗任务,除掉山东外,其他地方,都不会太多;一线师长,肯定不想来,太闲了,也没有太多立功的大机会,都是小打小闹的。
方子詹:幼鸣,国内部队的规模,在不断扩大,到处都缺人;但是,南洋未来几年,不会有大的战斗了;虽然那边力量也不是很强,甚至将官配置比国内,还要偏弱些;但那边等几年再充实力量,问题都不是很大。是不是考虑从南洋抽一两个人回来,组建这个司令部;甚至前期让他在山东待一阵子,扎扎实实地把部队架子搭起来,都是可以的。
杨孟晗想想,点点头:南洋大夏国,短时间,对外发动战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不能再伸手了,再伸手就把狼招来了;必须埋头实干、低调发展个十年八年以后,才能有动糊涂心思的念头。现在,即使有一些什么小动作,有二毛那臭小子在折腾,就已经够了。
袁翔甫:要是这样,凌蔚樵、闵盛迪、常孝候、杨孟林,都可以列为选调对象。嗯,幼鸣,如果你觉得这个位置特别重要,甚至,调周叔回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杨孟晗看看方子詹、凌幼樵、何卓人他们,他们倒没什么意见;调谁回来,问题都不是很大。
方子詹想想后,说道:我觉得,一动不如一静;这个位置是新单位,本身搭架子就很啰嗦;周叔一动,南洋那边动静也不小;周叔,还是不动为好;巡防司令部,这个位置,虽然重要;但也不会超过南洋独立纵队司令,应该最多算是平级,是吧,幼鸣?
杨孟晗点点头,说道:要是这样,最合适的,应该是凌蔚樵;嗯,也不能让他做光杆司令,钱新之可以考虑给他,其他人让他到那个军官班去挑;那个潘鼎新潘琴轩,优先给他留下。还有,镇抚部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接替凌蔚樵;嗯,优先从镇抚部选调下派。
袁翔甫点点头,这对大家都是好事情;又多出来好多位置,好多官帽子。给人发官帽子,那是别人一辈子都会记在心头的大人情啰。
杨孟晗:子詹兄,你也经过苏北那边过了个来回,那边的旱情怎么样?
方子詹摇摇头:不太好,从高邮往北,一直到济宁,去岁冬季无雪;今年春上,也没下一场透雨。嗯,连运河的水,都浅得很,要不停地从黄河补水进来。听人说,往西走,皖中、皖北、豫东,皆是如此。旱情最重的,就是庐州府一带;估计袁又村现在,都快急白头了。嘿嘿,当初在沪上小日子太好过了汕;现在,升官了,反而掉火坑去了,日子没得过了。
杨孟晗也乐了:让他在不好做的岗位,多干几年,没坏处的;人家刘松岩就是因为位置没他好,反而想出许多施政的好点子来;磨勘考评,还高不少呐。
袁翔甫一笑:家兄现在,是天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成伸手大将军了!
杨孟晗闻言,转头看看何卓人:嗯,卓人,小妹的面粉厂,开过去没有啊?
何卓人笑笑:你说过的生意上的事,谁不放心上;小妹在镇江、扬州、江宁、芜湖、安庆、庐州,一口气开了七八家面粉厂,上了十几条生产线;嗯,沪上也新增八条生产线。今年面粉总产量,能比去年翻两番;小妹现在,睡着了都会笑醒呐,嗯,半夜能咯咯咯地把自己笑醒了。
好嘛,这小财迷,半夜做梦都是数银子,也快没谁了。
杨孟晗:不过,现在老百姓都穷得很,面粉也买不起呀;小妹之前担心的事,还真是个事唉。
袁翔甫呵呵乐了:幼鸣,你以为陈小妹傻呀,不解决买粮钱款的事,她就这么放心大胆地开面粉厂啊。
方子詹笑呵呵地说道:你去年就跟小妹说了一嘴,让她开厂;然后,你就撩杆子走人了。小妹可没放过我们,嗯,也天天找你二阿哥清鸣;逮住我们不撒手,非让我们想办法,解决买粮的钱款来源问题。
袁翔甫:家兄到庐州后,看到地方残破;也来信给我们,问我们有什么办法,解决救灾粮钱款来源问题。
何卓人:你二哥清鸣,当时也没说准话,说到底该怎么怎么办;只是说,反正实在不行,就华夏银行贷款给地方政府,来买粮食。嗯,具体办法,恐怕他要跟你碰头,好好商量细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