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徐临淳和徐若影并排而站, 一同望着院内屋中的烛光。两人同步着眨了下眼,随后徐临淳拿出别在腰间的玉骨扇朝自己的脸扇了扇,徐若影则抬起手轻摸了摸下巴。

院中烛火随风晃动了下, 将熄未熄。

夜间有风轻轻起,带着几分白日里尚未散去的热意吹拂在他们身上。

徐临淳轻摇了摇手中玉骨扇,轻声道:“你放了多少?”

徐若影眉头轻轻挑, 随即笑意浮现:“三分之一。嫂嫂是女孩子,怕放多了对她身体不好。”

她眼珠微转瞥向身边人:“你呢?”

“一半。”徐临淳悠悠回答:“大哥意志力强,不多放点,怕是迷不了他。”

徐若影打趣:“你知道大哥意志力强,那你应该放一整包啊。”

“那倒是没有必要,一整包太多了。”徐临淳看着尚未发生动静的院中屋子,忽有点担心:“你说, 事情会顺利吗?”

徐若影将双手背在身后,肩膀稍稍耸了耸:“不知道啊。”

“若是事情不如我们所最初设想的那般,就只能等下次机会了。不过有了这次的事,下回要是再动手, 可能不会顺利。”

“说的也是,”徐临淳轻轻叹了口气, 半带着感慨道:“那也就只好希望事情能够顺利了。”

徐若影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正欲离开时,看见了过来的秋容。徐临淳眼珠微动,略有思索后,喊住了她:“秋容。”

秋容停下脚步,向他们行礼:“见过二公子, 三小姐。”

徐临淳笑道:“秋容, 帮我个忙好吗?”

秋容点头:“二公子请吩咐。”

徐临淳回头看了眼院子,又笑着看回秋容:“大哥和嫂嫂此时正在房中培养感情, 正是关键时候,所以,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过去打扰他们。”

徐若影补充强调道:“谁也不可以。”

秋容稍愣了下,转头往那边看过去一眼,收回视线时又看见身前徐临淳和徐若影坚定认真的眼神。

她想了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郑重着点了下头:“是,奴婢明白了,天亮之前,绝不会让人过去打扰世子和世子妃的。”

徐临淳和徐若影笑了下,然后脚步轻快着离去。

秋容目送他们离去后,又回头看了眼院子。她眨了下眼,没进院门,转身时嘴角勾起些许笑来。

屋内。

时锦心靠在徐玄玉肩上,双手依旧紧抓着他的手。其实他的手已经被她握得有些温热,不再凉快,可她就是没有松开。

那像是她意识挣扎的最后一道关卡,仿佛只要松开他的手,她此刻还能顽强抵抗的意识就会消散。

而徐玄玉这会儿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药效开始起作用,他快控制不住。他紧拧着眉头,一只手被时锦心用力抓着,而另只手握成拳的手死死紧攥着,指甲嵌入掌心肉中,努力克制着在自己心中与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烈火。

再待在这儿,有些事可就不是他能单凭意志控制的了。

徐玄玉闭眸强定神,拳头暂时松开,抬起扶住时锦心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

他本想离开,却在推开她的瞬间看见了她泛红的脸颊。

她眼眸如水,又似有水光滟滟,她看着他,眼神已然迷离恍惚,水汽渐渐氤氲,模糊了视线,大抵是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时锦心抓着他的手,红唇轻启,喃喃而低语:“你……要去哪里?”

