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需要脱衣,男子在场,姑娘们犹犹豫豫不肯脱,亦不肯下水,犬戎兵首领恼了,当场砍了一个哭得最凶的女子,女子当场血溅一地,一命呜呼,姑娘们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荀馥雅紧握着拳,眸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最终敛了敛神色,穿着衣服泡进水里,连同衣服一同洗刷。姑娘们见此,唯有效仿她。
犬戎兵头有意羞辱姑娘们,见荀馥雅如此聪慧镇定,不由得多看两眼。待她们清洗了一会,他不再继续自己的恶趣味,领着湿漉漉的她们进入临近的帐篷内,让她们在里头更换衣服、整理容妆。
大王子达瓦白日要操练士兵,并无时间消遣娱乐,姑娘们洗漱完毕,被赶到各种营帐做清洁。
对此安排,荀馥雅十分满意,这能让她牢记军营的地形与布局。
宴久初见荀馥雅东张西望,擦过花瓶都心不在焉,生怕她此举惹恼看守的犬戎兵,紧张地凑过来,贴耳提醒她:“辛姑娘你别到处看,小心被犬戎兵把你当做可疑之人,一刀剁了你。”
荀馥雅偷偷扫了一眼犬戎兵,察觉一名犬戎兵正蹙着眉盯着她们,故意笑着夸赞宴久初:“宴姑娘,你长得真好看,像你娘还是像你爹?”
女子都爱别人夸赞她貌美,宴久初瞬间笑了:“我像我娘,我娘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
荀馥雅笑了笑,见犬戎兵转移视线,暗自松了口气。
大雪停歇,晴空万里,光线照进来,给地毯铺上了一层金黄。
此时,犬戎兵头从门外走了进来,扫了众人一眼,提起了一位柔弱女子的衣领,便拖着往外走,如同对待畜生般。
“救命啊!求求你大爷,放过我吧!救命啊!”
女子慌里慌张地喊叫着,呼天抢地,凄厉得叫人听得心难受。
可惜,犬戎兵头听不懂汉语,手脚依然无情。
“放开我姐姐!”
女子的胞妹冲出来,以头朝犬戎兵头奋力一撞,朝他手腕咬了上去。
犬戎兵头登时放弃了姐姐,将其扔到一边,提着妹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朝地上撞!
咚咚两声巨响,撞得荀馥雅心里难受,愤概不已。
回过神来的姐姐冲过来,破声大叫:“放开我妹妹!求求你,放开我妹妹!”
“姐姐,别求他,求你了,别……别说话。”
妹妹被撞得连声闷响,犬戎兵头被妹妹激怒了,把她拖拽出去。
姐姐大哭着,喊着追出去:“妹妹!妹妹!”
荀馥雅迈步欲想追出去,被宴久初极力阻拦。
宴久初小声警告她:“别多管闲事,否则被丢去喂黑豹的就是你!”
荀馥雅扫视一周,发现在场监视的犬戎兵虎视眈眈地盯她看,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外头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妹妹,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这么残忍!”
“吼吼!”
野兽兴奋的声音残酷地传来,还有犬戎人肆意的大笑和辱骂。
他们是用犬戎语言骂的,别人听不懂,荀馥雅却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骂:“天启的母猪,哭大声点吧,哈哈哈,你们的国家保护不了你们,你们的族人保护不了你们,你们的男人保护不了你们,因为他们都是孬种,都是懦夫,中原懦夫,他们生下的子女只配被我们玩弄,被我们踩踏,被我们肆意残杀,哈哈哈……”
下一刻,便是皮肉被撕碎的声音,骨肉被硬生生啃咬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由大到小。
当声音变得细不可闻,最后归于沉寂时,传来了姐姐疯癫地喊声:“你们这群恶魔、畜生,下地狱吧!我要杀了你们替我妹妹报仇!”
“咔嚓!”
下一刻,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而后,是透着冷酷残暴的命令声,说着汉语却混着犬戎语言的杂音,不伦不类。
“丢去喂狗,让他们姐妹永不相见!”
荀馥雅并未被这来自地狱般可怕的声音所震慑,却被它激起了身上所有的愤恨,与生俱来的愤恨。
犬戎族,大王子瓦达,总有一日,你们欠下的血债,我让你们血还!
她紧攥着拳,低头擦着地上的灰尘,却泪脸满面,呜咽得难受,跪在地上的双腿亦因愤恨而不断发抖。
泪水不受控地,一滴一滴滑落,滴在地上的灰尘上,混着灰尘在哭泣,仿佛在为惨死的亡魂在哀歌,仿佛在为国家的弱小而难受,仿佛在为天启的男子软弱无能而绝望。
宴久初察觉荀馥雅在掉泪,生怕被犬戎兵发现,赶紧将她遮挡起来,宽慰道:“你别害怕,这种事三天两头就出现,习惯就好。”
习惯?这种惨无人道之事,如何习惯得了?
