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司外。

茶楼内。

卢通点了一壶茶,和阿宇坐在一起。

他有些担心,问道:“杀人一般怎么判?”

“看情况,有苦主的,杀人偿命或者重刑和一大笔银子。没有苦主的,一般扔到深水下面挖石头。”

“挖什么石头?”

“凤嘴石,无忧山就是用这种石头垒起来的。听说山主想把无忧山盖到四十九层。”

卢通不关心山主的雄图大业。

“挖石头的地方,暗流多吗?”

“多!石头里面都有小暗流,经常死人,不过那些人本来就该死!”

阿宇说完觉得有些失言,赶忙找补道:“仙长的伙计,杀了黑赌坊的人,不会下深水,八成是当苦力。”

他端起茶杯。

担心无用,改变不了结果。

不如安心等候,审完了,再想办法捞人。

想到镜心的吩咐。

他问道:“你知道遵天商会吗?”

“知道。很有钱,在第六层包了一条街道。”

“什么来路?”

“不知道,我们赌坊有人去打听,没打听出来。不过……”

阿宇卖起了关子。

卢通扫了一眼,摇头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处,我都记着。”

阿宇讨好地笑了几声。

“仙长,不是那个意思。遵天商会卖的东西,里面有残存的神元,有人怀疑他们商会还有神界。”

神元,很特殊。

神的法力。

灵气进入神界,就是神元。

脱离神界后,又会慢慢变回灵气。

神死后,短则十年、长则百年,神界便会化为神墟,残存神元也全部变为灵气。

“还有吗?”

“没了。他们刚来不久,没漏出什么消息。”

打听出一点东西,够交差了。

卢通点了下头,看向黑白司的大门。

许久后。

大门被拉开,一个黑袍修士出来,把一张告示贴在左侧墙上。

一个个人影冒出来,快步跑过去。

接着一阵哀嚎、哭泣声传出。

“杀千刀的!早告诉你不要害人……”

“啊!我的儿!”

“砍头!判得好!”

卢通起身过去。

一眼扫过,三个姓卢的。

卢大憨、卢二虎、卢三妞。

他眼皮跳了下。

一猜便知道,八成是三妞说自己姓卢,另两个也被安上了这个姓。

“卢大憨,落凤谷采石三十年。”

“卢二虎,凤翔水道运石五十年。”

“卢三妞,凤翔船道背石五十年。”

卢通脸色阴沉。

二虎惹的麻烦,结果大憨判得最重。

阿宇小声道:“仙长,先回吧。判完了,三天后才出发。”

两人返回茶馆。

卢通问道:“说吧,捞人要多少钱?”

“仙长,这个小的办不到,得找金肚章。”

“谁?”

“章晴,也叫金肚章。”

……

金肚章,有一辆车厢很大的马车。

里面堆满了各种宝贝。

有男人用的、女人用的、老人用的、死人用的、妖兽用的……

无忧山上的大人物,无论想要什么东西。

只要多念叨几句,不出几天,金肚章一定找到,而且主动送到手里。

金肚章很忙。

大马车从早跑到晚,没有一天例外,拉着金肚章频繁往来于各个宅院、酒楼等。

金肚章唯一称得上,算是爱好的东西就是“赌”。

半睁半闭,边睡边赌。

赌术极差,却赢多输少。

大乐赌坊。

卢通走进赌坊。

阿宇转了一圈,问了下当班管事后,道:“仙长,跟我来。”

楼上,一间间半敞开的包房。

每间包房内,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最多可以坐四个赌客。

有的包房帘子放下,不许再进。

有的包房帘子拉起,可以随便坐。

一间拉起的包房外。

阿宇道:“仙长,等下一边赌、一边说事,不能赢、只能输。”

“输多少?”

“这个……小的不清楚。”

卢通点了下头,守在包房外。

盏茶时间后。

帘子掀开。

一个人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又和卢通对视一眼,低下头走开。

卢通进入包房。

房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金袍、大肚,神色和蔼,即便是眯着眼休息,嘴角也挂着笑容。

桌上摆了两个骰盅。

他坐在对面,扔出十两银子,拿起骰盅随手摇了下。

“我想捞三个人,今天刚判的。”

金肚章眼睛睁开一些,抬手碰了下骰盅,然后直接打开。

三个骰子:二、三、五。

卢通先看了下骰盅,伸出手指拨了下。

一、二、四。

金肚章随手拨开银子。

卢通又扔出十两银子,道:“卢大憨,落凤谷采石……”

金肚章又碰了下骰盅,打开还是:

二、三、五。

卢通盖上盖子,摇了几下,伸手一拨,又输了一把。

金肚章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继续扔出十两,道:“卢二虎,凤翔水道……”

几次之后。

卢通和金肚章对视一眼,突然察觉到,金肚章眯起来的小眼睛,根本没有看骰盅,而且一直在看人。

看人喜、怒、讨好、肉疼……

第十次扔出银子。

金肚章突然坐起来,活动了下肩膀,拿起骰盅用力摇晃。

许久后,打开:六、六、六。

卢通随手摇了下,打开:三、四、六。

金肚章端起茶杯,打着哈欠道:“凤翔那两个好弄,二三百两就行,能办的人也多。落凤谷有点难,得一千两。我出面,另收三百两的跑腿费。”

卢通取出一张赌据,摆在桌子上。

“金运赌坊,二千三百五十七两。这笔银子被扣了,你能取出来多得归你。”

“有意思。”

金肚章一直挂着的笑容,更灿烂了。

“怎么扣的?”

“压多了,全中。”

“全中?这么厉害,今天怎么全输了?”

“今天碰到高手了。”

“哈哈哈。”

金肚章大笑着收起赌据,又把桌上银子包起来,道:“明天正午之后、日落之前。”

“多谢。”

……

第二天,正午过去不久。

典四儿带着三个身影进入大魁院。

“老爷!放出来了!”

真快。

专业的事情,果然得交给专业的人。

卢通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道:“怎么,没脸见人?”

大憨、二虎、三妞。

三个家伙,全都披了一层黑布,包住头、脸、身子。

典四儿笑着道:“老爷,看门的吩咐了,这三天不能露面,不然还得再抓进去。”

“没事,客栈里没有外人。”

三个家伙脱下黑布。

大憨立马问道:“头儿,老韩头呢?”

卢通神色略微一黯,指了指角落一间屋子。

老韩头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那天被推了一把,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大憨被抓进去后,每天牵肠挂肚。

老人家,安稳了一辈子,没碰到过什么大危险,最后一丝老命耗在了担惊受怕上。

这次,熬不过去了。

三妞低着头,走到卢通身边,用牛角轻蹭膝盖。

“老爷,都是按你说的。那个人砍断了好多毛,我一头顶死他!”

“一边去!”

卢通推开三妞,扫了二虎一眼,道:“二虎,还赌吗?”

“不赌了!再赌就是龟孙子!”

二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又道:“赌也不找黑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