徐玄玉倏忽愣住,强力隐忍的欲-望冲撞着他的理智,防线只在一瞬间崩溃,而后似如洪水决堤去,哗然难控。

他情不自禁往前靠近,呼吸不由变得温热。他知道这不好,却放任自己于此刻沉沦。

时锦心眨了下眼,像是感觉到什么,不由自主向其倾靠。

两人呼吸交缠的瞬间,属于彼此身上的气息互相交汇,慢慢融合在一起,转而萦绕在他们身边。

徐玄玉眼轻眨,小心翼翼的凑近。薄唇与她红唇相碰,他心跳加快而胡乱猛烈跳动着,仿佛要从它胸膛中跳出。

时锦心眼睫微微颤动着,没有半分抗拒意。眼神潋滟中,她看见的就只有眼前的徐玄玉。

她松开了紧抓了许久的徐玄玉的手,而后轻抬起,小心着搭上他的肩。

臂弯的披帛滑落,一头搭于软榻,一端落在地上。

唇瓣分离,又如蜻蜓点水的碰了下。

吻轻而谨慎,触碰一下后很快分离,带着试探意味,却又在下一瞬间再次触碰。

短暂相碰又分离的稀碎的吻慢慢停下。

徐玄玉抬手抚上时锦心的脸。她的脸颊与之前一样烫,只是指腹轻轻摩挲间,又能感受到她脸上皮肤的光滑与柔软。

时锦心看着徐玄玉,脸上的烫意已分不清是因为药的效果,还是因为方才的吻。

两人互相靠近,额头相抵在一起。

徐玄玉抿唇吞咽,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他眼神逐渐迷离,最后一丝理智已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

他稍俯身凑近,再次吻上她的唇。

时锦心缓缓闭上眼,双手环抱住他肩膀,生涩而又不懂拒绝的迎合着他的吻。

她牙齿意外咬上徐玄玉嘴唇,紧张之瞬,下意识用力咬了下。他最初被咬破,有淡淡血腥入口,随着吻咽下。

吻换的缝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徐玄玉轻声道:“无碍,不疼。”

他起身,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时锦心身体失重,下意识往他怀中靠过去。脑袋虽然晕乎乎的,却也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

她轻咬了下唇,缓缓抓紧他衣襟。而后她偏头靠在他胸口,听着自他胸膛内传来的虽乱却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徐玄玉将时锦心抱回卧房,转身时用手肘将房门关上。

卧房内未点烛火,只能借着小厅与院中照过来的烛光看清些许视线。

晦暗不明朗间,徐玄玉将时锦心小心的放在**。他顺势俯身而下,一手撑着床面,两只手轻轻抚摸着她脸颊。

时锦心眼神闪烁着,抬手轻轻握住他手腕,脸颊在他掌心中蹭了蹭。

徐玄玉眼中情绪翻涌,再也不可遏制。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这次的吻比之前更为热烈,唇瓣紧贴不曾分离。

徐玄玉手掌托在时锦心脑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发间,另只手扶住她纤细腰身,掌心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传到她身上。时锦心抓着他身上的衣裳,因紧张而不自觉用上力,似是扯拽着他衣服。

两人与此间昏暗中相拥,热烈而不自控的拥吻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交相蔓延,于这屋内缓缓弥漫开。

幽暗里,似有什么东西被丢下了床,细微一声响后,又接连起。

床板“吱呀”一声,在安静之处格外清晰的响着。

夜色渐深,沉沉而来。

夜幕之上,是漫天闪烁的星辰,月被遮在云后,随着风起吹动夜间乌云,稍稍的露出个尖儿来。

晚风微起,自院中吹拂而过。有树叶簇拥沙沙声响,又有蝉鸣忽起,清脆响于这夜里。

屋内**之人相拥缠绵,悱恻辗转,忘了时间。

理智与意志**然无存,只余下温情。

翌日。

早膳时分,食厅内,缺了两个人。

徐继烽和文习琴往来的路看过去两眼,却始终不见人。按理说,即使玄玉因为事情忙不能前来,锦心也该按时出现在这儿。

自锦心嫁入王府,从未迟到过。

徐临淳和徐若影对上视线,眉头微挑间,眼神交流了番。

徐临淳道:“我想,大哥和嫂嫂应该是不会来了,我们吃吧。”

文习琴眯了下眼:“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徐临淳挑眉:“我哪有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可能只是在睡觉而已。”

