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已经在马车里头等候,见她走出来,伸手将她拉进车厢里。
正想趁机与她亲热一番,岑三扛着被捆绑和塞住嘴的孙媚儿从地牢里走出来,塞进车厢里。
车厢咕噜咕噜地往将军府行进,荀馥雅看了谢昀一眼,觉得谢昀这人行事实在过于粗暴,上去替孙媚儿松口和松绑。
孙媚儿立马跑到谢昀的身旁,粘着他撒娇:“二表兄,媚儿被人半夜捆绑到这种鬼地方来,媚儿害怕啊!”
“……”
谢昀心虚地摸摸鼻翼。
荀馥雅忽然觉得孙媚儿真的很可怜,怎么就有眼无珠,喜欢谢昀呢?
想到赵怀淑那狠毒的作风,荀馥雅担心孙媚儿会遭到毒手,便善意地提醒孙媚儿:“表小姐,若你相信我。最好不要用赵怀淑给你的任何药膏,吃她的人给你买的药。”
孙媚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想到几日前赵怀淑送给了自己一盒雪花膏,说对肌肤的恢复有神奇的功效。她涂抹了几日,脸上的肌肤好了许多,并无不妥。
她认为荀馥雅这是在离间她跟赵怀淑之间的姐妹情,不屑地冷笑道:“我不信她,也不信你,我只相信二表兄。”J??
说着,她亲昵地挽着谢昀的手臂,将头靠着谢昀的肩膀。
谢昀想要推开她,可想到她那一身的溃烂肌肤,又不忍心,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荀馥雅,宽慰道:“卿卿,现在媚儿知晓了毒花瓣的事与你无关,不会再恼恨你了。”
孙媚儿不悦地拽着谢昀的手,嘟囔道:“谁说跟她无关的?若不是她招公主痛恨,我会被牵连受罪吗?二表兄,你要为我负责呀!”
谢昀斜视她:“行,明日我广招天下名医,把你治好。”
孙媚儿不悦地嗔怒道:“人家是要你娶我,二表兄你真讨厌。”
谢昀默不作声,任由她捶打。
回到将军府,孙媚儿死拽着谢昀,叫嚷着让他送自己回西厢房。
荀馥雅懒得看他们,与玄素回东厢房。
可人走进了屋子,大门就闭紧,溜进来的谢昀直接将她抱到了腿上。玄素等人识趣地退场。
两人四目相对,谢昀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坏笑,“卿卿在王宫不是说,今夜给我赏赐么?可还作数?”
荀馥雅纤细的腰肢被谢昀禁锢着不能动,索性也懒得挣扎,红唇轻启:“谢将军不用送表妹回房么?怎么跟过来?”
谢昀笑道:“我让岑三将人扛回去了。”
“那你的表妹肯定又骂妾身了。”
荀馥雅说这话时,嘴角微扬,难掩笑意。
谢昀的手爬上她的身上:“那我帮你灭灭火?”
谢昀嗓音低沉磁性,充满**力。
荀馥雅被他撩拨得红唇一张一合:“你管的太多了。”
谢昀指腹在荀馥雅腰间摩挲:“多吗?我们是夫妻,我管你,不是很正常吗?”
荀馥雅眼底闪过一抹温情:“夫妻。”
对,这一世她不是他的妾,而是他的正妻了。他没有喜欢赵怀淑,没有欺辱她。
他们都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荀馥雅双手轻揽他的脖子,乖乖地倚在他怀中,她观察着谢昀的面色,随后语气轻缓。
“你先放妾身下来吧。”
谢昀垂眸看着怀中人,只轻勾了唇角,却并未松手。?
“怎么,不想让我抱?”
