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母龟,体内水灵极其浓郁。

据传元婴境的河母龟,如果是寿元耗尽而亡,尸体会变成水源,流出一条新的河流。

满地的河母龟涎液,随意流淌。

卢通有些眼馋。

修行《螺山卸水》十分损耗肉身,正适宜用它来调养。

他取出一个木匣,准备接一些。

这时,一柄回环刀盘旋着杀来。

卢通随手一棍子击飞回环刀,趁势矮下身子,捞取一匣子涎液。

匣子收入指环。

卢通闪到车后,准备退走。

价值最高的涎液毁了。

至于,能不能在羊山神墟这滩死水里激起水花?

天亮之后,就能看出分晓。

“站住!”

几个明显自保多过佯攻的修士中。

一个年轻人显得十分突兀。

他不光频频祭出回环刀,见卢通想退走,竟然还拔腿追赶。

卢通脚步不停。

小疾风术使出,一道道疾风生出,托着两只虎爪迅速跳上半山。

“藏头露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卢通心中一动,立即停下,站在石头上。

“哦?”

年轻人追到跟前,又退出几步,大声道:“郑金鹏这条老狗!争不到商队,竟然派个狗崽子,背地里耍阴招!”

郑金鹏,耿老爷的二徒弟。

在羊山神墟,敢直呼“郑金鹏”这三个字的不多。

敢叫他老狗的,更是屈指可数。

耿老爷、耿夫人、大徒弟童安。

还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比如,童安的五个儿子。

“你是童老狗的小狗崽子?”

“我杀了你!”

年轻人狂吼一声,甩出回环刀,又抽出一把金刀冲过去。

卢通摇了摇头。

还真是小狗崽子,一碰就急,一急就叫。

金刀杀到身前,随着一道金光亮起。

三尺半长的金刀,瞬间绽出硕大刀影。

“死!”

一丈长的金色大刀,在夜色中极为醒目。

卢通翻手取出熔金棍,一棍击飞回环刀后,缓缓朝头顶举起。

“叮!”

金刀劈中棍首,大片金光、火星四散。

卢通笑着道:“好狗,劈得真准!”

“啊!”

年轻人大吼一声,抽回金刀,又是一记斜劈。

卢通照旧用棍首挡住,笑着道:“好狗,劈得真准!”

一刀又一刀。

几次三番后,年轻人被卢通激得近乎发疯。

火候差不多了。

卢通收起熔金棍,趁着金刀收回时,双腿一蹬贴近过去,右手刺出,点中持刀手腕。

接着左手探出,如弯月,从刀柄、手掌间摸过。

节骨打,捞月手。

一招打关节,一招夺金刀。

卢通端详着金刀,手指搓了下刀刃,摇头笑道:“哦?原来不是狗好,是刀好。”

“我跟你拼了!”

年轻人取出一把长柄大刀,奋力朝卢通砍去。

步伐散乱、刀法粗糙。

卢通摇了摇头,抬腿探出虎爪。

虎爪骨节粗壮,势大力沉,直接一爪踢断了右腿。

卢通夺过长柄大刀,架在年轻人脖子上,道:“回去告诉你爹,识相点儿。”

年轻人躺在地上,抱着右腿紧咬牙关,一句疼也没喊。

卢通心中暗道。

这个小子也不是全无是处。

“听懂了吗?”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闷声道:“懂!了!”

卢通缓缓点头。

收起金刀、长柄大刀,转身离开。

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懂了什么。

不过并不耽误计划的进行。

他想要的,只是羊山神墟乱起来,尤其是耿府乱起来。

乱了,机会就来了。

……

第二天。

卢通坐着厅堂里,拿着纸、笔。

写一写、烧一烧。

汤枝从外面进来。

卢通问道:“今天街头上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出什么事了?”

“嗯?”

卢通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

车队被劫,一车河母龟的涎液被毁掉。

没有动静。

那个小子快被气疯了,还断了一条腿。

也没有闹出动静。

汤枝泡了一壶茶,狐疑地问道:“这几天,你去干什么了?”

卢通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又问道:“童安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我对童安不熟悉。不过他曾经说过,童安心思十分缜密,最像二管家。”

卢通已经习惯了,汤枝用“他”来代指死去的丈夫。

“哦,那郑金鹏呢?”

“郑金鹏很狂妄。这个羊山人都知道,以前仗着他父亲手下矿工多,经常欺压别人。不过近几年比以前好多了。”

卢通沉默片刻。

把刚写出的一张纸扔入火盆,纸上密密麻麻都是与童安相关的商铺、亲友。

重新换了一张纸,他提笔写下郑金鹏,问道:

“现在羊山内,郑金鹏有多少人手?”

“矿工一百个左右,具体不清楚。身边得力的有两个,老康、大脚妖。”

“秃顶、没胡子,手里拿着旱烟袋的,是老康还是大脚妖?”

那天在采香楼。

卢通看上边时,郑金鹏旁边有个秃顶老头也一直盯着下面。

老头的眼睛又狠又毒,像秃鹫。

卢通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老康!老康十分歹毒,有些旷工被裁了,去找郑金鹏说理,第二天就不见了。听说都是老康下的手。”

“大脚妖呢?”

“我没见过,大脚妖是下矿的,听说也……”

汤枝吞吞吐吐,看着卢通的虎爪,犹豫道:“也是半妖。”

卢通在纸上写了半天,最后笑了笑,收起纸张。

“你说,如果老康被杀了,郑金鹏会不会给他报仇?”

汤枝浑身一冷,瞪大眼睛。

“你……你,你要杀人?”

卢通看向外面,起身道:“羊山神墟不是长久之地,早点儿离开吧。”

石头扔出去了,水花也起来了。

可惜却没了动静。

他只好再添把油。

希望这次,火能彻底着起来。

……

夜幕。

空气中,水气十分充沛。

凉风裹着湿气,吹到身上异常的寒冷。

卢通在乱七八糟的小巷子了,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汤枝说的地方。

一间小烟草铺。

铺面很小,一个秃顶老头缩在后面,怀里抱着一个脑袋大小的铜火炉。

“来了?”

老康露出十分慈祥的笑脸,主动招呼道。

卢通愣了愣,也笑着道:“来了。”

刹那之间。

卢通已经确定,那些传言是真的,老康确实是亡命之徒。

一个杀过很多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命,却能安安稳稳活到老的狠角色。

今晚,难咯。

生死压迫下,卢通心口嘭嘭直跳,连带着眉心开始跳动,丹田也开始跳动……

接着,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

四肢百骸无不贯通。

法力气血无不顺畅。

全身上下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进来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