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却又不能发怒。

眼前的陆五娘已非数月之前的陆五娘,单是她头上这一条清原县主的名头,都足够压在场所有人一头了。

“怎会,伯母怎会生五娘的气呢。”大夫人扯了扯嘴角。

如今正值秋日,老夫人为了陆瑾梅,倒是费了不少心思,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不少珍惜**摆在院中。

古人赴宴之雅兴,便是赏菊、簪菊,对菊作诗,权贵之家的娘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倒是真有几分盛会的模样。

陆瑾梅的布置不至于出彩,却也无差错,毕竟是老夫人在背后盯着,不会出问题。

只可惜,陆瑾瑜到底不是真的古代人。

像那些贵妇娘子一般,赏个菊能吟诗作对掰扯大半天,她是欣赏不来。

作诗更是大可不必,她脑子里确实记了不少诗词歌赋,各朝各代的都有,什么赏花赏月,作者的思乡之情爱国之情,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要是作诗,大概率只会“一片两片三四片,落入水中看不见......”了。

“清原县主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不会作诗?才一直沉默?”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一众人目光唰一下转到陆瑾瑜身上。

嘶。

陆瑾瑜眉头微蹙,看向方才出言之人。

是吏部郎中之女杨雪,正坐在陆瑾梅身旁,此人便是陆瑾梅的至交好友。

一旁陆瑾瑜嘴角的笑容更是暴露了她。

“清原县主为何不说话?莫非我猜对了?”杨雪眼底的嘲讽几乎要藏不住了。

陆瑾瑜轻笑两声,微微摇头:“是谁给你的胆子以下犯上?”

杨雪愣住。

方才陆瑾瑜面上一直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陆瑾梅曾经还和她说过,她这个五妹性子软弱不善言辞。

为何,为何会......

“本县主不说话,是因着染了风寒,这才一直缄默不言,你却如此咄咄逼人,是小看本县主,还是明知此言冒犯,却执意如此?”陆瑾瑜眼神锐利,语气冰冷。

她方才若是顺着杨雪的话,就作诗一事说下去,便是遂了她们的愿。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杨雪被众人盯着,莫名紧张起来。

“将那些龌龊的小心思都收回去,这是陆府的赏菊宴,不是玩弄心计的地方,将她拉出去,我不想见到她。”陆瑾瑜言罢,芸娘便几步上前,堵了杨雪的嘴将人往外拉。

本还有人想出言制止芸娘,但在目光触及芸娘腰间的玉牌后,讪讪闭上了嘴。

那是东厂的令牌,且多数都是那位督主的亲信,东厂内外不过五位。

其中一位,居然就在这位清原县主身旁?

看来传闻不尽是真啊,那位督主,对清原县主可不是不在意的样子。

“诸位,那般小人心思,不必我说明,在场的诸位也都看得明白,继续留她在此处,也是徒增争吵。”说着,陆瑾瑜又笑了笑:“秋日赏菊,乃是雅事,不必为此损了雅致,继续吧。”

陆瑾梅气得咬牙,却在老夫人的眼神压制下又坐了回去。

将一切看在眼中,陆瑾瑜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低头饮了口杯中茶水。

嘶。

入口还未有察觉,只是当茶水入喉,才觉有股辛辣的味道。

好怪。

陆瑾瑜低头看着手中飘着几朵**的清茶。

不对劲,不对劲,自己不会入了什么宅斗圈套吧?

只是陆瑾瑜手中茶杯还未放下,身后便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她手中茶杯应声掉地,茶水溅了她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县主,奴婢不是故意的。”撞她的丫头猛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赔罪。

陆瑾瑜眉头蹙起。

“起来,没事。”

那丫头颤颤巍巍站起身,看了眼陆瑾瑜身上的衣物:“县主,您的衣服......”

“无妨,我去换一套便是。”陆瑾瑜说着,看向上首坐着的老夫人。

老夫人在外在一直都是一副慈祥祖母的模样,此刻便笑呵呵点了点头:“去吧,你近日染了风寒,可莫要受凉。”

“是。”陆瑾瑜笑着行了一礼,这才随着青竹退出席位。

老夫人的院子很大,后头便有空出来供女眷们应急的地方。

“娘子,奴婢去为您换去新的衣物。”青竹替陆瑾瑜将衣物脱了下来。

陆瑾瑜却是摇头:“衣物不急,你现在就去前院将芸娘寻来。”

“啊?可是.......”青竹不解。

陆瑾瑜摇头:“按我说的去做。”

先是借杨雪之手支开芸娘,而后又要支开青竹,显然是想留她一人在此地。

方才喝的茶水明显有问题,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燥热之意明显是药物所致。

陆瑾瑜自然有办法破局,但她倒是想看看,陆瑾梅给她布下了什么好惊喜。

难为她又是寻药又是布局的,她若是不将计就计,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好功夫吗。

走到桌前,将茶壶中的茶水倒了一杯,颜色与方才一般无二。

这也是一壶下了药的茶。

陆瑾瑜轻笑,将杯子中的茶倒了回去。

有意思,就是药效有点弱,陆瑾没自己配的药,自己不会没尝过吧?

“砰!”

还在陆瑾瑜研究茶水之时,外头猛地被推进来了个人影,紧接着便是锁门封窗的声音。

一套动作很是流畅,陆瑾瑜几乎不用细想,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后续发展。

“小娘子,漂亮的小娘子......”

身后青年迷迷糊糊的喃喃着,在见到陆瑾瑜的一瞬间,便要扑上来。

陆瑾瑜转身,手中赫然横着一把匕首。

匕首直直对着青年眉心,青年显然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

“呦?还清醒着呢。”陆瑾瑜轻笑:“看来你不是被人下套,而是自愿来的。”

青年衣着并不华贵,只穿着朴素的袍子,是这个时代的书生打扮。

“说说吧,陆瑾梅给了你多少银子。”陆瑾瑜轻笑,转了转手中匕首。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青年矢口否认,眼珠却是转着,似乎是在盘算如何拿下陆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