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他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沈云簌提起裙摆,朝着魏临跑过去。

曾几何时,他想让沈云簌看到他时, 会欢呼雀跃的朝他过来。

但在他面前, 沈云簌向来矜持有礼, 早已不再奢望, 以至于看到沈云簌朝着她跑过来的时候,有些不太刚相信。

直到沈云簌扑进怀里, 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 他们之间, 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了。

可此刻的心却枯木逢春时, 旱苗得雨后。

沈云簌被魏临抱到的喘不过去, 抗议道:“夫君,你的手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了。”

魏临稍稍松了手,凝望和沈云簌的眼睛:“你上了妆。”

这都被魏临看出来了, 岂不是让她知道,为了见他故意打扮的。

“嗯, 稍微上了一点点……”沈云簌笑弯了眼睛。

未等她说完,他低头吻了她的唇,以为只是蜻蜓点水,以慰相思,可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府里还有其他人呢,丫鬟婆子都在, 魏惜也要说来找她, 青天白天的, 怎么能这么不克制自己。

“你……干什么呀。”沈云簌忙推开魏临, 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全都走了。

正想斥责魏临行为鲁莽时,去又被他揽住腰,继续方才的事,既然周围都没人了,那还有什么顾虑。

魏惜来到北院,先在长廊里看到温言,心中一喜,走近时,发现不远处的四哥和四嫂,疑惑道:“她们干什么呀。”

温言转身,忙用手捂着魏惜的眼睛:“你别看。”

“为什么不能看。”魏惜想要挪开温言的手,奈何他的力量太大。

不但挪不开她的手,还被她拖了出去。

出了门,魏惜道:“我猜到他们在什么,你捂着眼睛也没用。”

“那你就识相点,先别过去,”

魏惜笑了笑:“温言先生怎么不识相点,赶紧走了呢?你能看,我为什么就不能了。”

温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转过身离开,见他要走,魏惜连忙跟上:“温言先生,打铁花真的好看吗?你何时带我去呀……”

“嗯,这个以后再说吧。”

冬日里,最让人眷恋的,还是那一束暖阳。

每日午后,沈云簌都会煎上一壶茶,一边品茶,一边看账册。

而今日,全被魏临打乱了。

被魏临抱进房间里,就把她困在美人榻上,一番耳鬓厮磨后,魏临在耳边问:“你说的,三个月。”

一个多月未见,本想和他好好聊一聊,没想到魏临着急忙慌的做这事,青天白日的,都已经被人看了笑话了,若继续躲在房里半日,此事传出去,别人该怎么想他们。

在魏临又要凑过来的时候,她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你刚来,去给祖母和父亲母亲请安了吗?”

“明日吧。”

“不行,这样不合礼数,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先去福安堂里。”

魏临见她态度决绝,答应了沈云簌的要求:“好吧。”

方才离魏临近的时候,发觉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一直没机会问,正想解惑时,魏临站起身走了。

暮色四合时,镇北侯府的灯笼一个个都亮了起来。

妙圆今日特地在在浴盆子里放了许多的花瓣,整个与净室里都是香香的。

沈云簌总觉得太刻意了,搞的好像刚成婚时一样,叮嘱妙圆以后无需用这么多花瓣。

虽然满心满眼都是魏临,但也不用刻意讨好他。

虽然假装淡定,但她还是有些小紧张的,算下来有一年之久未和魏临行周公之礼,加上她又经历生产,心里有些担忧,也不知他们还合不合拍了。

沈云簌头发也绞干了,妙圆退出房里。

等了许久,都未见魏临回来,他刚回京都,想来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

沈云簌打了哈欠,顶不住困意来袭,她决定不等魏临了,刚从榻上起身,就见有人拨开了珠帘。

只见魏临披着一件棉披风,披风里是一件中衣,他的发还有些湿。

沈云簌拿起帕巾,要帮魏临擦拭头发。

他身量高,这般站在着实费劲,央求道:“配合一下可好。”

魏临只顾看沈云簌了,没一事到这一点,他坐回椅子上,问:“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我才没等你呢,我都就要睡了。”

魏临抬眼看着沈云簌,手臂靠在椅背上:“有些事还未完成,怎么能睡呢?”

“什么事?”沈云簌好奇的问。

魏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然是你我之间……一些愉快的事。”

沈云簌恍然明白,见他故意挑逗自己,把帕巾扔到他身上:“你自己来吧。”

这会房间没有别人,魏临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不待她离开,即刻他把人拉进怀里,问:“想……我了没有?”