荀馥雅顺势倚在宴久初的怀里,仰着头强逼泪水回流,一通疾喘后渐渐平息下来,眼眶依旧有些发红。
清洁工作完成后,她们在犬戎兵的监视下,回到昏暗阴冷的营帐。犬戎兵随意地将几个发臭的埋头丢在地上,骂骂咧咧了几句,扬长离去。
荀馥雅瞧见姑娘们趴在地上捡馒头吃,便知那是她们的晚餐。宴久初向她递来馒头,她婉然拒绝。
发生了那种事,即便是山珍海味,她亦咽不下。?S?
重生后,她只想着自己的伤痛,想着远离谢昀,远离朝廷的是是非非,可如今身在犬戎军营,她方知自己是那么地自私卑微,那么地不堪。
上一世的谢昀目不识丁,粗鄙暴躁又如何,至少他保护了天启,保护了百姓,不再让百姓遭受异族的残害,而她呢?惊才绝艳,睿智过人,可究竟为天启,为天下百姓做了什么?
她捂着脸,在黑夜里,脆弱地依偎在墙根上,为自己的愚蠢卑微痛哭流泪。
她不该,只想到自己的!
营帐内越来越冷,宴久初半身靠在荀馥雅身上取暖,荀馥雅为绝望的她们,吟唱了一首楚歌。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宴久初得闻她居然会唱楚歌,眼里有几分欣赏,忍不住赞她:“辛月姑娘真是博学多才,很少人会唱楚歌,还唱得如此动听。”
忆起王氏拿着扫帚逼她学楚歌时的情景,荀馥雅浅浅笑了笑:“我娘教得好而已。”
宴久初顺势一问:“你娘如此有才,你爹也是个才子吧?”
荀馥雅垂眉,淡然道:“算是吧,不过人早死透了。”
宴久初顿了顿:“对不起啊,我不知晓,请节哀。”
“没事,事情早已过去了,别放在心上。”荀馥雅转念想了想,问,“对了,你爹是做什么官的?”
宴久初眼神闪烁:“很小的官,旁人不会因为我爹这个官正眼看我的,辛姑娘还是别问了。”
荀馥雅摸不透她为何不愿提起家人,正猜想着她是否和自己一样,那可恨的犬戎兵头领着几名犬戎兵闯了进来。
方才因去伺候的姑娘已全数丧命,犬戎兵头命她们打扮得美艳动人,待她们换上**的异族舞衣,不由分说地将她们全数送到达瓦的营帐里。
达瓦此刻美女环抱,对她们肆意玩弄,而脚上的黑豹对美女虎视眈眈,无人敢靠近。
她们低头站在营帐中央,如同畜生般被那些犬戎兵头肆意点评,挑来挑去。
荀馥雅最不堪受辱,暗暗紧攥着拳,控制自己要杀人的冲动,可畜生对杀气是最敏锐的,达瓦脚上的黑豹猛地向她冲过来,吓得她赶紧撒下袖中的药粉。
以防万一,她在自己的衣袖里装了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药粉以及谢衍送给她的匕首。
这药粉是她前世与大师兄容珏研究《神农百草》《千金方》《黄帝内经》等医书后,共同研制出来的,这世上无人知晓。在场之人对黑豹忽然扑在她身上呼噜大睡,自然是感到匪夷所思。
大王子瓦达养黑豹多年,从不曾见凶残食肉的黑豹竟会对美人投怀送抱,瞬间对荀馥雅另眼相看。
他抬起有些微醺的眼眸,认真端详荀馥雅,只见美人如画,一身华贵多彩的异域服饰,眉目清冷明亮,青丝如云,袖子下露出的一截丰盈皓腕,竟比外头的雪白上两分。他扭头再看看身边的美女,个个都成了庸脂俗粉,当即一把推开。
“你过来,给本王子斟酒。”
他向荀馥雅勾勾手,目光张狂,带着几分欣赏。
他说的是汉语,荀馥雅自然听得懂。
她放下熟睡的黑豹,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放置在瓦达身旁的驭天弓,微微一笑:“嗯。”
她款款而至,坐到瓦达的身旁,低眉专心替他斟酒。
瓦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纤细精巧的动作,细细打量她。
泛着光的青丝尽数绾上去,露出细腻白嫩的后颈,还有几根柔软的绒毛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出微光,比面前的美酒还要诱人心醉。
他靠拢过去:“你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接近本王子有何目的?”
荀馥雅垂眉不看他,向他递酒杯,故意哀哀戚戚地说话:“伺候好了王子,王子能送我、送我归家么?”
达瓦不屑地冷笑:我只会送女人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