荀馥雅抿唇,没回答。
像谢昀这样的男子,要权势有权势,要钱有钱,对待心上人还这么温柔体贴,在那方面更是撩拨高手。
说实话,别说是那些别有所图的女人了,就连她都忍不住一次次沦陷。
“不想抱。”
她娇羞地别过脸去。
犹豫了一下,揽着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亲了他一口。
“这是赏赐。”
谢昀伸手摩挲她那轻启的唇瓣,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让他不禁眼眸微暗。
他俯身下去,唇舌轻轻摩挲着荀馥雅的唇,轻轻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荀馥雅窝在他怀中,虽有些不适地蹙了眉头,倒是并未反抗,一副任君□□的模样。
谢昀用手按住荀馥雅后脑勺压下,缠绵悱恻地吻了一会儿,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今夜让我在这里睡,可好?”
荀馥雅惊醒,上一世**的□□让她至今恐惧着,更何况,虽然所有人都知晓她是他的正妻,但她深知她不是辛月,不能犯糊涂。
“不好。”
荀馥雅推开谢昀,将整个人往被子里蜷缩了下,眯上眼睡觉。
察觉谢昀没脸没皮地爬上床,跻身过来,她开始用脚踹谢昀。
她用脚抵在他腰间,神情温凉,说出的话也不近人情。
“下去。”
谢昀眉眼带笑,抱着她的脚,死缠不放:“就一晚,卿卿。”
荀馥雅没作声,一双水眸看着谢昀,眼底的神色不难意会:你这人真是没救了。
意识到谢昀铁了心留宿,荀馥雅考虑到他们长期分居会惹人非议,只好说道:“给你一半床位,你若乱来,就不给你。”
谢昀知晓有些事急不得,赶紧点头:“卿卿放心,我一向都不安分的。”
荀馥雅睨视他一眼,转过头背对,不理他。
谢昀盯着荀馥雅都脑门,笑得好生痞气。
他躺在她的身侧,拉起被子,鼻端轻嗅。
都是荀馥雅特有的芳香,他很是喜欢!
享受完了,他见荀馥雅毫无动静,以为人睡了,便将手放在她的腰间,想要搂住她入睡。
岂知,被荀馥雅扯开手,还发出了一次警告。
“你再不规矩,妾身就赶你走了。”
谢昀不敢造次,只能静静地盯着荀馥雅的后脑勺,脑子在独自发热。
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将手搭过去。
荀馥雅被她惊醒了,扯开他的手,警告他。他装睡,一动也不动。
再过了片刻,又故技重施。如此反反复复了三四遍,荀馥雅没精力跟他耗着,便任由他去。
闭着眼的他,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翌日,谢昀怕荀馥雅醒来跟他算账,早早就起来去上朝。
江骜今日到户部上任,玄素一大早跑到他住的厢房为他忙前忙后。
荀馥雅醒过来时,身旁只留了个痕迹。她对着痕迹冷哼一声,起床梳洗。
早膳过后,她想到房产契约还在容珏的手上,心里有些犯愁。
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拍卖成交后,本人需要留下来签字画押,过期的话是要作废的。
容珏一向秉公办理,当时她中途离场,合约是要作废的。可那是她花了一百两才投得的风水宝地,不能就这么没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厚着脸皮,上门去求容珏了。
一个时辰后,下了朝,谢昀想到荀馥雅没有喜欢容珏,自己没必要与容珏交恶,便友好地上前勾着他的肩,约他一块去喝酒。
容珏并未多想,淡然拒绝他的好意,一如既往地到文书阁的书斋里练字。
谢昀岂是轻易罢手之人?去买了两坛上好的一品醉,扛着剑大摇大摆地去找容珏喝酒。
有些人的习惯一成不变,就算重生一世,亦然。
荀馥雅依仗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容珏所在的地方。
瞧见容珏独自一人,她心里欢呼雀跃。
天助我也!
她让玄素在外候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容觉持笔的手稳稳悬停,很有耐心地看她,对她的来意,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荀馥雅向容珏行了礼,悄悄地走过去,柔声细语道:“大师兄,那日突发事故,导致我中途离场,不知能不能现在补办拍卖契约书呢?”
