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闻柳大人一身武功,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从柱子后面走出两人,一人青衫俊美,一人持弓华服雍容。

见了二人,郭福急忙上前,接过柳素鳞手上的箭矢,走到两人面前躬身献上箭矢,这才转身对柳素鳞道:“柳大人,这位就是我家大公子,方才只是在跟大人开玩笑而已。”

郭嗣有三个儿子,分别是郭宿、郭天和郭倪,现在这位,就是嫡长子郭宿。

柳素鳞跟郭宿拱手点头,心里却觉得,这位郭福可真不简单,哪儿有开个玩笑是奔着让管家送命来的。

“方才楚兄一直劝我,此举不妥,但我听说,柳大人可以徒手制伏总捕头在内的,十三位三法司高手捕快,这身手绝非凡俗,定不会让郭福受半点伤害。”郭宿说得极为自然,仿佛刚才真的就是个玩笑。

不过柳素鳞余光却瞥见,郭福将手藏在了袖下,表情虽然依旧恭敬,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凶恶。看来管家也不认可这种玩笑。

“在下武功低微,上次能抓住何连兴,纯属侥幸,今日也一样,稍不留神就会害郭福管家命丧于此,这种玩笑还请郭大公子不要再开了。”柳素鳞知道这话郭宿肯定不爱听,但他偏偏让这位任性的公子给他继续添麻烦。

果不其然,柳素鳞说完,郭宿的表情有黑了三分。

眼看两人就要僵持,青衫男子开口道:“在下楚云留,今日得见柳大人风采,不虚此行。”

楚云留,是本次的新科进士。放榜当日,他的老丈人亲自到金榜下与之定下婚约,不久就完婚,夫妻恩爱。

本来,楚云留有岳父泰山的相助,在官场上应当仕途顺遂,平步青云,谁知新婚三月,待补缺的时候,岳父老泰山竟然轰然崩塌,锒铛入狱,这一家子,只有楚云留和妻子因为查无证据,这才免去了律法惩罚。

柳素鳞朝楚云留行礼,感叹又是一个榜下捉婿。而且啊,还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女婿。

“听说柳大人是临安柳氏?”楚云留在众人跟着郭府走在轩榭中时,有意无意地询问,柳素鳞点头:“对。”

“敢问《冼化心法》……”楚云留问出这一句,柳素鳞看了楚云留一眼,厉害啊,这种江湖传说,这位进士都知道,于是道:“巧合,传说罢了。”

“哦?”楚云留嘴角勾起一抹笑,兴致盎然地道:“大理寺曾有位赫赫有名的文武状元寺卿,也姓柳,不知……”

“也姓柳?”郭宿被勾起了兴趣,转头看向柳素鳞:“这事儿我倒没听说过,这位柳寺卿跟柳大人,莫非有什么关系?”

柳素鳞面无表情,一个是新科进士,一个是郭家嫡长子,突然问起这种事,肯定是故意的!

他假装思考的样子,就是不想回答。

郭宿和楚云留暗中对视一眼。

柳素鳞立刻明白,两人这是来试探他的底细。

“休得无礼。”郭嗣适时地出现在轩榭尽头,朝着柳素鳞一笑,对郭福道:“带柳大人去见夫人。”

柳素鳞点头,看了郭嗣,这才跟着郭福往里走。

当轩榭中只剩下郭嗣、郭宿和楚云留后,郭嗣急忙问道:“你们试探得如何?”

郭嗣很急,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楚云留拿出那支箭矢,将一瓶药水滴落在箭矢上,只见沿着柳素鳞抓握的位置,竟然像水波一样,一圈圈扩散。

郭嗣看着箭矢,满脸写着惊讶,反复比对后,这才道:“老朽曾见过被先帝拦下的箭矢,气痕与此一模一样!”

所谓气痕,就是习有内力之人,在使用内力时,碰过的东西,就会留下肉眼无法察觉的“痕迹”,而这种痕迹必须借助药粉才能发现。

也就是说,这一支箭上,早就被他们涂上了药粉,目的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柳素鳞是否练了《冼化心法》。

目前,他们从箭矢纹路上看,与先皇遗物一模一样,也就可以定了,柳素鳞确实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就在这边确定了柳素鳞学的内功心法后,柳素鳞到了郭家的别院,一位夫人等在了那里,正是郭夫人。

此时天色并未变黑,但别院里,阵阵的檀香,浓烈得让人头脑发晕,柳素鳞被熏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诡异之处。

别院中,绿植极多,却长得毫无规律,似乎是很久无人打理。一般而言,这种绿植最多让人觉得杂乱。

在这里却不同,绿植过于茂密,竟然遮盖了阳光,一股晦暗阴森的气息就这么在别院中肆意张扬。

此时的郭夫人正在打坐念经。

她面色憔悴,手指紧绷。

柳素鳞就挑了旁边的位置,静静听着。

郭夫人念的是《太上清心咒》,原本应当是清心之用,但柳素鳞却听出了一股恐惧、焦虑、怨怼交织的味道。

堂堂夫人,怎么会这般焦虑不安?

而郭嗣约他到此,又有何贵干?柳素鳞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想法,一时无解。

“夫人,柳大人来了。”此时郭福上前,轻声告慰的同时,也断了柳素鳞的困惑思绪。郭夫人立刻停止诵经,转头看向柳素鳞,吃惊不已!一时,竟然将手中的念珠都扯碎了!

“鱼!鱼!”郭夫人颤抖着后退,而地上念珠弹跳的声音,让郭夫人更加惊慌:“碎了!碎了!”

“破!”柳素鳞一声高喝,同时将自己的内力散出,慌乱的郭夫人在瞬间被这声音震得一愣,柳素鳞将自己的念珠拿下,置于郭夫人手心道:“即随缘而来,何不随缘而去。”

郭夫人这才好似回神,然而却当场软倒在地!

郭福急忙上前扶起郭夫人,柳素鳞搭了把手,把郭夫人扶到了院中躺椅上。

“愣着干嘛,还不给夫人找些吃食,甘露过来。”柳素鳞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小丫鬟们,静静地吩咐了一句。

小丫鬟们这也才回神,急忙转身就走。

“这里……是哪儿?”郭夫人虚弱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着院中,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