沈云簌没答话,但也点了点头,她还有好些话要跟魏临说,想知道在陵州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还有他身上怎么有一些药味。

还未等她问,就被抱着人来到拔步床前,顺手把纱账也落下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光线一下子黯淡起来,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他问:“这次,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沈云簌点了点头,迟疑一下,伸手去解魏临的中衣,手还未碰到,却被他制止了,疑惑之际,魏临扯过被子,把她直接罩了进去。

她完全看不到一点亮光,心脏也随之跳的厉害,只听耳边说道:“别怕,为夫不是生擒猛兽。”

被她看穿,沈云簌有些窘迫:“我才没有……”

剩下的话,被魏临的吻淹没,她如遭遇暴风雨的船,被动的吹到暴风雨的中心。

不是生擒猛兽,胜似生擒猛兽。

无意中,她的手摸到了魏临的后背,察觉到他的后背上似乎有伤口,想问他怎么回事,

骤雨初歇后,她拉开纱账,要看魏临的后背的伤,却被魏临制止。

“别看。”

越是这样,越想知道怎么回事,她扯开魏临搭在身上的中衣,但见后背上醒目的伤口,足足有她手掌那么长。

既然受了伤,不好好的歇着,还抓着她云翻雨覆。

“你故意瞒着我什么意思?”沈云簌心口一阵难受,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该恼恨他。

“嗯,我怕你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呢。”沈云簌仔细看着魏临的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不难看出伤口很深,沈云簌忍不住叹息。

魏临把人拉进怀里安慰:“嗯,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大部分余党都已经擒获,剩下的成不了气候,事情都过去了,无需再担心。”

沈云簌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今日魏临的怪异行为,和身上淡淡的药味问:“所以,你去让长易帮你上药了。”

“是药浴,我已经冲了很多次水,还有味道吗?”

同床共枕,竟然还想瞒着她:“嗯,除非你不来房间里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事总是这样,总想瞒着我,既然是夫妻,为何不能与我坦诚相见呢。”

“你我现在还不够坦诚吗?”

“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拿药。”沈云簌推开魏临,刚起身,奈何头重脚轻,她摇晃了两下,又坐了回去:“头晕……”

“明日吧,伤都已经快好了,无需放在心上。”

翌日,魏临去了宫里,见了永徽帝。

陵州余党剿灭,大燕少了一桩隐患,本该十分高兴,却是见永徽帝愁眉不展。

“陛下,祸患已除,四方安稳,可还有什么心事。”

谢岐被恒王所害,谢琰的腿站起来的希望也十分渺茫,如今的他身体宛然不如以前,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

如今的大燕需要一个能稳定四方的君王,他这段日子都在考虑这件事。

“朕已经老了,想要在最后的时间了,好好歇一歇。”

魏临了然于心,永徽帝怕是要退位了,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人君王会是谁。

“明日早朝,你帮朕宣读圣旨。”永徽帝对魏临道,又转脸看了杨公公:“把襄王召过来。”

襄王虽然是他的侄子,但也在膝下养了许多年,襄王的父亲,亦是他同父同母的皇兄,皇兄贵为太子,因病离世,年幼的襄王曾被他照料好些年,两人也曾宛如父子,只是后来他主动去了边关城池镇守。

谢岐离世后,他一直都在考察襄王,这次陵州之事,足可以看出他处事的能力。

翌日,魏临在朝中宣读圣旨后,底下的大臣们一多半的人抗议。

段世昌一众人尤为的强烈:“皇位怎么能有侄子继任,这不符合常理,陛下怎得如此……”

愚昧两个字,到了嘴边,被他止住了。

“襄王虽然能力出众,但他不合符储君的资格。”

“年轻的大臣们不知,难道你们这些老臣还不知道吗?陛下的同父同母的亲皇兄,是曾经的太子,都是皇家的子嗣,为何不可。”

魏临明白,圣旨为何要他来宣读,显然是要他与这些老臣们对峙。

“陛下还有两位皇子,怎么也轮不到襄王。”

谢琰且不说受了腿上,即便身体无碍,永徽帝也要好好掂量,为人鲁莽耿直,面对这些老谋深算的老臣,自当只有吃亏的份,而六皇子年纪小,身体又弱,会被大臣们拿捏。

“既然轮不到襄王,那该轮到谁?陛下的旨意,不得违抗。”

“魏临,休要口出狂言。”

“违抗圣明,就是对陛下的不敬,若有异议者,三日后,陛下早朝再议。”

没给这些大臣反驳的机会,魏临提前撤离,顿时,朝堂上就炸开了锅。

这三日,不少大臣联盟上疏,永徽帝看着那些折子,只犯头疼。

有的老臣是从先帝就跟随了,得知继承皇位之人是襄王,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

襄王进京之后,一直受到他们的排挤,若他当了皇帝,他们这些大臣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大臣们聚在一起想法子,思来想去后,一个人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以某之见,不如把魏大人请到揽月楼里,让他一睹花魁的风姿,就不信他不为所动,届时,咱们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荒谬,魏大人家有贤妻,怎么可能。”

“那又怎样,娶妻也快两年了,以某的经历来看,早已过了新鲜劲了,若是能把魏临拉拢过来,助我等一臂之力,岂不胜算更大一些。”

“说的倒是轻巧,若不愿呢,我可听说,魏大人对家里的小妻子宠的很,”

这时,鸿胪寺卿梁大人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让花魁把他灌醉,咱们就趁着他酒醉的时候,让他在奏折里画押就好。”

这厢沈云簌正要去货铺,刚出北院的门,就见长易急匆匆的跑来,喘着气说道:“夫人,有人相邀世子去揽月楼里。”

沈云簌早就听说过,揽月楼里的头牌花魁名动京城,容貌不俗,且多才多艺,被一些官夫人们深恶痛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