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校场上正准备投降的官军看到了希望,他们拼死反击。原本已经逐渐落入掌控的局面,开始出现反复。
李军大军原本穿插在官军之中,本意是想将官军分割包围,然而在官军拼死反击之下,他们形势陡然逆转,原本的包围,变成了被包围在数股官军之中。
更为要命的是,在这些官军拼死反击下,被包围在中间的李军士卒岌岌可危,转瞬之间有被吞噬的风险。
胜败逆转,近在咫尺。
何允中此时已经恢复如常。他在李春旺麾下,大小战事经历了数百场,不仅没有死在历次大战中,反而最终得到了如今这个高位,靠的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狠。
何允中凶狠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校场,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做出决断,“传我军令,大军向后撤退,放弃校场内的前锋营,退守各个要隘。
另外,派人出城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偷袭大营?然后将守营将官的头颅给我砍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守营不力,当斩!”
“遵令。”身旁亲卫抱拳答应,随即十几名亲卫,脱离队列,向着远方狂奔而去。
随着他们的离去,混乱的校场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原本聚拢在校场边缘,想要冲杀进去,营救被困袍泽的李军开始缓慢后撤。
他们一撤,被包围其中的李军前锋营,便彻底沦为弃卒。在如海一般的官军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
几乎就在李军主力撤退的同时,这些被围困在校场之内的前锋营,便消失在了茫茫官军之中。
解决掉校场上的李军之后,官军开始向着各自的主官开始汇聚。
这些官兵,虽然比不了九边重镇的那些边兵,但到底有一定的组织形态,认得军官令旗朝廷建制内的大军,比起临时组建的民夫如有云泥之别。
半个时辰不到,校场内的朝廷大军便开始以各自军官为中心,按营,按旗,甚至按队,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阵逐渐初具雏形。
“不能坐视这些官军列阵。”何允中脸色阴沉似水。他自然知道敌我之间的优劣在哪。
官军建军日久,虽然这些年军纪废弛,但比起自己手中这些临时征召的民夫来说,一旦让官军阵势成型,那自己将再无获胜时机。
况且,刚刚城外突然升起的浓烟,依旧让何允中心有余悸。为防止事态有变,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拿下校场内的官兵,并尽快回师四门。
“传我命令,令左营,前营,后营,兵分三路,进攻官军。”
随着何允中的命令,隆隆的鼓声响彻战场。李军大军之中,忽然分出三路大军,共计万人规模,开始向着校场中官军展开进攻。
密集的箭雨首先遮蔽了天空,随后落在校场内,密密麻麻的人群随即好似风吹麦浪一般,倒了下去。
“放。”又一波箭雨腾空而起,密密麻麻覆盖着大半个校场。
校场中,原本正在列阵的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晕头转向。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蝼蚁般的生命。
大批士卒,在这密集的打击下,好似无头苍蝇一般,躲避着箭雨。刚刚即将完成的战阵,转眼之间,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何允中看到这一幕,心中冷哼,“传我命令,大军其出,随我杀敌。”
“杀!!!”何允中一马当先,向着校场内官军的阵列开始冲锋。百十名亲卫紧紧护卫在何允中左右,还没等何允中接触到敌军,便已经替他清理开一条通道。
何允中如入无人之境,从校场东面,一直杀到了西面,直到快将整个校场杀穿,这才被一堵由官兵组成的铁墙所阻止。
何允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股官兵。人数不多,不过才五千上下,却阵列严整,号令森严。
看着他们,何允中顿时升起一股当初遇到榆林边兵之感。到底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何允中心中一叹,攻势随即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战阵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喊:“全军听令,进攻。”
“杀!”随着战阵士卒齐声呐喊,五千余人几乎同时向前一步,那如虹的气势,惊得何允中**的战马,不由得抬起前蹄,长嘶一声。
若是不是何允中及时拉住了战马,说不定马儿便就此转身便逃。
“杀!”战阵之中又传来一阵整齐的呐喊,五千多士卒又是齐齐进了一步。那摄人气魄,压得何允中麾下士卒变得焦躁不安。
“稳住。”何允中大喝,“向我靠拢。”
到底还是一群乌合,要是自己依旧率领着当日的老卒,此时哪用得着他刻意提醒?早就围绕着自己,列阵而行了。
好在何允中身边这些士卒,还是接受了何允中的训练,此时还是有不少人本能地听从何允中的命令,向他身边靠拢。
“杀,杀,杀!”
官军大阵突然一连前进数十步,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前排的士卒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惊慌的表情。
“杀。”
官军大阵再进。双方终于短兵相接。官兵大阵之中,突然伸出一排长矛,直奔何允中军的前排士卒的下腹。
只听扑哧数声。
长长的长矛便刺入了士卒的小腹,随即锐利的长矛迅速回撤,第二排长矛随即刺了过来。
随着长矛的回撤,第一排士卒,几乎无一幸免,随着长矛的收回,齐齐倒了下去。第二排士卒转眼之间,变成了第一排,直面长矛锐利的矛锋。
眼看第二排长矛便要刺来,何允中阵前,第二排士卒开始慌乱起来,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想要逃离这必死之地。
然而,战场上,阵列密集,在他们的背后,几乎人挨人,人挤人,后排推着前排,前进,又哪有他们逃生的空间?
随着有一声噗,锐利的长矛,再次刺入他们的胸膛。带着无限的不甘,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何允中骑在马上,将战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第二排士卒倒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道:“继续,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