徐若影紧抿着唇,稍稍低下头忍住笑意。

徐继烽却像是看透了什么,拿起筷子:“先说好,你们两个要是做了什么,等会儿挨打的时候我和你们娘可不会劝。”

徐临淳:“……”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早膳后找个地方躲躲了。毕竟,大哥清醒后记起昨晚自己给他下-药的事,自己挨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徐若影在旁边憋笑。

徐临淳转头看着她。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徐若影愣了愣,然后朝他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笑容依旧。

徐临淳挤眉弄眼了下:笑什么?你也有份?要挨打也是咱俩一起。

徐若影努了下嘴,脑袋左右轻晃了下:我可是女孩子,大哥下手不会很重的~

徐临淳嘴角带起一抹笑。是吗?他倒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大哥应该会一视同仁。

所以,吃完早膳还是赶紧找地方躲着吧!

居院卧房中。

**两人尚未醒,闭门未开的屋内弥漫着散不去的暧昧之意。地上是被随意丢下的衣物,配饰首饰落在衣服上,看起来有些凌乱。

院外的光逐渐明亮,自窗而入落在房中。

徐玄玉感受到光感,眼皮微动了几下,眉心轻蹙后,带着些许还未睡醒的倦意睁开了眼。

他有些恍惚,眼前视线一瞬模糊,用力眨眼后才慢慢恢复至清明。

而后眼前清楚显映出时锦心安然睡着的面容。他愣住刹那,随后猛地睁大双眼,关于昨夜的种种一瞬间回到他脑海中。

他心神瞬惊,下意识要起身,却突然发觉时锦心枕在他手臂上。怕吵醒她,他的动作倏忽顿住,将快要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看着时锦心,眼眸颤动着,心绪莫名又开始混乱。脑子乱糟糟的,有种恍惚无措的感觉。

时锦心还没醒,面色显然疲惫。她头枕着徐玄玉手臂,维持着昨晚睡过去时的姿势安静躺着。

长发随意散落,耷拉着在她脸上,垂落在她肩上。

徐玄玉抿了下唇,小心着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往后轻轻拨过去,落在肩上的发丝顺势往后过去,露出白皙皮肤。

而她白皙肌肤上,是昨夜留下的各种暧昧痕迹。

徐玄玉一时愣住,眼神忽乱,心情有些微妙。他慌忙转移视线,头偏向另一侧去,然后又在看见地上凌乱散落的衣物时不由自主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他抬手扶额,不自觉用力按住眉心,眉头紧锁间,心更乱了些。

他花了些时间勉强稳住心神,转身时小心翼翼将枕在时锦心脑后的手臂缓缓抽离出,而后蹑手蹑脚又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起床。

穿好衣服要离开卧房前,徐玄玉站在床边望着尚未苏醒的时锦心,眼神闪烁着。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开口,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卧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动静落入时锦心耳中,很细微的声音,但她确实是听见了。而后那像是一道开关,提醒着她应该睁眼醒来。

睡意于瞬间脱离出身体,她意识回归,慢慢睁开了眼。她眨了下眼,眼神迷离短暂一瞬,支起手臂撑起身体的时候,忽然间反应过来。

她愣了愣神,腰上传来酸痛,又很快躺了回去。

她望着身边已空却残留着那人体温与熟悉气息的控制,嘴唇紧抿,若有所思着。

时锦心醒来后,在**躺了好一会儿,等到身子稍微和缓了些,才起来。

这会儿早已过早膳时辰,秋容来伺候她洗漱更衣时,脸上情绪显然和平时不同。

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为时锦心梳妆时也满是欢喜。

时锦心从梳妆镜中看见秋容带笑的面容,大概能猜到她是为何高兴。

秋容看见时锦心脸上的疲态,笑容收敛了些,问:“世子妃,您看起来还有些累,真的不用再休息会儿吗?”

“不必。”时锦心摇头。

秋容又道:“奴婢让膳房那边准备了鸡汤,等会儿您喝一碗,对身体好的。”

“……”时锦心轻点了下头,然后问:“秋容,你知道若影在哪里吗?”

