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不齐,云暖的话就都是空话。

当晚她就趁着季司弦进入浴室的时候轻手轻脚的上了阁楼。

阁楼时常有人打扫,还算干净。

云暖很容易就打开了上锁的那扇门,然后透着手机电筒的光线寻找装着季司弦物品的标签。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大箱子。

因为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且许多器皿还需要定期擦拭所以箱子并没有上锁,云暖畅通无阻的打开了箱子。

入眼就是堆叠整齐的白色条纹床单,像是医院常见的款式,没有丝毫的异常。

云暖继续往下翻,一个紫砂香炉,几个杯子,还有一些(有钱人)日常用的物品,并没有什么灵气波动。

很快云暖就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心里满是疑惑。

除了那个香炉的价格惊人外,一切如常。

“不应该啊,难道猜错了?”云暖自顾自嘟囔出声。

“没猜错,就是在这儿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云暖吓了一大跳,她条件反射的把手机丢了出去。

喉咙里有一声必定会石破天惊的尖叫被人挡了回去,云暖瞳孔骤缩,借着手机的微弱光线看清楚了捂住她的嘴的人。

这人穿了一件漆黑如墨的袍子,却长了一张天真的娃娃脸,满眼盈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却绝不含糊。

“别叫,千万别叫!要是把大人招来了就前功尽弃了!”

云暖听到他嘴里称呼“大人”,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陆之道见她气息有所好转才把手从云暖的脸上挪开:“昀裳阁主,事急从权,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知道她的封号,又是九重天的人?

云暖喘着气开门见山的问:“你是谁?”

“冥界第十殿转轮王座下察查司判官陆之道。”

察查司,难怪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

就是这个介绍……比跟崔不惊那个傲娇鬼比也不遑多让了,第十殿的判官都这幅德行?

联想他刚才话里的内容,云暖皱着眉:“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陆之道那张可亲的娃娃脸顿时做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感应道此地大人的魂魄气息浓郁才赶来的。”

云暖不信他:“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避着季司弦找魂魄?”

陆之道摇摇头:“仙女阁下,我与大人共事几百年自然十分了解他的脾性,可不是轮回一世就能轻易改的了的。”

云暖:“……”

这声正儿八经的仙女阁下又雷了她一回,好久没有昀裳的光环加身,她都开始不适应“仙女”这个在现在看来有点土的称呼了。

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季司弦的脾性的确…不好说。

“上回崔判官不是说你们只有阴日在位面连接点才能出现吗,这里离东海十万八千里你怎么也能找过来?”

陆之道笑了一下:“那不过是他学艺不精的借口罢了!”

云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窄小的阁楼里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不过是投机取巧借了长明烛的神灵力,竟还有脸编排我?”

有了陆之道这一遭,云暖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显著提高,不止没有被惊到,反而还十分自如对突然出现的崔不惊笑了笑。

“那你不也蹭着过来了吗?”

陆之道笑容可掬,字字打脸,即使这会儿不怎么看的清,也能感受到崔不惊此时的脸必定黑如锅底。

云暖噗嗤了一声。

崔不惊当即横了云暖一眼:“笑什么笑,上次让你找的头发找到了没有?”

没有时间计较崔不惊的态度,云暖从大衣口袋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封口袋,里面装的正是闻人雅的头发。

“一直随身携带着呢,但我不知道怎么用。”

崔不惊接过去打量了会儿,面色才恢复如常:“算你还有点作用。”

云暖:“……”

陆之道忙在中间打圆场:“行了行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的吧。”

三个人各自围着装着季司弦出生时房间内物品的箱子蹲下。

像……玩泥巴的小孩。

云暖:“我没感应到有灵气波动,你们确定他的魂魄在这上面吗?”

崔不惊:“就你现在那三脚猫的灵力,连自己身上的魂魄都无法感应,还能指望你?”

见云暖马上就要翻白眼了,陆之道又做起了调解员:“阁下不必理会他,您能察觉这头发上的残魂并且将之寻回已是难得,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云暖看了一眼闻人雅的头发,有点担心:“头发的主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陆之道十分轻松道:“放心好了,残魂只是附在上面,待收回以后,只会少几分灵气罢了,并不会产生实际的影响。”

云暖这才点点头。

在他们说话期间,崔不惊已经变化出来一个类似玻璃容器的物品,里面罩着一根白烛,烛芯上的火苗微微跳动着,却永恒不灭。

第十殿阎罗王的神物,长明烛。

外面那层似玻璃般的物质,是实化的灵气。

云暖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把闻人雅的头发也放到了箱子里,指尖施法,将箱子里所有物品上潜藏的残魂都引了出来。

在它们混为一团后,又把那一团浓雾似的魂魄装进了长明烛的灵力罩内。

做完这一切,崔不惊紧绷的身躯才松懈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这部分残魂消耗过大,须得以长明烛的灵力温养一段时日,现在就差你身上那一魂三魄了。”

云暖神情严肃:“我要怎么做?”