容珏练着字,淡漠地表示:“过期不候。”
荀馥雅再靠近:“您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容珏手上的动作微微颤抖:“这是规矩,法令,人人得遵从。若对你例外,就是对他人的不公!我不会徇私舞弊的,师妹还是请回吧!”
荀馥雅早就晓得容珏这个公私分明,不会变通,并未泄气。
她想到上一世,只要自己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他总会心软,为她破例。
遂,她酝酿了一下情感,缓缓下跪:“好师兄,你就宠师妹一次嘛,好不好?”
她膝行向前,牵住容珏的衣袂,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发出低低的哽咽声。
哽咽声很快变成了啜泣,仿佛蕴含着难以排遣的痛楚,闻之令人心酸。
容珏整个儿愣住了。
他搁下毛笔,向后慢慢坐在金丝楠木雕花椅子上。
荀馥雅趁机又膝行两步,将脸埋在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师兄,我在上京城举目无亲,孤立无援,旁人总是欺负我。您是我的师兄,我只能求助你呀,求师兄怜我!”
容珏只觉一股热意渗透布料,大腿上被泪水熨过的地方,一直烫进血肉深处去,不禁有些懊悔。
对这个小师妹是否太过严厉,太过无情了呢?
她还只是个刚过及笈的少女,比赵玄朗大不了几岁!
“师妹,先起来吧,好吗?”
容珏轻拍荀馥雅的脑袋,话语里饱含柔情。
荀馥雅觉得火候还没到,继续抱着腿哭泣,一个字不说。
她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如同一只孤立无助的小玉兔,惹人怜爱。
容觉默默叹气,手掌向下,抚摸她颤抖的后背。
荀馥雅的后肩背看着清瘦,手感却柔软,富有弹性。衣裙内微微渗出的冷梅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容珏有了片刻的失神,抚摸不知不觉就变了味,从安抚逐渐化为意动情生。
荀馥雅哭得一抽一抽的,忽然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
后背上的那只手,抚摸力度是不是有点大?
她扬起头抬眸,那双蒙蒙雾雾的泪目困惑地仰视着容珏,渐渐的,就不哭了。
“好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就帮师妹一次好不好?”
容珏正心旌摇**,冷不丁对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脸,感觉有些窒息。
他垂眉端详近在咫尺的一双清丽眼眸,只觉人间春色融入其中,连诗画也难以描摹。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摩,指尖从微颤的睫羽一路滑到殷红唇边。
“好,我给你,别跪了。”
他温柔地扶起荀馥雅,静静地凝视着,似乎怎么都看不够,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擦着泪水。
荀馥雅任由他去,上一世她总是这般与容珏相处,所以一时之间并未发现情况不对。
“咔嚓!”
不知何处传来了木头被捏碎的声音。
两人都惊醒过来。
荀馥雅忙不迭地向后,擦拭脸颊上泪水残痕:“谢谢师兄成全!”
容珏怔人,恍惚间从旖旎的梦境中脱身,深沉自持的秉性发出了警示。
他收手,刻意忽视指尖的余热,起身将属于荀馥雅的房产和转移契约书递给她。
荀馥雅捧起来,打开来看,瞧见上面已经盖了官印,遂在上面签字画押。
见她将面露心满意足的笑意,容珏眼眸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又提起了毛笔,继续写他的字,只听到荀馥雅笑声迷人地向她感恩:“谢谢师兄成全,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兄了!”