秋容眨了下眼:“三小姐?不知道呢,今天我都没见到她,大概是在她自己院子里吧。”

时锦心“嗯”了一声。

喝过鸡汤后,时锦心去徐若影的院子里找她,想要问她一点事。只不过去到她院中,却没看见徐若影。

她的侍女说:“三小姐早膳后和二公子一起出门了,可能是上街买东西,或者是去哪儿玩了吧。”

时锦心应了声,又道:“若是若影回来,让她去见我。”

侍女点头:“是。”

离开的时候,时锦心不由的想。若影是真出去玩儿了,还是故意躲着自己?昨晚喝的那果酒,可不是果酒本该有的效用。

她不该掉以轻心的,她酒量本就不好,更不该随随便便喝酒。这样的事,绝不能再有下回了。

她抿着唇,双手紧捏着衣袖袖口,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

城南街上。

徐玄玉带着人策马于街道而过,路上行人避让,纷纷退至街边。

不远处,是刚从胭脂铺出来的徐临淳和徐若影。瞧见不远处策马疾行而来的人,心里不约而同感慨了声:完蛋了。

两人要跑,可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徐玄玉追上。

他拔出马侧的佩剑,剑光一闪后抵放在徐临淳肩上,剑刃距离他脖子只有半指。

徐临淳瞬间停住脚步,徐若影跟着停下,眼神慌张而又有些小心翼翼。

徐玄玉坐在马上,低头俯视去,嗓音冷冷:“跑的够远啊,买个胭脂跑到城南来了。”

徐若影笑了笑:“大哥……”

徐临淳小心着转身,露出笑容来:“大哥,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

徐玄玉将剑收回剑鞘中:“绑起来。”

他身后走出几个拿着绳子的侍卫,在徐临淳和徐若影前行了个礼后,毫不犹豫用绳子将他们两个给绑了起来。

徐临淳和徐若影不敢反抗,任凭侍卫将他们给绑起来。这时候他们要是反抗逃跑,只会惹怒大哥,之后只会更惨。

所以,还是直接“投降”比较妥当。

旁边的路人震惊而错愕,完全不敢靠近。

他们早就听说长安王府的世子徐玄玉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没想到连自家的弟弟妹妹都不给面子,居然当街抓人。也不知道他这弟弟妹妹是怎么惹到他了,竟然让他亲自来拿人……

具体的,谁也不敢细想。

他们巴不得远离,以免被无辜波及。

徐临淳和徐若影被绑起来后带上马,两个人坐在马上,对上视线的时候,眼神有些心虚,也挺无奈。

徐临淳看着徐若影那边,无奈道:“都跟你说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买胭脂。”

徐若影撇了撇嘴,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大哥追来的那么快?我就只是想买盒胭脂而已,去晚了就没了!这家店的胭脂很难买到的!”

徐临淳叹了口气,脑袋低垂下,满是无奈。

徐若影也跟着叹了口气,晃了晃下腿,然后安静下来。

徐玄玉将他们带回府中花园,和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后,侍卫找来新的绳子,从腰的位置连接上徐临淳和徐若影身上绑着的绳子,然后往他们身后的树上甩过去。

一用力,将他们给吊了起来。

身体升空的瞬间,徐若影忍不住喊了声,双腿忍不住在半空中蹬了几下。徐临淳倒冷静些,仿佛早就习惯如此。

徐玄玉手往后轻挥,身边的侍卫立刻退出一段距离去。

他走到树下,抬头看着被吊起来的徐临淳和徐若影,声音依旧冷冽:“你们两个胆子够大啊,敢给我下-药。”

许临淳抿着唇,不敢反驳。因为他真的下了药。

徐若影却说:“大哥,我没有给你下-药。”

然后又嘟囔了句:“我是给嫂嫂下的药。”

闻言,徐玄玉睁大些眼,厉声道:“你还敢说!”

