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裕帧平静落座原位,“都起吧。”
殿中众人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小心翼翼的起身。
余武德凌厉的双眸望向商裕帧,“皇上勤王向来忠君爱民,绝不会养私兵谋反望皇上明察秋毫,还他一个公道倘若此事真和勤王无关,还请皇上务必要捉拿造谣者平其冤情”
余贵妃不仅是他的掌上明珠,更是他留在商裕帧身边的一步明棋。
商裕帧眸中寒意愈浓,苏蓁挑眉,故意打岔道,“大将军此言不觉得矛盾先前有人恶意造谣我为杀人真凶,激起民怨,让他们整日里前往太傅府闹事。那我的公道,谁来还”
殿中先前那些想要苏蓁死的人早已保持缄默噤声。
“勤王殿下可是龙子你不过是受了点委屈,如何能相提并论况且婧尧公主已然承认是她陷害你她离去时你不阻拦,如今可无人给你兴师问罪。”
“无人你们难道都觉得洛祁律例法不责众你们将我所谓的污名册散布坊间,再收买些地痞混混故意造谣生事。引导那些人前往太傅府寻衅滋事,甚至搅的东宫不得安宁。怎么了有人愿意信满身污名的我,你们觉得意难平,还是怎么着
听说,那些人还想着告御状我都成了被朝廷缉拿的亡命逃犯,但你们中有些人却不甘如此。你们不止想要我死,还想要让萧元帅当年之事重演让我背负着世人的遗弃和唾骂,抱憾而亡”
听闻苏蓁提及萧漠翰,在场之人眼神皆变了。
年长者惋惜有之,惊惧有之。年岁尚浅者,自幼经身边之人的耳濡目染,自是对于萧漠翰的功过褒贬不一。
“皇上过往之事,苏蓁在此立下声明,全部既往不咎,更不会累及他人,也请皇上不要再牵连于萧将军和太傅府上下。”
深谙苏蓁本性者,皆晓得她绝非大度之人,她退让至如此地步,只怕她早已备好了一切。或许宫宴结束,或许明日拂晓,她便定收网。
商裕帧眸色平静,众人低垂着头,更猜不透他的心思。
自从入殿后,从未出过声的轻渺大师从席间起身,“阿弥陀佛皇上,苏施主本性固执,桀骜难驯。但她却是心怀大义之人,任之、丢之、遗之、弃之,洛祁之憾也。”
“轻渺大师,你早已淡出红尘,如今插手朝堂之事,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余武德厉声道。
“有能者,自当惜之。”轻渺大师的面颊上露出慈祥笑容,握住玉竹的手腕,迈步走至殿中央,“苏施主,你我今生仅有两面之缘,缘虽已尽,但先前赠与施主之物,还望施主妥善保管。”
嗯难道是说那枚关于了尘的木质镂空圆筒
苏蓁侧头,“大师,烦请您直言告知详情,苏某着实不懂您话中意。”
“不可说不可说”轻渺大师松开玉竹手腕,抚摸着他光滑的脑袋笑道,“玉竹,你命中尚有一劫。劫因缘起,劫因缘灭。当你能斩断世俗时,方可安心皈依佛门。”
“师父您在说什么您是不是不要徒儿了”玉竹澄澈的瞳孔中满是害怕,泪水霎时打湿了眼眶。
“傻孩子,师父和你的师兄们会一直等你回家。”
“不您就是不要我了徒儿再也不任性了您别丢下我徒儿再也不偷溜下山不再偷懒,好好打坐诵经您别丢下徒儿唔唔唔”
玉竹原本拉扯着了尘衣袖的手顿住,嘴巴紧抿在一起,无法再发出半字。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被轻渺大师禁言的玉竹努力想要冲破禁制,内心的发狂呐喊无法说出口,将他折磨到快要发疯。
“苏施主,有劳费心,看管好玉竹。”
“啊我您让我看着这小和尚”苏蓁望着玉竹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不喜,摸摸鼻子尬笑道,“轻渺大师,我可不会照顾人啊您要不就大发慈悲心,将人给领”
领回去
苏蓁话未说完,轻渺大师身上忽而被金色佛光笼罩,消失在了邵华殿中。
玉竹身上的限制未被解除,自然无法动弹。
苏蓁叹息一声,避开他的怒目而视,从容不迫的望向商裕帧。
商裕帧眼中忽而露出仅有苏蓁方能懂得的深意,“房总管”
“老奴在”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勤王商奕辞意图谋反,真相未明之前,暂押天牢公主公主商婧尧德行有亏,贬为庶人。太傅府苏蓁杀人之罪不实,撤销通缉,官复原位。但其夜闯皇宫为实,罚俸一年”
“是老奴遵旨”
苏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商裕帧如此,摆明了是要保她。
苏蓁唇角扬起微弱弧度,转瞬消失。
“萧楚泓,你犯欺君之罪在先,无视君臣之礼在后。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众人原本滴落谷底的心再次升起,原以为皇上会连带着饶恕萧楚泓,原来一直在等着秋后算账。
萧楚泓起身,简单的俯身作揖,说道,“皇上,臣从未犯过欺君之罪,至于无视君臣之礼的缘由,您应该问问我师父。”
公子誊一向自诩为萧楚泓之师,可却从未实打实的从他嘴里听到一声师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也不等商裕帧询问,他直接自曝,“皇上,萧木头的伤是我治好的不过他的腿伤才恢复没几日,若是行跪拜之礼,他这腿,只怕又要废了。”
“誊公子,你此话为真”
商裕帧半信半疑,却未对公子誊的无礼而加以怪罪。
“咋了你还不信当年若非打赌输给这小子,我又何须一直陪着他。好不容易才给他治的差不多喽鬼知道将军府里夜夜此刻不断,他为了保命,这才假装腿伤未愈。”
萧楚泓配合道,“皇上臣仅是想保命而已,并非刻意欺瞒”
商裕帧无奈的望着公子誊不断对他使着眼刀子,叹息道,“无论如何,萧楚泓终是当众劫囚不过,念其曾立下的显赫战功,功过相抵,饶其罪过。若有再犯,两罪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