容珏看着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女的发乌黑柔软,被风吹乱了,有几缕垂落耳侧,越发显得她柔和清丽。
秋日里的阳光落在少女身上,显得她明艳夺目。
荀馥雅往后退开的时候,他忍不住俯身靠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荀馥雅震惊抬眸,她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当做小姑娘对待过了。
这个动作,上一世,容珏总是对她做,也是她那时唯一的温暖。
想到这,荀馥雅走了些眷恋,动容了,眼角微红却不自知。
“行了,你赶紧去看你的新宅子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和盛景南。”
容珏不敢再去看她一眼,眼前的少女太有**力了。
荀馥雅笑意妖娆:“好的,我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言毕,她行了礼,转身离去。
等人那人的倩影消失,容珏这才松口气,搁笔,将笔法散乱的字一揉,丢在桌脚。
他尽力平息身体深处的一丝燥热与焦渴,从抽屉内取出一本诗书,翻到夹着紫藤花瓣的那一页。
紫藤花瓣已枯萎,可他就是舍不得扔。他再次提笔练字,这次写的是一句诗,写得十分流畅应手,遒劲圆熟,似乎练了千百遍。
“解冻风来末上青,解垂罗袖拜卿卿!”
出了文书阁,荀馥雅心情愉悦地将文书塞给香儿保管,笑道:“走吧,我们去看新宅子。”
她在玄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心里开始想着如何将宅子改造成平民书院。
玄素坐到她身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小姐,你脸有点红啊。”
“有吗?”荀馥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口道,“可能是风大,吹红了吧。”
“哦。”
玄素应了声,听起来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马车咕噜咕噜地疾驰而飞,荀馥雅抬手把乱发别到耳后,心情很愉快。
她不知道,在马儿提脚飞奔的那一刻,谢昀正在从文书阁走出来,一脸悲伤地盯着她坐的马车离开……
抵达徐立言的私宅,她向守门的官兵出示自己的文书。
官兵确认文书无误,便撕掉封条,领队离开。
荀馥雅领着众人进去,宅子被尘封已经一段时日了,如今尘埃遍地,有些破旧发霉。她领着众人游览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改造蓝图。
她吩咐香儿明日带一些丫鬟前来将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清扫一遍,又吩咐一名小厮去寻找上京城有名的工匠来将私宅翻新一遍,依照要求简单改造。
完事后,她命人将门口的牌匾摘下来,到附近的牌匾店铺量身订造了一副牌匾。
如此,平民书院的装修设计已经完事,剩下的便是招手平民弟子。
她首先想到了盛家,便带着众人去拜访盛家。如今盛景南深得朝廷的重用,公事繁忙,此刻并不在家。她与盛家老小嘘寒问暖一番后,便向盛如愿提出邀请。
盛家老小得知荀馥雅居然开平民书院不收费,喜出望外,向荀馥雅道谢好几遍后,将平民书院的名额收好,期待着平民书院开启的那一日。
王宫内,谢昀正在御花园当值。
文书阁那一幕是他此刻过不去的坎。荀馥雅和容珏那么自然亲密的举动,实在无法说服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瞎子都瞧得出来,他们互生好感。
他心里烦躁得很,每回烦躁的时候,心里总会涌现出一种杀人的冲动。
从前他不在意,可此刻想到真是因为这样,总是不讨荀馥雅欢心,他变得特别厌烦这样的自己。
他命萧敬禾带队继续巡视,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大树,坐下来摸鱼。
他从腰间拿出本来买给容珏喝的一品醉,打开来喝了几口,想到荀馥雅对自己总是忽冷忽热,心里很难受,不由得挫败地轻叹:“哎,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可不是。”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干后面回应。
谢昀警惕地看过去,瞧见坐在树干背后的居然是老皇帝,有了片刻的怔然。
“皇上,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侍卫和太监呢?”