徐若影瞬间噤声。她头低下去,心虚着不敢再说话。

徐玄玉气急,是真的有些生气,可面对的又是自家亲弟弟和亲妹妹,真动手揍他们却是下不了手,但小惩大诫一番还是可以的。

要是不给点教训,谁知道下次这两个家伙还会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徐玄玉看着他们,蹙眉严肃的眼神里升腾着些许火气。他闭上眼,暗暗深呼吸几次后,暂时稳住情绪。

他吩咐道:“吊他们一个时辰,不许任何人放他们两个下来。”

侍卫拱手:“是。”

徐临淳一听,再次叹息。

徐若影挣扎着抬起头:“大哥,一个时辰会不会太久了?吊半个时辰好不好?”

“不好。”徐玄玉毫不犹豫拒绝,又叮嘱侍卫:“就算我爹娘来,也不许放他们下来!”

侍卫道:“是,属下明白。”

徐临淳:“……”

徐若影:“……”

徐玄玉拂袖离去。从背影来看,还没消气。

徐临淳看过去一会儿,而后慢慢收回目光。

徐若影扁了扁嘴,看了眼明媚的天,感慨道:“这么热的天,吊一个时辰,我会死掉的吧。”

徐临淳道:“这树下面有树荫,死掉不至于,不过会挺难受就是了。”

“好吧……”徐若影很快接受:“起码大哥是把我们吊在花园,这里的景致还是不错的,要是有风就更好了。”

徐临淳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接受的倒是挺快。”

徐若影耸了耸肩:“有什么办法?难道不接受我就能被放下去吗?只能苦中作乐咯~”

徐临淳笑出声来。

徐若影叹了口气,挣扎着让自己在半空中晃悠了几下,然后慢慢停下。

约莫一盏茶后,有人来了花园,然后走到了徐临淳和徐若影被吊起来的那棵树下。

旁边守着的侍卫立即行礼问候:“见过王爷,王妃。”

被吊着的徐临淳和徐若影同时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忍住没立刻笑出声的自家爹娘。

许继烽紧抿着唇,文习琴皱了下眉,可两人到底还是没忍住笑意,对视一眼后笑出声来。

笑声爽朗清脆,在花园里清楚的响着。

徐若影无奈道:“爹,娘,你们两位不帮忙就算了,笑也别当着我们的面笑啊,走远点再笑嘛!”

徐继烽缓了缓笑意,呼出一口气后,道:“我都跟你们说过了,要是对你们大哥做了些什么,一定会挨揍的吧。”

徐若影撇了撇嘴:“大哥才没有揍我们呢,他只是让人把我们吊起来了而已。”

“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吗?”文习琴挑眉:“不还是给了你们惩罚。”

“你说说你们两个啊,平时在府里折腾一下也就算了,把主意打到你们大哥身上去,这不就是故意讨打挨骂的吗?”文习琴摇了下头,又有点无奈:“他要真生起气来,我和你们爹都劝不住他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徐继烽问:“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徐临淳和徐若影对视一眼:“你们还不知道?”

徐继烽挑眉:“我们应该很早就知道吗?”

徐临淳坦然:“我们给他下-药了。”

徐若影补充:“培养感情的那种药。”

看他们现在这样,显然,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继烽一愣,反应过来后眼神瞬时震惊。旁边的文习琴一听,也露出诧异神情。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徐玄玉会把这两个家伙吊起来了。

文习琴摇着头,一副无奈却又有些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我都不敢做出给他下-药这种事,怕他真生气,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可真够胆,真敢直接动手!”

徐继烽双手背在身后:“这事我们是帮不了你们了,你们继续被吊着吧。”

然后他转头看向文习琴,笑道:“夫人,我们走,天气热,喝冰镇杨梅汤去。”

文习琴笑:“好。”

两人就真的在徐临淳和徐若影的注视下走了。也是没有半点犹豫。

徐临淳说:“看来我们要被吊够一个时辰才会被大哥放下来了。”

徐若影着急道:“我也要喝冰镇杨梅汤!”

