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空****的院子里吃饭。
两大一小,像是一家三口。
小女孩坐着桌角,端着一碗白米饭,几乎把头埋进碗里,每一口都吃得十分用力。
除了米饭外,其他的东西全都不碰。
卢通大口吃肉、大口吃菜。
丝毫不顾及另外两人,很快就风卷残云,把桌上五道菜吃光了四道。
象桩、螺山卸水。
这两道法门都是消耗气血,增补肉身。
如今他一个人的饭量,能顶普通人三五个。
“饱了。”
卢通放下碗,转身朝隔壁走去。
汤枝看着女儿脸色十分复杂,放下碗跟着过去。
“对不起,顽儿还小,她以为……”
卢通摆了摆手。
他还不至于跟小孩子置气。
厅堂里。
卢通坐着椅子上,拿着纸、笔,不停的写写画画。
脚边放着一个火盆。
每次写完一张纸,他认真看过后,都把纸扔进火盆里烧掉。
汤枝十分自觉的坐着旁边,等候卢通随时需要。
又是一张纸被烧掉。
卢通吐了口气,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羊山神墟,像是一滩死水。
表面十分平静,下面暗流潜伏,看不真切,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得先扔一块石头下去,探探路。
石头不能太小,不然没用。
“今天多少号?”
“二十六号。”
卢通猛得睁开眼,道:“耿府有一支商队,每月月底回府?”
“对,耿府夫人喜欢用河母龟的涎液沐浴。所以每月都派商队去截水湖,顺道带些新鲜的鱼虾回来。”
“没耽误过?”
“没有。顽儿爱吃针鼻虾,这种虾截水湖的最鲜,每个月月初都能买到。”
卢通缓缓点头。
拿起纸、笔仔细推敲一番,脸色不禁露出笑容。
石头找到了。
而且不大不小,刚刚好。
……
羊山神墟外。
一道幽深的峡谷,从山脚蔓延到极远处。
顺着这条峡谷一直向前,走七天左右就是截水湖。
左侧山壁。
卢通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远处。
旁边,二虎蹲在石头下面,抓着一大块卤牛肉,正在狼吞虎咽。
在茶酒馆时,二虎只吃新鲜宰杀的带血生牛肉。
连隔夜肉都不爱吃。
更别说是卤过的熟牛肉。
卢通扫了二虎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慢点吃!有银子,还有一车货,怎么搞成这幅德行。”
二虎浑身脏兮兮的。
以前金灿灿的皮毛,现在沾满了泥水。
一个时辰前,卢通在巷子里撞见二虎,他正蹲在饭馆外面盯着别人吃东西。
二虎顾不得停嘴。
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嘟囔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行了,吃完再说!”
卢通取出一壶水,扔给二虎。
一大块卤牛肉吃完。
二虎坐在地上不动,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慢慢堆满了水花。
卢通皱起眉头。
“刚吃饱就哭?妈的,老子还指望你一起动手呢!再哭就滚回去!”
二虎缓缓转过头,看着卢通。
几息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哭着道:“头儿,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鬓角青筋猛得跳动一下。
卢通道:“怎么回事?”
“被偷袭了。昨晚卖完货去吃东西,刚拐进巷子就被一个袋子套住,好几个人打我。”
“受伤没?”
“受了,不重,他们用的拳头,没动刀子。”
卢通略微松了口气,心头有些无奈。
二虎啊,虽然够机灵,可是缺乏外出经验。
“东西都丢了?”
“嗯。”
二虎垂下脑袋,闷声道:“储物袋没了,浆岩甲也没了。”
浆岩甲。
过年时二虎选的法器,带一条金属左臂。
二虎十分喜欢浆岩甲。
平时不舍得穿,只在睡觉前,穿着溜达一圈。
算一下时间,加起来穿了不到三天,还没暖热乎。
“记住教训,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
卢通继续看向远处。
这次是祸也是福。
东西虽然丢了,但能长记性。
这种吃大亏,又不丢命的机会,十分难得。
至于储物袋、银子、铠甲……
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命在,迟早能赚回来。
……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号,夜晚。
二虎小声道:“头儿,有一伙商队过来了。”
卢通睁开双目,躺着没动。
“挂旗子没?”
“挂了,水蓝色旗子,亮得像灯笼。”
耿府的商会回来了。
卢通精神稍振,站起来活动筋骨。
一阵骨骼响动声后。
他披上一袭宽大黑袍,戴着一个猪脸面具,蹲在山石上。
“二虎?”
“头儿,啥事儿?”
“这个给你。”
卢通把三眼飞弩递给二虎。
二虎紧紧攥着飞弩,道:“头儿,这次就算把命丢了,我也一定……”
“少磨叽!等下我冲上去,你躲在这里放箭掩护。”
“好!”
车队缓缓靠近。
一行人押着几辆翻山车,行走在峡谷底部。
最前面一辆,挂着一面水蓝色旗子。
旗子上一个明晃晃的“耿”字,十分显眼。
耿,耿府。
原家走了,二管家变成了耿老爷。
卢通一脚蹬出,从石头上跳起来,坠落两丈后,稳稳落在另一块大石头上。
一次次起落,逐渐接近山底。
像是一头黑虎下山。
只不过,黑虎长了个猪脑袋。
……
羊山神墟近在眼前,押送修士全都神色放松。
性子急的,甚至开始招呼同道,等会儿一起去放松、消遣。
“咦?什么声音?”
“石头滚下来了。别打岔,去不去?”
“不去!好不容易挣两钱,睡一觉全没了,自打认识你以后,老子一文钱没攒下!”
“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
“嘭!”
一声闷响,惊醒了周围修士。
卢通从高空落下,踩在一辆翻山车上。
翻山车周围是一圈三节腿,中央是硕大的水箱。
里面装满了鲜鱼、活虾。
虎爪扣穿车厢,十几条裂缝顺着虎爪,朝四面八方扩散。
“咯吱~”
铁皮撕开的声音响起。
随着卢通双腿一蹬,水箱彻底裂开。
大股水流倾泻而出,各种鱼、虾掉了满地,四处乱蹦。
“抄家伙!”
“上!”
一道长剑迎面刺来。
灯火下,剑光闪烁。
一化三,三化九,最后变成一朵剑莲。
卢通不闪不退,翻手取出熔火棍。
短棍带着火星挥出,在前方画圆。
一圆套一圆,瞬息之间,画出三个套在一起的圆环。
百纳拳,耍圆场。
剑莲触碰到火焰圆环,瞬间溃散,只剩下一道剑光,穿过圆环。
卢通迎步踏出,点出短棍。
棍首抵住剑尖。
长剑上的法光迅速暗淡,剑身被撞得弓起。
剑、棍僵持在一起。
卢通右臂筋骨耸动,像是一条条小蛇游走。
“退!”
一股磅礴力量,从臂、经手、至棍,涌出后崩飞长剑。
一击得手。
卢通没有继续追击,而是飞身后退。
虎爪踩着一道道疾风,两步跨过三丈,在乱石上留下一片杂乱的刮痕。
避开金瓜锤、回环刀等法器的围攻。
卢通贴近另一辆翻山车,用力挥出短棍。
“嘭!”
车厢炸开。
一团团淡青色的粘液流出。
浓郁的清新水气,瞬间盖过鱼腥味。
卢通眼神一闪。
这是,河母龟的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