老皇帝不喜欢他居高临下,命他坐下来,故作深沉地说道:“朕有时候也需要独自一人的时候。”
说着,他拿着铲子,继续栽种鲜花。
谢昀素闻老皇帝善于栽花养花之道,如今看来,传闻不假,可一个大男人搞这些玩意,他致谢不敏。
“既然皇上很忙,那微臣告辞。”
说着,他转身迈步,却被老皇帝叫住。
“留下来陪朕种花。”
他轻蹙着眉,直言不讳:“虽然你是皇上,但不能强迫微臣跟你有一样的爱好。”
老皇帝抬起眼眸,认真打量着谢昀。
他从没想过,这个总是闯祸,总是气得他半死的谢昀,居然是自己不小心丢失了的太子。
当皇后跟他道出谢昀的身世时,他是震惊得整晚都睡不着。
他想过太子早已不在了,也想过年幼时乖巧讨喜的小太子长大后会是像容珏那般的谦谦君子,可如今他的太子长成谢昀这样的,他的心里头真不是滋味。
这些年,他的太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性情大变,变成这副无法无天、阴狠暴戾、动则气死人的谢昀?
当年之事还是个悬案,他已经暗中命容珏和盛景南去调查谢家。
如今,失而复得,太子养歪了,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不知如何对谢昀才好。
若不是自己当年大意,看不住小太子,小太子也不至于被轻易地掳走。处于愧疚,他对谢昀的态度变得如同父亲那般温柔和蔼:“女人都爱花,你不是讨不到夫人的欢心吗?学学朕。”
谢昀觉得老皇帝如此友善待自己,就如同一位父亲对待儿子那般,觉得非常诡异。
他摸不透老皇帝的葫芦里买什么药,警惕地回绝:“微臣的夫人不开心,还不是因为被皇上你的那些臣子欺负。皇上你让微臣学你种花,还不如给微臣升官,叫那些人不敢动微臣的夫人半分。”
老皇帝刚想对他好些,听到这话,那心里的火气“嗖嗖嗖”窜出来。
“混账小子,朕把帝位给你,你敢当皇帝吗?当了皇帝,文武百官就不会敢欺负你夫人。”
换做旁人,听到这话,定然会吓得心胆俱裂,跪地请罪。
可谢昀无视举着铁铲子指着的老皇帝,还摆出一副很嫌弃的神色回绝他。
“皇上,你想太多了。谋朝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谢昀做不来的。再说了,当皇帝还要让三宫六院雨露均沾,我不是那种滥情的男人。”
老皇帝突然心虚了一下,像在跟他解释:“朕也不是那种滥情的男人啊,只是身为帝王,身不由己。”
这是他与孝贤皇后的心结,他不愿与谢昀多说。
谢昀的身份太复杂了,即便知晓了谢昀是太子,老皇帝也不敢贸然让谢昀认祖归宗。更何况,谢昀这种性情当未来国君,让人忧心!
他与谢昀并不是很熟悉,需要考察一番他,遂故意抛砖引玉道:“谢昀,朕打算立你为异姓王,不过你要发誓,一辈子守护天启的江山社稷。”
岂知,谢昀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毫不犹豫地回绝他:“皇上,微臣不喜欢仰人鼻息,也不想当这个异姓王。微臣发现,只要卷入这朝廷纷争,我家夫人总是遇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等嘉峪关那边的战事稳定,楚荆回来了,你让楚荆当这个辅国大将军吧,微臣要带着我家夫人回逐郡当土霸王。”
“你、你就这点出息?”
老皇帝恨铁不成钢。
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要权利地位,他的那些皇儿们哪个不想要这个王位。这个该死的谢昀,怎么眼里就只有他的夫人呢?
整日嘴里嚷着夫人夫人的,真是气死人了!
