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走◎

庆王妃得知卫琼枝突然说要进宫去, 自然万般不愿意,她倒没往裴衍舟身上想,只不停地劝着卫琼枝。

“听说那几个花匠全吃了瓜落, 你去了怎么受的起?”庆王妃拉着卫琼枝道, “听话, 就待在家里,何苦入宫去趟浑水,咱们家又不靠着你去挣什么东西, 你就安安稳稳待在父母身边,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解决的。”

卫琼枝摇摇头:“我想去试一试。”

她从不怀疑庆王妃对自己的心, 甚至庆王也是如此,他们当然会保护她, 也不掺着假,但是他们以为的好, 却未必是她想要的。

这时庆王在一旁叹了一声, 道:“就让她去罢, 不让她试试她不会听话。”

庆王妃一时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庆王。

“但我只有一点要求, ”庆王继续对卫琼枝道,“若是这回不成, 你乖乖回家来,亲事自有我的道理。”

卫琼枝心里一凛。

庆王看着她,等着她拒绝或者同意, 她要是拒绝, 那入宫的事不用再提, 如果同意, 花没种成功回来就要听父母的安排。

“好。”卫琼枝爽快地同意了。

庆王其实可以完全拒绝让她入宫, 提了这个条件也已经是后退一步的结果,她不能再得寸进尺。

只要庆王同意,能不能把花养出来全凭她自己的本事,就算最后没有成功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闻言,庆王妃还要再劝,庆王却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再说。

“这几日你在家好好休息,然后便准备入宫吧,”庆王道,“不会很迟,最多三五日。”

卫琼枝连忙应下,适时又道:“入宫前我想见江恪一面。”

“不行。”庆王想也不想立刻否定。

“江恪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爹娘不想我再嫁给他,也不能翻脸无情,我只是和他告个别,没有别的意思。”卫琼枝道。

庆王想了想,最终道:“他对你的恩情,爹娘这两年也在其他地方补给了他,只会多不会少。不过你既要见他,那便见一面,只是以后都不准再提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江恪便被请到了庆王府。

卫琼枝已经和江恪熟得不能再熟,这次见面卫琼枝面前却放了一面屏风,将两个人挡得严严实实。

江恪这几日也已经感觉到庆王府对他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但他生来机敏,就算不说也意会到了庆王府的意思,对于今日庆王府忽然派人来请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再见到卫琼枝时两个人跟前已经挡了屏风,江恪心下更是失落。

不过也只是转瞬,江恪很快便恢复过来。

卫琼枝先是遣走了庆王妃派人来盯着她的仆妇,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姚黄魏紫,江恪见了竟还笑着打趣一句:“姚黄魏紫不能再走了,再走王妃就该急了。”

卫琼枝被他逗得笑出声,然而还是让她们两个去了外间等着。

等姚黄魏紫走后,她才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见到江恪便小声舒了一口气:“这劳什子玩意儿挡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江恪道,“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卫琼枝素日就很是喜欢江恪的这份爽快。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我过几日要入宫去培育宣国的雾隐,所以特来和你说一声。”

“那你从宫里出来之后呢?我们还能见面吗?”江恪继续追问道。

“我答应了我爹,如果我种雾隐失败了,我回来之后就要乖乖听他们的话。”

“若是成功?”

“若是成功,我就向陛下和娘娘讨要恩典。”

江恪闻言默了默,又问:“恩典里面有我吗?”

“我向他们讨得自由身,不用嫁给裴衍舟。”

江恪也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

他拿出一个黑漆的小盒子,不过半个手掌的大小,打开里面是一只草编的蚂蚱,正是那日将可陪着卫琼枝去见裴衍舟前,他手上在编的那只。

“编完了,送给你。”江恪递给卫琼枝。

卫琼枝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蚂蚱。

江恪对着卫琼枝压低了声音道:“宣国的雾隐想来不是那么好种的,若是失败了……郡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卫琼枝几乎毫无动摇,连一丝念头都没有,立刻便回道:“不要。”

“你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

“江恪,你是个好人,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卫琼枝垂下眼眸,并没有再去看江恪,“可我也怕我跟你走了之后,你哪一日不要我了。”

跟着江恪走往差了说就是私奔,从此之后就是完全将喜乐系于江恪一身,卫琼枝已经经历过一次走投无路,她不敢赌上自己的一辈子,若是再来一次,她应该遇不到第二个江恪来救她了。

况且她还有一个孩子,带着不是江恪的孩子和他一走了之,往后又要虎儿如何自处?

