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陆瑾瑜极少见到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何谈对方念叨自己。

三夫人没想到陆瑾瑜回绝得如此干净利落,面上不由闪出几分恼意:“五娘,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便是不喜欢我,也不能不顾你父亲的意愿,他是最希望你们姐弟和睦的。”

“啧。”陆瑾瑜摇头啧了声:“到底是想我们姐弟和睦,还是见我被封县主,又和九千岁搭上了关系,这才眼巴巴地过来搭关系?”

“从前怎么没见三夫人这般殷切地与我说话啊,我弱势时嫌弃我是累赘不管不问,而今倒是想攀高枝,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陆瑾瑜冷笑。

三夫人面色一变。

“我的脾气向来不怎么好,说话也听不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三夫人见谅,有事可以明说。”

来搭关系,不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吗。

三夫人咬牙,见周围无人,她这才低声开口:“无论如何,五娘,你与我才是一房的人啊,如今府中这情况,老夫人无暇顾及府中中馈,大夫人缠绵病榻,正是好机会将权利掌控在咱们手中啊。”

陆瑾瑜忽然笑了起来。

大夫人倒台前,这一个个的都是无欲无求的。

而今大夫人倒台没几日,二夫人,三夫人,便一个个地踊跃了起来。

只是......

“我凭什么帮你,凭你是我父亲的续弦?这个理由似乎不太够啊。”陆瑾瑜轻笑:“二夫人比你要上道不少,为了搭上我这条线,她可是下了血本。”

二夫人那日赔给她的那一笔银子,已然成了陆瑾瑜开酒楼的启动资金。

如此一笔巨款的诚意,陆瑾瑜不介意帮二夫人一把。

“无论如何,你我都是三房的人,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若是得到了府中中馈,得到了老夫的欢欣,对五娘你也是好事啊。”三夫人有些急了,开始竭力劝说她。

陆瑾瑜轻笑:“三夫人怕是忘了,最先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是你啊。”

三夫人愣住:“这是,何,何意啊?”

“我被圣上下旨赐婚九千岁的当日,三夫人便马不停蹄地赶去父亲书房,劝说他不要为了我而得罪大房二房,啧。”陆瑾瑜摇头:“如今想来,这些话,真是令人寒心呐。”

三夫人面色一变:“那,那也是形势所迫......”

“是啊,在三夫人眼中,三弟的前途比我一生的幸福还要重要,那对我来说,夫人你有没有权利,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陆瑾瑜的声音温温柔柔,只是那拒绝的字眼却将三夫人一步步逼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三夫人咬牙:“你迟早都要出嫁,如今这般为难娘家人,就不怕未来受了苦头,没人为你出头吗!你要知道,日后出了嫁,你弟弟才是你唯一的后盾!”

陆瑾瑜轻笑,看向三夫人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靠个五岁大的奶娃娃做我后盾?三夫人怕不是来说笑的,何况......你又怎知,我未来出嫁以后,一定会受苦头呢?”

三夫人冷哼:“你以为你嫁的是谁?那可是九千岁,能到他那个位置的人,能有几个是正常人?别看他生得一副好相貌,这种人私底下折磨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陆瑾瑜啧了声:“三夫人懂得很多,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怕了。”

说着陆瑾瑜搓了搓手臂。

三夫人见状轻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我是什么人,娘子不清楚?”庭覆冷声开口。

三夫人一僵,她缓缓转身,在见到那一张冷血不带一丝笑容的男子后,腿一软险些要栽倒?

“九千岁...?”

督主就足够让人害怕了,尤其是背后说督主坏话被他发现这件事,就更令人胆寒了。

“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本督私底下折磨人的手段,确实是一把好手,生剥人皮,一寸寸捏人骨头这种事,已是家常便饭了。”

庭覆的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三夫人想试试吗?”

“不敢,不敢。”三夫人忙摇头。

她已经躲到陆瑾瑜身后了,似乎这样就能避开庭覆吃人的视线。

庭覆上前几步,将陆瑾瑜揽了过来:“日后再像这般欺负我的娘子,便好自为之,我都不敢对她说重话,你竟敢这般恐吓她?”

三夫人本还灵活的舌头面对死亡威胁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此刻只想跑。

见庭覆并无阻拦之意,她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

陆瑾瑜轻咳一声:“倒也不至于,她说的倒是也没有很吓人。”

“不吓人?对我来说,她说的已经是恐怖故事了。”庭覆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恨的味道:“我怎么会对你做那种事。”

“不会对我做,那意思就是,你对其他人做过?”陆瑾瑜挑眉:“比如,一寸寸捏碎人骨......之类的。”

庭覆陷入沉默。

陆瑾瑜眼睛一瞬间瞪大:“你,你还真干过这种事?”

这才是真的恐怖故事。

她原以为庭覆是在说笑,只是方才他眼中闪过的那一瞬挣扎之色,绝非做伪。

一双手覆上眼睛,庭覆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带了些沉闷的颤抖之色:“我,不想骗你,我的手中,确实沾了不少人的血,手段亦称不上良善,也曾午夜梦回,梦到有人来向我索命。”

“可我却从未害怕过这些,我只怕,只怕你知道了这些,了解了东厂的阴暗面,了解到了这个世界我的一切后,会......”

“会,不喜欢我,厌恶我。”

陆瑾瑜心中百感交集。

他怕这些?

“那,你所做的这些事,这一切,都是你主动去做的吗,你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陆瑾瑜叹了口气:“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正因为你曾是现代人,所以现在会有负罪感。”

“但,涉及皇权与势力争斗,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皇子大臣的手,又能比你干净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