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婧尧震惊过后,忍住眼中泪意,“不不可以如若她们死了我的光就彻底灭了”

糜夭和苏蓁眼神交汇,得到对方的肯定之意后,十指交错,口中默念咒语,一朵带着虚幻朦胧之美的黑色荼蘼花从她的指尖生长而出。

苏蓁适时地取出三尊布满裂痕的瓷娃娃,只见荼蘼花在糜夭指尖飞速旋转,待其旋转到极致时,破裂成黑色光点,飞落在了瓷娃娃上。

它们身上的裂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同时,那些令苏蓁一直以来都为之厌恶的阴气开始变幻成白色雾气,并在她们眼前迅速消散。

商婧尧不明所以,以为那是人死后消散的生魂,想要伸手捕捉,却被其散发出的阴气腐蚀,细腻的肌肤上很快被腐蚀出一个个血洞。

苏蓁蹙眉,取出从末昇身上偷来的药粉倒在她手上,“别急,糜夭姑娘是在帮她们。”

忽而,苏蓁小巧的耳朵动了动,警惕的看向东方,左手食指颤动,挥手在上方划过,水屏幕闪现闪过,出现了外界中薄意暄的身影,他好似正在追踪两道身影。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跟苏蓁和商婧尧很是相似。

“苏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薄意暄在追的其实是两个木偶,我偷偷将我的血融入了木偶,让他误以为我们已经逃走了。”

“你既然要防着他,他要自杀,你又何须阻拦”

“天真他不过是在做戏给你看而已。弥天锏和时欢晷不同,它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等你将那些怨灵复活释放出来,谁也说不准他会做什么。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会什么纸人还魂术,到时你依然难逃死劫。”

苏蓁一语道破了商婧尧的小心思,她的那些小把戏在她这儿根本不够瞧,更何况商婧尧当时早已被恨意和怒火冲昏了头。且她性子耿直,等薄意暄一死,难保她不会真的做出有违天道之事。

自从苏蓁被了尘多番警示之后,心性也不再浮躁,渐变至沉稳。

重生至苏蓁体内这十五年来,她没再见过那个神秘的和尚,却总是从各个途径获知他的消息。他好像无处不在,又仿佛时刻密切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蓁冷眸看着糜夭洗涤瓷娃娃身上的阴气,继续说道,“我故意让薄意暄当着你的面杀了李渔三人,是想试探你究竟被时欢晷侵蚀到何等程度。”

商婧尧沉默良久,问出了沉淀许久的疑惑,“你对我好,单单是为了负罪感”

“我只是不愿看见那个笑起来甜到让我牙疼的姑娘变得满身戾气。”

“除此之外呢”

“你的手,不能染血。”

“”

“在环禺山中那个淳朴的小村庄里,你们付诸了许多美好,而黄家人属于意外来客,甚至打搅了村民们宁静祥和的美梦。若我那日没有忽然想去贫民窟,只怕他们已经被时欢晷所绞杀。”

商婧尧灿然笑道,“可他们如今也已受到报应了呀村子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他们还有其他的罪证,一经官府细查,必将死路一条。即便有勤王护着,不被抄家灭族,也定然会被判流放边关。”

话音刚落,糜夭已经将三尊瓷娃娃修复好,当阴气彻底被清除之后,瓷娃娃面上的五官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狰狞。

三道熟悉的身影从中漂浮而出,她们容貌气质不尽相同,各有千秋。只是在失去身躯后,看起来有些虚幻不太凝实。

身着紫色宫装的李渔看起来雍容华贵,发髻尽数绾起,佩戴全套金色对簪流苏发饰。眉心点缀着桃花花钿。手上樱色团扇轻扇,缓缓抬眸间万般风情缠绕眉梢。

天青色交窬裙将兮妍衬托的清雅如仙,发丝绾成弯曲的朝天髻,佩戴数枚星蓝色琉璃花钗。单手执红梅白伞,另一只手怀抱着琵琶,蓝色瞳孔中泛着细碎光芒。风澜未起,荣辱不惊。清冷佳人,遗世独立。

一袭浅粉对襟纱裙的哑奴赤足而立,轻纱遮面。她的容貌已经恢复,与苏蓁在十三年前所见的少女们模样一般无二。青丝半绾半散,金色对钗步摇别于发间,垂挂的橘色流苏珠串显得她灵动娇俏。臂弯间的橘粉色披帛上用枫叶红丝线勾勒出精致花纹,粉色腰封束腰,三指宽的白红两色腰带垂落腰间。浮空旋身而转时衣袂飞扬,双肩、袖摆及前后裙摆处的枫叶红花纹刺绣随之浮动。

四周不知何时飘起了灰色雪花,浮浮沉沉。

她们茫然地环顾四周,李渔诧异道,“咦我们不是死了么”

“公主”

哑奴的目光从苏蓁和糜夭身上扫过,落在了商婧尧的身上,她们二人之间历经情谊最为深厚,哑奴扑进了商婧尧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低声抽泣。

四人没想到她们竟还能再相见,泪水纷纷打湿了眼眶。

苏蓁双手环胸后退了一步,宽长的袖摆垂至膝前,唇角含笑的望着她们。

“你们的伤势要不要紧都不是我不好,都怪我太弱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傻丫头,哭什么呢”

李渔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暖意逼人,扭头看向糜夭和苏蓁,俯身行屈膝礼,“多谢二位不计前嫌相救。”

苏蓁神情淡然懒散,微微侧头,指间轻点唇瓣笑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们皆为显儿延伸出的执念,但同时也是她生魂中的一部分。你们被时欢晷分离出她的身体后,可以无限次重生,是因为她还活着”

商婧尧松开哑奴的手,快步上前捂住了苏蓁的嘴。

“苏蓁,你快别说了”

苏蓁看着她无助怯懦的眼神,没有去硬掰开,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自从南纬山未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心态更是平稳到极致。

“苏蓁,我不怕死的不要再伤她们了”

苏蓁的眼神看似无波,生性懦弱的她却被震慑到,忽然心生怯意,缓缓松开了手。

“你是在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