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所言极是,老奴今日什么都没看到。”那嬷嬷不动声色将荷包塞进袖口。
荷包沉甸甸的,那嬷嬷接过之事都惊了一惊,哪怕在努力压嘴角的笑意,眼角眉梢也带上了喜色。
另一个嬷嬷也笑着点头:“是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解决不了,那一定是银子不够多。
陆瑾瑜带着青竹进了祠堂,两个嬷嬷也很有职业操守地替她将门关上,继续坐在门口装木头人。
陆瑾梅听到身后动静,不由转头去看,在对上陆瑾瑜眼中笑意的一瞬间,情绪陡然爆发:“陆瑾瑜!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陆瑾瑜点头:“对,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没想到陆瑾瑜会答得如此坦然,陆瑾梅咬了咬牙:“你无耻!”
“比起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今日冒着祖母禁令来探望姐姐,行为已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陆瑾瑜笑着上前,看向跪在蒲团上的陆瑾梅。
她沉默半晌,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我今日来,只是想替一个人问问三姐姐,比起姐妹情谊,曲阳侯世子就真的那么令你在意吗,只因我与林修竹有婚约,你从小到大都在针对我。”
陆瑾梅一愣,只觉着面前的陆瑾瑜有些恍惚,一瞬间,她竟像是看到了从前的陆瑾瑜。
半晌过后,她咬牙从蒲团上站起来:“我就是讨厌你,哪有为什么,凭什么与世子哥哥有婚约的人是你!?你抢了我的东西,就休怪我抢回来!”
“你的东西?倒是会往自己怀里揽。”陆瑾瑜冷笑。
方才那句话,她本就是为子玉问的。
而今得到这个答案,也不算奇怪。
世界千奇百怪,见的人多了,便知道不能期望所有人都三观正常心地善良。
“祖母说过,陆府的一切都是留给我和四妹妹的,和你,和三房都没有关系,你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个多余人罢了,陆府给你一口吃的,便已是大恩大德!”陆瑾梅咬牙开口。
陆瑾瑜捕捉到关键词,眼睛不由一眯:“这话是祖母和你说的?”
怪不得,怪不得陆府人的态度如此奇怪。
因为从老夫人开始便从未将三房当成陆家人,耳濡目染之下,陆瑾梅与陆瑾兰也自然也会逐渐疏远,甚至欺负陆瑾瑜。
一切的来由,怕都是因为此。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陆瑾梅神色一慌,这才结结巴巴地掩饰:“本就该是如此!问这么多做什么!别得意太早,就算今日让你侥幸得逞,又能如何,你日后还是要嫁给那个凶残无比的太监!”
陆瑾瑜轻笑:“那又如何,比起如今三姐姐来说,我如今的处境已是不错了,至少没有闹到受人唾弃,遭人讥笑的地步。”
看陆瑾梅神色呆滞,陆瑾瑜这才轻笑:“今日之事,那么多宾客都听见了,三姐姐猜猜,那些人回去以后,会如何传今日之事?”
京城消息本就散得快,谣言更是一传十十传百。
陆瑾梅今日用恶毒手段陷害妹妹之事,被那些来赴宴之人传出去,她的名声便算是毁了。
“你早就看穿了我想做什么,却故意顺水推舟,想毁我名声!”陆瑾梅咬牙。
陆瑾瑜轻笑:“三姐姐这话不对,本就是你想害我名声的,你若不做此事,又哪里会有今日之下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不知从哪个奸商手里买的劣质迷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找了个文弱书生来干这种事,我一亮匕首,他就吓得不敢上前,啧啧啧。”陆瑾瑜将她的计划从头到尾批驳了一番:“唯独最后,将众人引来的那一段做得还不错,只是很可惜,他们不是来捉奸的,而是来看你的丑事的。”
陆瑾梅越听,脸色便愈发苍白,最后几乎瘫坐到了地上。
“我这人最是喜欢看戏,尤其是那种玩火自焚,自取灭亡的好戏,尤其爱看。”陆瑾瑜轻笑着从青竹手中接过一枚纸包递给陆瑾梅:“跪一夜祠堂的滋味不好受,我叫青竹拿了些白饼,姐姐夜里饿了可以垫垫。”
陆瑾梅挥袖将白饼打落在地上,嘶吼出声:“小贱人!你滚!迟早有一天我要毁了你!”
“三娘子何必如此放狠话,我家娘子心善,从未想过害你,可三娘子却屡次针对我家娘子,究竟是何居心。”青竹冷声开口。
“是啊,我最是心善了,除了我,如今府中谁还会有善心为你送东西吃呢?如今不吃没什么,夜里饿晕了捡起来吃也是可以的。”陆瑾瑜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便拍拍青竹的肩膀:“走吧。”
“哦对了,三姐姐,我从前常跪祠堂,犹记得几次夜里,有几个祖宗还在夜里对我说话呢,姐姐今日倒是可以留意几分,没准儿真的能见到太祖父太母呢。”陆瑾瑜的声音愈行愈远。
哪怕陆瑾梅不愿意听她说话,那声音的内容也似长了腿似的往她耳朵里钻。
夜里,祖宗排位,见到太祖父太祖母?
陆瑾梅跪在蒲团上,随着愈发昏暗的光线,她抬头望着前方几束忽闪忽闪的烛火光芒,不由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仅陆瑾梅被吓到了,青竹也被吓到了:“娘子,您,您从前在祠堂的时候,真的见到祖宗了?还,还和他们说话了?”
从前一直都是青竹陪着陆瑾瑜跪祠堂,因而她才询问。
陆瑾瑜轻笑:“傻丫头,我是骗陆瑾梅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青竹松了一口气:“娘子太会吓人了,原来是玩笑话。”
“也不算是玩笑,我确实梦见过陆家祖宗”
“......!”青竹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告诉我,以后要坚强,不可再似从前那般软弱可欺了。”
“原来如此!娘子果真是开窍了,就和画本子里写的一样,是遇到机缘了。”青竹眼睛一亮,语气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