陆之道和崔不惊对视一眼,前者道:“我们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了,这里毕竟距离连接点太远,你想办法再带大人去一趟渝州,到时我自有办法将你身上的灵力取出来。”

“好。”

云暖郑重的点头,直到他们消失才想起了被丢到一旁的手机。

只是刚摸到手机,她撅着的身体上方,就传来了总裁大人的亲切问候。

“你撅着屁股在做什么?”

云暖:“……”

被抓包了。

“我找手机。”

季司弦双臂交叠斜倚在门框上,声音懒懒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没有灯的阁楼里玩手机?”

听着就荒谬。

他语气平淡,又不像是要她回答。

“我说我来看星星你信吗?”

季司弦顺着阁楼里唯一一个不足面积二十公分的小窗看出去。

“的确有那么几颗星星。”出乎意料,季司弦挑了挑眉。

云暖心里揣度着他的态度,神色就难免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季司弦:“木楼的隔音似乎不是很好。”

“你都听到了?”云暖顿时屏住了呼吸,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不抖。

“怎么?”季司弦正牵着她下楼,似笑非笑道:“你在提醒我阁楼里藏了人?”

“就那么大点地,一眼就看完了,怎么可能藏的了人啊?”

季司弦笑了笑没有接话,也没再继续追问。

这件事就这样插科打诨的过去了,他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虽然这也符合他一贯作风,但云暖心里就是很不安。

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直到她洗漱完躺上床,季司弦前一秒还好整以暇的看着书,下一秒就欺身而上的那一刻。

她瞬间明白了,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和季司弦同床共枕,但由于顾念云暖还是个病号,他最多就是亲亲摸摸抱抱,始终没有越了男女之间那道线。

但今天这个状态,云暖知道自己死定了。

虽然她本身并不抗拒,甚至还有点期待,没事儿还会调侃季司弦几句。

但他妈在她今天偷偷摸摸去阁楼被抓了个正着的前提下,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季司弦,你该不会想在这件事上报复我吧?”云暖多少还是紧张的。

季司弦长腿迈开架在云暖两侧,一边解上衫的扣子一边笑容和煦的对她道:“放心,报复这种中学二年级的做法不是我的作风。”

云暖刚要松一口气,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你很最近好像很忙,喜欢把我撇开瞒着我做一些事。”

“我不想跟你置气,也无意干涉你的隐私,但我也的确不可避免的有点生气。我反思了一下,之所以你对我还没有足够的信任,或许是因为我还不够把完整的自己呈现给你。”

“所以,你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唔?”

这句话尾音刚落,季司弦密密麻麻的吻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云暖觉得自己就像荒原上风干了的枯草,火星点到哪里,哪里就燃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

她甚至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余下的话都被咽回了肚子里,整个人在就季司弦的亲吻下化成了一摊**。

人影纠缠,木床摇晃,房间内偶尔的闷哼和持续的喘息……

情浓时,云暖眼里噙着水光,昏昏沉沉的听到季司弦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不等她细细咀嚼,就被一下又一下的强烈感官刺激冲散,她的思绪已经和身体的一起被撞的支离破碎,拼也拼不起来。

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云暖疲乏不堪的闭着眼睛任由,季司弦抱去浴室清洗,连害羞都顾不上了。

季司弦亲了亲她泛着红晕的脸颊,脸上带了一丝疼惜。

虽然知道这个年纪她身子已经长成,但到底是头一遭,季司弦原本以为自己收的住,不想还是失了分寸,追着要了好几次。

“还难受吗?

云暖意识还清醒着,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又把头埋回了季司弦的胸膛:“没事了,就是有点困。”

语气像身体一样软,更招人疼了,他瞬间什么都不想过问了,她既然这么执着,那便由她去吧。

季司弦揽她入怀,胸腔震动的频率加快,他声音带着放纵后的暗哑:“那先睡。”

云暖蹭了蹭他,入了梦乡。

“晚安宝贝。”他吻她的发丝。

他和云暖一样都不喜肉麻,所以交往至今都是直呼其名。

如今毫无负担的脱口一句“宝贝”,他似乎也知道了原因。

这种时刻,云暖让他叫声“妈”,他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