谢昀瞧见老皇帝气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不敢再与他交谈下去了。
他摸不透老皇帝的心思,也不在意,笑道:“皇上,微臣又不是你儿子,你不用依依不舍的。”
“……”
老皇帝被他这话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出了宫,谢昀打算去接荀馥雅回将军府,岂知碰见了荀馥雅与容珏在一家牌匾店里有说有笑。听到路旁的人笑称他们郎才女貌,顿时又气又难过。
他想冲过去将荀馥雅拽回来,可脚步迈出的那一刻,又想到荀馥雅不喜欢这样。
想了想,他回家拖着江骜一起去喝闷酒,正巧江骜这小子也在为情所困,两人便一起喝着闷酒,说着胡话。
及至月朗星稀时,他们才分道扬镳,各自去寻找那个让他们心烦意乱的女子。
东厢房内,玄素已经整理好被褥,走过来提醒荀馥雅可以就寝。
忙碌了一整日,荀馥雅感到身心疲惫,便让玄素早点回自己房休息。
玄素心中一喜,想到的却是江骜今日第一天上任,得去看看他,便快步跑去寻找江骜。
荀馥雅瞧见玄素没把门关紧,起身走过来关门,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吓了一跳。
手的主人推门,露出那张冷峻的面容,飘来了一阵浓烈的酒香。
荀馥雅轻蹙着眉,这人不会是来醉酒闹事的吧?
谢昀带着醉意地笑道:“卿卿,为夫困了,想睡觉。”
果然是来闹的!
荀馥雅摁着门框,不让人进来:“请将军回你屋里去。”
谢昀伸脚试图将门撑开,嗓音低沉磁性:“就住你这儿。”
醉酒容易乱性,荀馥雅果断拒绝:“谢绝。”
谢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我进去,你也不想夫妻同房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
无赖这个词,显然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谢昀了。
荀馥雅在房门口站了会儿,知道没办法跟谢昀这样的人较真,索性直接选择了无视。
她松口手,让谢昀带着风进来,心里头就感觉放进来了一头不怀好意的狼。
“哐当!”
在门关闭的那一刻,果然,这头狼迫不及待地扑过来拥着她,带着一身的酒气和暧昧的暗示。
荀馥雅身子一僵,不知为何,忽地想到上一世,只要这人喝了酒,在床事上表现得特别猛烈,折得她的腰两天都吃不消。
谢昀薄唇勾笑,将人翻转过来抱紧,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对视。
谢昀胸口发闷,嗓音低沉中带有一丝委屈:“卿卿,你骗我。”
荀馥雅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也懒得跟酒鬼计较,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哄道:“谢将军,乖乖的,你洗把脸,早点睡吧。”
谢昀握着她的手,垂眼:“夫人,我的夫人。”
荀馥雅被谢昀喊得心焦,秀眉蹙了蹙:“谢昀,你有话就说。”
谢昀的目光移到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削薄的唇挑开,答非所问,“夫人,怎么办?”
荀馥雅拧眉:“什么?”
谢昀伸出一只手落在她腰间,小心翼翼的,没敢触碰,只是虚贴上:“我想亲你。”
“……”
荀馥雅被谢昀这种似撒娇又似勾人的态度磨到不行。
正想伸手将他推开,岂知谢昀头一低,咬在她红唇上。
谢昀低笑道:“小白眼狼。”
声音沙哑又性感,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荀馥雅被他吻得节节败退,直到细腰被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吻结束,谢昀用额头抵着她额头低笑:“夫人,为夫今晚想伺候你,可以吗?”
荀馥雅半眯着眼看他:“将军,你不到怡红院挂牌,可惜了。”
谢昀薄唇半勾:“免费的,岂不是更好?”
荀馥雅红唇轻启:“便宜没好货。”
“可我这货,只为你服务!”
说着,他一把将人抱到床榻上,凭着顽强的意志力爬上了荀馥雅的床。
荀馥雅见人带着笑眼爬过来,忽地有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伸出白皙的小脚踹他:“你适可而止吧。”
谢昀身子一顿,因为克制,撑在她身侧的两只手臂肌肉明显。
他嗓音低沉磁性中带着隐隐的讨好:“我尽量。”
荀馥雅拱着的细腰往回收,仰着头看他。月光下,整个人白得发光。
“是必须,不是尽量。”
谢昀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夫人不允许,他只能低头苦笑:大兄弟,对不住了,暂时委屈了!
他低哑着嗓音道:“好,必须。”
荀馥雅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转过身去装睡,偷偷窃笑。
活该,谁让你上一世那么对我!