徐临淳:“……”

唉。我的傻妹妹哟,这时候还关注喝的呢,还是想想到时候被放下去还有没有力气能喝那冰镇杨梅汤吧。

花园里静静的,只有风与蝉鸣声。

过了会儿,徐若影突然问:“二哥,大哥真的会把我们吊满一个时辰再放下去吗?”

徐临淳闭着眼,看起来像是在睡觉,声音淡淡的回答:“也许吧。反正也不能做别的,直接睡觉吧,也许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已经被放下去了。”

徐若影想了想,说的也有点道理,于是和徐临淳一样闭上了眼,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气息,准备真在这儿睡一觉。

静下来后,又有脚步声响起,逐渐往这边靠近。

然后侍卫的声音响起:“见过世子妃。”

徐临淳和徐若影一愣,不约而同同时睁开眼向树下看去。

时锦心站在树下,抬头望着他们。

徐若影瞬间心虚,立即又闭上眼,不敢和她对视。徐临淳微微挣扎了几下,借着绳子的晃动将自己转动面向到另一边,不看时锦心。

时锦心看着徐若影那显然心虚的模样,看来昨夜她果然是借着要自己陪她喝果酒其实在酒中下-药了,否则她也不至于在当时失去理智。

因为药的作用和徐玄玉有肌肤之亲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并不想做那样的事。

侍卫见她一直看着徐若影,于是小心着提醒道:“世子妃,世子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将二公子和三小姐放下来,要吊满一个时辰才可以。”

时锦心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

没听见时锦心的声音,徐若影小心着睁开一只眼,而后发现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徐若影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愧疚来。她朝时锦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歉意:“嫂嫂,对不起……”

时锦心望着她:“理由?”

徐若影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你和大哥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夫妻,明明是正儿八经成婚的,可是……”

她看了时锦心一眼:“你们有一种不太和谐的感觉,所以想帮你们一把。”

时锦心稍愣微诧:“何意?为何会不太和谐?我和世子不是很好吗?”

“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徐若影皱着眉思索了下:“这个要怎么说呢,很难形容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时锦心:“……”

不太和谐?怎么样的不和谐?她和徐玄玉之间的相处不是很好的么。起码,在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前,她觉得一切都还不错。

和平相处,互相尊重。

对她而言,就是她需要的。

时锦心轻叹了声,转身欲走。

“嫂嫂,”徐若影喊住了她,小心着询问:“你生我的气吗?你以后会不会都不理我了?”

时锦心抬头,看着徐若影闪烁的眼眸,又带着些期待与小心翼翼。她眨了下眼,说:“下不为例。”

徐若影立刻露出笑来:“嗯!谢谢嫂嫂!”

她快速补充:“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我保证!”

时锦心点了下头:“嗯。”

说完话,时锦心转身离去。

徐若影松了口气。嫂嫂没有生气就好……

徐临淳转了回来,问:“过了多久了?”

徐若影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是睡觉吧。”

徐临淳道:“只能如此了。”

午后。

时锦心身子不太舒坦,加之倦意沉沉,午膳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外出了。她起初是坐在软榻上和小猫们玩耍,没一会儿就靠倒下去,倚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太阳逐渐热烈,知了声声响,在院中回**着。

从窗涌入的风里夹杂着阳光的热意,吹拂在身上也感受不到凉快。

有人从院中来,于门前站定犹豫了会儿,才放轻脚步走入屋内。

徐玄玉没在小书房看见时锦心,转而去到小厅旁。软榻上,时锦心安静睡着,她养的两只小猫乖乖的趴在她身边,看见徐玄玉来,也没有叫唤,只是将毛茸茸的尾巴抬起后在半空中甩了甩,又很快落回到原位。

他走向软榻,于其侧边坐下。

他转头望着时锦心,心中稍许犹豫后,伸手将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小心着往她耳后别过去。

