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反正对于柳素鳞来说,话可以这么说,但是做不做就是两回事了。

谁知郭嗣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好像认识很久的笑容:“柳大人啊,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大人的师父既然是梅落风,想来出仕前,曾在竹隐观修行吧?”

看这样子,总不能是让他去炼丹吧?柳素鳞没有点破,回答了一句:“正是。”

“那柳大人定然通晓丹道、阴阳之理吧?”郭嗣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柳素鳞暗暗在心里翻白眼,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了同好了?他才不想为这种事惹麻烦,开始斟酌要怎么拒绝:“郭大人,丹道之事不可尽信……何况……”

“柳大人,你可知最近汴梁城多了个叫柳鱼儿的小道士,拿着竹隐观的祠部牒到处作法啊。”郭嗣满脸写着我跟你开玩笑,内容却直接绕到了柳素鳞的祠部牒上:“所谓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大人可不能装糊涂啊。”

回去一定要把假道士给好好修理一顿,听郭嗣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大街上朝他泼狗血的人跟他有关系。

这个郭嗣不简单啊。

柳素鳞露出无奈的表情:“且听大人安排。”

“那好,我家夫人对黄老之术也很有兴趣,正想找个人讨教,不知柳大人可否赏光啊?”郭嗣作出邀请,柳素鳞只能点头:“恭敬不如从命,素鳞定会拜访大人。”

“一言为定,柳大人可不能爽约。”郭嗣志得意满地笑着朝柳素鳞还了一礼,转头就走。柳素鳞看着他的背影,这位郭大人可真是一点不简单。

柳素鳞放弃了去舍人院,转头就往辛吉家走。

爽不爽约是一回事,现在他暂时摆脱了吕元逊泼给他的脏水,现在就得去见那个假道士。

那个老家伙居然把他的祠部牒卖给假道士,让她来汴梁行骗,一定有什么谋算。他十二年前拜师那天,就知道老道士满肚子坏水,要算计人,怎么可能像吕元逊想得那般幼稚。

何连兴跟梅落风有仇,应该是事实。

不过柳素鳞相信,老道士跟何连兴的死,绝对没关系,大概是出于某种考量,让何连兴活到了现在。

这么一想,买了老道士祠部牒的那假的小道士让人更头疼了!

柳素鳞默默给梅落风记了一笔,他就等着看,前面还有没有挖好的坑。要是太多,等他回到临安,一定杀上天竺山,拆了竹隐观这个破地方。

柳素鳞匆忙来到辛吉家,推门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院中辛吉居中,左右是金市东和假道士,也就是花辞镜。而桌上,是好酒好菜。

“柳鱼儿!”花辞镜看着柳素鳞一笑,柳素鳞下意识退了一步:“打扰,我一会儿过来。”

就在柳素鳞转身要离开时,却被花辞镜叫住:“站住,看到本小姐你不高兴啊?”

这倒不是,纯粹是看到这三位说说笑笑,柳素鳞觉得多余,反正聊的是些正事,一会儿再来也行。

“把你在汴梁的落脚之地告诉我,我要去查线索。”柳素鳞想看看,假道士有没有被人跟踪,奈何花辞镜摊手:“这可不行,谁知道你查出什么奇怪的事啊。还有啊,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这个假道士,绝对干了什么坏事,在想着要把祠部牒收回去,对吧?”

他确实想了要把祠部牒收回来,不过倒不是关心这个小丫头会不会闯祸,重要的是,郭嗣已经知道有个叫柳鱼儿的道士来了汴京。

而且郭嗣那寥寥几句,他就在猜,估计郭嗣以为,街头泼狗血的事,是他有意为之。

既然郭嗣这么理解,他就决定让他误会到底。

“对,把我的祠部牒换来。”柳素鳞伸手,花辞镜的脸当场就阴沉了下来,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混蛋居然这么不要脸:“这祠部牒是我花了170贯钱买的!”

柳素鳞作为正八品司直,年俸也不过才360贯,这祠部牒就花了170贯?

“想要啊,本姑娘也不坑你,拿两百贯来。”柳素鳞伸手,花辞镜也会伸手。差价是30贯,汴梁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就是30贯罢了。

“转个手就想多拿我30贯?”柳素鳞揉了揉额头,花辞镜道:“我告诉你,钱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柳素鳞摇了摇头:“你好好拿着,万一被追杀,就说那祠部牒是你偷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花辞镜眉头一抖,坐在里面的辛吉叹了口气:“少爷,我们听说你没事了,这才做了这桌子饭,就等着给你接风,去晦气呢。”

柳素鳞看了院中,只见桌上放着的菜,确实很可口。

金市东到了这时候,也才开口:“镜姑娘下厨了,手艺可比大理寺的主厨还厉害呢!”

镜姑娘?柳素鳞扭头看花辞镜,只见花辞镜翻了个白眼:“本小姐叫花辞镜,以后就是辛捕头的侄女,给我放尊重点!”

“哦……”柳素鳞不咸不淡地敷衍一句,心里对此不以为然。

“莫非是上朝的时候提到了大人的祠部牒?”辛吉不可能跟着花辞镜那样,随口胡说,就这么把事情糊弄过去,刚才柳素鳞进来,看表情就知道,事情一定很难办。

“跟皇帝关系不大。”柳素鳞端起金市东递过来的碗,低头吃饭,一边吃,一边解释:“枢密都承旨郭嗣,下朝后特意找到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这不才出来找线索吗?”

“有的没的?难道跟祠部牒有关?”辛吉这么多年经验,他就觉得要出事,也是处在饿了祠部牒上。

柳素鳞点了点头:“现在他们怀疑,是我拿着祠部牒在汴京到处招摇撞骗。”

说完,柳素鳞非常不给面子地看了花辞镜一眼,花辞镜就知道柳素鳞在想什么,于是道:“本小姐那不是招摇撞骗,反正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心安,我给他们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