再说就算是私奔,庆王府和裴衍舟也完全有能力把她逮回来,江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她宁可去走宫里这条路,至少是堂堂正正的。

江恪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虎儿,但我会将他视如己出,日后我们的孩子有的,虎儿也不会少,一定会有他的一份。”

卫琼枝只是再度摇了摇头:“我要自己试一试。”

“那如果……这次你去宫里没有求来恩典,你会不会和我走?”

“江恪,还未发生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好。”

卫琼枝转身去把小盒子里的蚂蚱放好,忽然问江恪:“南边好玩吗?”



“南边?”江恪一愣,马上回答道,“我的家乡自然是好的,等你跟我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好,”卫琼枝点点头,“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江恪看出卫琼枝的心意已决,她是一定要入宫去自己解决了这件事的,于她来说,结果反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靠她自己去解决的过程。

一切皆有定数,就在卫琼枝快要接受他的时候,裴衍舟又出现了,不早也不晚,而若是卫琼枝能早一点接受他,或者裴衍舟再晚一些出现,所有事木已成舟,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江恪无奈地笑了笑,只向卫琼枝再道一声珍重。

***

三日后,卫琼枝入宫。

因为她是皇后举荐的人,又是庆王的嫡长女,自然也不好怠慢,平日里起居的地方便被安排在了皇后的凤仪宫旁的一座宫室里面,进出方便,有事亦照应得到。

卫琼枝到的时候,里头已经都妥妥当当了,雾隐被放在偏殿改成的花房里,各种种花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雾隐这几日又死了几盆,眼下放到她这里的只剩三盆了,另还有两盆在其他花匠的手上。

卫琼枝先是查看了雾隐的状态,她不知原先宣国使臣献上之时花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眼下来说,雾隐的样子很不好,从根部开始便有枯萎的迹象,再养养怕是也要跟着它们的兄弟姐妹一起去了。

卫琼枝又摸了摸花盆里的泥土,捻起来一些在手掌里翻看,土壤的干湿正好,说明照料这些雾隐的花匠们也没有浇多或是浇少了水。

她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这花拿过来的时候就是快开了的,连花苞都已经长出来了,照理说这种已经基本养成的花,甚至不用静心养着就能很快开花,宫里的花匠又有经验又重视,怎么可能反而把花养死了呢?

于是卫琼枝又去查阅了一些花匠的笔记手札,发现他们确实都是按照宣国使臣说的方式去养花的,这个方式也没什么奇特的,和大多数的花也差不多。

除非是宣国使臣故意给他们错误的方法,但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处,卫琼枝也只能撇除这个因素,再去找其他原因。

这一通忙下来天就已经晚了,还未等摆饭,皇后宫里便来了一些人,送过来一些吃食和室内陈设。

卫琼枝看着宫人们抬着帘帐进来,便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其实这里已经够好了,不换也可以。”

宫人道:“郡主看着就行,我们一会儿就换好了。”

皇后赏下来一床烟紫色杭绸床帐,稳重又不过分老气,上面还绣着几串葡萄。

外边博古架上也新添了东西进来,这时一个身材匀称,面容清丽的女子指挥完又笑着进来,看着装打扮应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

她先给卫琼枝行了礼,笑吟吟起身后道:“奴婢姓林,是尚宫局的司簿。”

卫琼枝冲着她也笑了笑:“林司簿。”

林司簿又过去看他们装帐子,说话行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而后又转头对卫琼枝道:“郡主也别怕人说你这里麻烦所以不想要,这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是娘娘的一片心。”

卫琼枝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只图省事些,倒真是没想过宫里这些弯弯绕绕,皇后赏的东西岂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再说这也是皇后给她的体面,别人想要都要不到。

果然不多时就都弄好了,林司簿又带着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确认过一切都妥帖了,她才向卫琼枝告退:“奴婢也是才进宫来的,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郡主多包涵。”

一时她走后,魏紫蹭过来悄悄道:“郡主,方才那个就是林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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