手指指腹从她耳廓轻轻碰过,却没做停留。发丝别过去,随即收回手。

徐玄玉垂眸静静的看着她,心绪难平,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时锦心是怎么想的,但也能猜得到,她绝不会喜欢被人下-药后与人无法自控的有肌肤之亲,也不会认同此事。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昨晚他理智尚存片刻,其实是有机会可以推开她,中止那一切。

可他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清醒后,只觉得不是滋味,心情有些烦闷,甚至还有些暴躁之感。

片刻后,徐玄玉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抱歉。”

而后起身,转向离去。

时锦心眼睫微颤了下,耳边两字细语,如羽毛轻拂,不太真实,她深陷睡梦之中,意识不清醒,只觉得那是梦里出现的一句话,莫名的出现,很快又结束。

她呼吸平稳,依旧安静的睡着。

之后一连好几日,时锦心都没见到徐玄玉。他没有出现在居院,也没有出现在食厅,甚至都不在他书房。

文习琴安抚道:“审刑司那边最近忙,玄玉大概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才不在府里的。他以前也时常这样,等忙过这一阵后就好了。”

时锦心笑着轻点了点头:“嗯。”

只是时锦心明白,徐玄玉大概并非是因审刑司的事情太忙才不回来的。也许还是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现在还会是和之前一样,安静寻常。可那事发生了,她很清楚的感觉到,先前她与徐玄玉之间保持的那种平和的状态被打破了。

初十那日,时锦心在王府后院见到了脚步匆匆要去往书房的徐玄玉。

她唤了他一声:“世子。”

徐玄玉愣了下,脚步随即停住。他转过头时,时锦心已走到他身边。

他紧抿了下唇,退后半步,声音带着点冷淡之意:“有事?”

时锦心道:“没有,我是想……”

“我有事。”徐玄玉打断她的话:“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你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我就先走了。”

时锦心紧了紧手:“嗯。世子慢走。”

徐玄玉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大步离去。

时锦心站在原地看着徐玄玉快步走远的身影,眉心微蹙了下,思绪若有浮动。

稍远些地方正好从这儿经过的徐临淳和徐若影将方才的画面看在眼中。

徐若影皱着眉,话语间难掩愧疚:“二哥,我觉得我们这次好像真的闯祸了,事情和我们预料的发展很不一样啊。”

徐临淳也有些担心,手中扇子轻摇了摇:“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才对,跟我从话本里看到的不一样。”

徐若影叹了口气:“跟我看过的也不一样啊……”

她看着徐临淳:“二哥,我们要不要补救一下?”

徐临淳瞥向她:“这个要如何补救?大哥还生着气呢,现在过去干预他的事情,他只会火气更大,到时候事情会更加不可控的。”

徐若影神情恹恹的:“那怎么办?”

徐临淳道:“只能静观其变了。”

徐若影努了下嘴:“好吧……”

又是几日后,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变。

徐玄玉还是在忙他的事,即使回到王府,也是睡在书房,并没有回时锦心那里。

时锦心知道他在府内书房时,想去找他,却又担心会影响到他要做的事,耽搁他办的差事。

纠结了许久,得知徐玄玉今天一天都在书房时,在夜色渐深、想着他的事应该忙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他。

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她并不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是好的。

以后还长,她还是觉得之前那种相处方式更好。现在这样,到处都透露出些许奇怪的感觉,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开始说这说那了。

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时锦心去到徐玄玉的书房,在院中看见了守在书房门外的左寒沙。

左寒沙看见她来,连忙起身走向她,行礼道:“世子妃。”

时锦心问:“世子忙完了吗?”

左寒沙想了下,说:“我想他应该忙完了,您想见他的话,他就在里面。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来。”

时锦心点头:“有劳。”

时锦心往书房过去,在门前停下脚步。她深呼吸了下,抬手敲了敲门:“世子。”

书桌前坐着的徐玄玉一愣,翻阅卷宗的动作忽顿住。他定了下神,道:“进。”

时锦心这才进去。

她行至书桌前,望着低头看着卷宗的徐玄玉,眨眼后启唇:“世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之前那种状态?”