周围鸦雀无声,身心的疲倦带给了荀馥雅浓重的困意,不知不觉,她便沉入了梦想里。
她整个人蜷曲着身子躺在被子里,看起来小小一只,十分惹人怜爱。
谢昀坐在**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荀馥雅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片刻之后,他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睡梦中的荀馥雅察觉到身侧陷下去,秀眉皱了皱。
谢昀大手一伸,将人搂进怀里,薄唇落在她耳侧低笑厮磨。
荀馥雅丝毫没察觉,睡得安稳,感觉到身后有温热的东西贴上来,还下意识的往他怀里挪了几分。
这个动作无疑取悦了谢昀。
谢昀便带着这个满足感,静静地睡去。
此夜,好睡,一夜无梦。
两人睡到了响午,荀馥雅睁眼,感觉到自己腰间横了一条手臂,几乎不用回头都猜到了对方是谁。
这一觉,睡得餍足,她懒得动弹,目光看向窗外温煦的阳光。
秋去冬来,早晚温差大,早上寒意料峭,到了响午却是阳光明媚,有几分热感。
她躺在被窝里,感受着暖阳从窗外斜照进来。这感觉,简直舒服到了人骨子里。
“睡醒了?”
正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低沉着嗓音从身后响起。
那人顺势将她带进怀里,拥着。
荀馥雅晒着太阳,整个人都懒:“妾身饿了。”
谢昀薄唇贴在她脖子上摩挲了会儿:“饿吗?”
荀馥雅慵懒回应:“嗯。”
谢昀在她耳边低笑:“那我来喂饱你。
“……”
荀馥雅半眯着眼看谢昀,谢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噙着坏笑。
谢昀蓦地伸手搂过荀馥雅的后颈,倾身上前。
荀馥雅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可这人的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弄得她好生狼狈。
挣脱了好几回都无法摆脱纠缠,她恼了:“谢昀,你如果再对妾身动手动脚,妾身就废了你的手。”
谢昀一双桃花眼半眯:“你能舍得?”
荀馥雅挑眉:“舍得。”
谢昀往荀馥雅耳边靠了靠,吹了口热气:“夫人太狠心了,它可是曾经带给你许多快乐的。”
谢昀那句‘它’说的格外撩拨。
荀馥雅睨着他,红唇翕动:“你也就会用这招。”
谢昀无奈地轻叹:“没办法,我别的方面你也瞧不上。”
说完,谢昀薄唇贴近荀馥雅的耳垂轻轻撕扯:“那个容珏,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他能满.足你?”
荀馥雅红晕从耳垂蔓延到脖子根:“谢昀。”
谢昀松口,改为亲昵的蹭着:“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荀馥雅一怔,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谢昀这样的男人,也会道歉?
真难得。
谢昀收回身子,面对面看着荀馥雅,在她唇角极轻的落下一吻:“卿卿你要记住,往往看起来越深情的,其实越薄情,看着越是薄情的,其实越深情。”
荀馥雅先是一愣,惊讶于谢昀居然能说出如此有学问的话来。
随后,她秀眉拧起:“这话谁告诉你的?”
他抬手勾了勾手指。
荀馥雅凑过去,谢昀扣住她的腰身,落吻在她唇瓣上。
荀馥雅下意识挣扎,谢昀头一偏在她耳边低笑着说:“早上亲亲,会提神。”
荀馥雅红着脸推开他,嗔怒道:“有病!”
谢昀这人,仿佛是罂粟那般,明知有毒,却又忍不住尝试,尝试后竟然又恨着它,却再也戒不掉。
被说有病的谢昀不怒反笑,坏笑着看向荀馥雅:“卿卿,我生了一种赖上你了的病,你赶跑试试?我病发给你看!”
荀馥雅被他这不伦不类的话逗笑了:“好。妾身试试,拭目以待。”
谢昀一只手落在她腰间若有似无的撩拨摩挲,委屈地抱怨道:“卿卿,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荀馥雅吃吃地笑道:“有,但不会给你。”
谢昀轻挑眉梢:“为什么?”