徐玄玉没抬头:“何意?”

时锦心直言道:“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能像之前那样,而不是像这段时间这样避着不见我。就像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看我。”

“……”

徐玄玉抬起头来,对上时锦心直视而来的目光。他一愣,思绪忽乱,下意识别开头避开她的视线。

时锦心依旧看着他:“是因为之前的事?”

徐玄玉缓了缓神:“也许吧。”

时锦心不解:“为何?我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徐玄玉心下深吸口气,又悄悄舒出。他道:“是我的问题。”

时锦心追问:“什么问题?”

徐玄玉的手不自觉握紧,眉心蹙起:“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时锦心想了下:“你指的是,药?”

“我指的是你。”徐玄玉蹙眉看着她,神色凝重:“我指的是因为药神志不清伤害到你的事情!”

时锦心一愣,眼神瞬时错愕。

徐玄玉抿了下唇,似又心情烦闷,低下头去,双手已然因心中不安的情绪紧握成拳。

时锦心眨了眨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不自觉捏住衣袖袖口:“你、你没有伤害我啊……”

原来还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药的作用自然是存在的,大抵是意识不清楚,可……真的谈不上伤害。

这个词用在这里非常不恰当。

徐玄玉气息有些不稳:“总之,类似的事不能再发生,我不想再在意识混乱的时候再对你做些你本身并不愿意的事。”

“……”

时锦心看了徐玄玉一会儿,转身走去。

徐玄玉以为她是要离开,却在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时锦心只是从书桌前端变换位置到了书桌内侧的他的身边。

他一愣,眼神随即诧异。

时锦心垂眸注视着他因情绪变化而颤动的眼眸,问他:“那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徐玄玉眸子微颤着,虽不懂她的用意,还是如实回答:“我现在当然是清醒的。”

“很好。”时锦心应声。

她眼神忽一定,似是在瞬间下定了某个决心。她伸出手捧住徐玄玉的脸,在他错愕震惊的眼神中,弯腰俯身下,吻上了他的唇。

似有刹那,徐玄玉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滞了一拍。

先前几日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悉数翻涌,只刹那就纷纷冲撞着他心脏,提醒着他面对时锦心时真正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意识到后,便不再可控。

时锦心稍稍直起身,很快与他唇瓣分离。她眨了下眼,眸中闪烁着些羞涩意。

她眼帘微垂,视线闪避开:“我说过了,没有伤害,你别胡思乱想了,回到之前的相处方式就好。”

她松开捧住徐玄玉脸的手之瞬间,徐玄玉倏忽抬起手抓住了她手腕。他睁眼看着她,眼眸震颤,眼底有另一种情绪快速翻涌而出,很快占据他的眼,仿佛下一瞬要溢出来。

徐玄玉只稍稍一用力,就将时锦心拽过去坐在他腿上。

时锦心一瞬讶异,抿唇稳住心神。他一手抓着她手腕,另只手扶住她腰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时锦心看向他,目光于两人间狭小的距离中汇聚。

徐玄玉情不自禁凑近时锦心,小心而又含带些试探触碰到她柔软唇瓣上。

时锦心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裳,心下紧张,却没躲开。

感受到时锦心没有抗拒的意思,逐渐试探后,徐玄玉缓缓将吻加深。而后吻势渐渐热烈,唇瓣紧贴,交互轻碾。

时锦心的手渐渐抬起,轻轻搂抱住他的肩,顺势仰头迎合他汹涌热烈而夹带情愫缠绵的吻。

热意蔓延,萦绕在四周。

漫长一吻至空气稀薄、两人快要不能呼吸时才慢慢停歇。

时锦心抱着徐玄玉肩膀,脸颊绯红,气息未稳,嗓音轻轻:“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

徐玄玉看着她微微有点红肿的唇,点头:“嗯。”

时锦心抿了下唇:“那……我们可以回到之前那种相处方式了?”

徐玄玉注视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眸,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他嘴角勾了勾:

“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