荀馥雅起身穿衣:“你名声不好。”
谢昀‘啧’了一声,也跟着起身:“容珏那厮就名声好?”
荀馥雅正在洗脸,听到这话,不悦地拿水泼他:“谢昀,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不要说。”
谢昀抹了一把水珠,阴沉着脸:“怕动心?
荀馥雅怒瞪他一眼:“他是我大师兄,跟亲人一样,谁也不能辱没他的名声。”
谢昀听到这话,低垂着眉,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玄素与香儿等人端来了午膳。
他们也饿得慌,走过去用餐。
吃了两口,谢昀忽然转过头看向荀馥雅,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宠溺地笑道:“我家卿卿以后有亲人疼,也是挺好的。可我只有卿卿一个亲人,若你不疼我,就没人了。”
“……”
正喝汤的手一顿,荀馥雅的心不受控地颤了下,垂眉。
谢昀的手指修长,揉在她发上的力度刚刚好,却有种说不出的辛酸。
荀馥雅自认为经历了上一世的磨难,已经心如磐石。
哪怕不能做到铁石心肠,最起码也能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
可这一刻,荀馥雅引以为傲的伪装,硬生生被谢昀的话敲开了一丝裂缝。
没有得到回应,谢昀心中有了失意。
落在荀馥雅头发上的手往下滑了些,捏住她后颈,不轻不重的摩挲。
“吃菜吧,要凉了。”??
荀馥雅不动声色的汲气,调整情绪:“嗯。”
午膳过后,谢昀要去当值,荀馥雅要去忙开展平民书院的事宜。
荀馥雅前脚离开,谢昀后脚就跟了上去。
两人在回廊的拐角碰头,谢昀看着有意停下来等他的荀馥雅,阔步上前:“想说什么?”
荀馥雅仰头看他:“崔氏那个案件你怎么看?”
谢昀薄唇半勾:“你猜猜。”
荀馥雅坦然:“不好猜。”
谢昀往前走了几步,将荀馥雅往墙根处逼,嗓音磁性惑人:“你在担心我会因此迎娶媚儿进门,还是担心我会给怀淑公主面前,放崔氏一马?”
被戳穿心思,荀馥雅尴尬地背过脸去,反问道:“将军不是还欠着怀淑公主的人情吗?”
同时她在心里腹诽:上一世,赵怀淑可是你执着的追求,捧着手心上的娇美人!
难得瞧见荀馥雅如此别扭的神色,谢昀心情大好,低声哄道:“那又如何?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
荀馥雅看着谢昀浪**的样子,红唇翕动:“你的意思是,妾身不想你怀淑公主面子,你就不给?”
谢昀伸出一只手往荀馥雅后脑勺探,头低了低:“你可以试试说服我,用行动。”
察觉到谢昀指尖肆意撩拨,荀馥雅眼底带着水汽看他:“将军。”
谢昀轻抚她的脸,喉结滚动:“嗯?”
荀馥雅紧抿唇角,没作声。
谢昀薄唇弯出一抹笑,凑到荀馥雅耳边,故意吹着热气:“卿卿,喊一声夫君,想要什么,为夫都满足你。”
谢昀嗓音低沉磁性,明晃晃的勾人。
他也不怕荀馥雅恼,把想征服她的心思全显示在脸上。
他以为,此时此刻,荀馥雅感性大于理性,会妥协。
然而,荀馥雅眼底的朦胧瞬间消散,眼眸清冷得很:“将军,你快骚断腿了……”
谢昀身子一僵,随即低笑出声:“呵呵。卿卿,你这样会让本将军质疑自己的魅力。”
荀馥雅挑了挑眉:“不用质疑,将军的魅力挺大的。”
谢昀指尖从荀馥雅衣角收回时,荀馥雅淡然得犹如一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