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由天定;

生死无常。

甄扬实力够强,可惜运气不好,死在了无忧山。

院中。

内墙边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甄仪过去坐下。

卢通不知道甄仪来找他干什么,坐在对面。

典四儿送来茶水。

甄仪端着茶杯,问道:“师兄,你认识我兄长吗?”

“不熟。”

人、妖、半妖之间,天然就有隔阂。

史咏原本是修士,后来修行了化妖法术,也被修士排斥。

而他本来就是半妖。

再加上老不死的空承生,背后说了不少坏话。

卢通和镜心麾下的其他人,没有交情。

和甄扬,从来没有说过话。

甄仪问过一句,一直坐着不说话。

卢通随口问道:“师妹一直在鲸舟上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我在红天仙船,仙长派人通知我的。”

红天仙船。

船上有一丛红火,把天空映得通红。

此火尤其适宜炼器,因此聚拢了大批炼器师。

他一连问了几句。

甄仪简单回应后,接着闭口不言。

片刻后,甄仪告辞离开。

卢通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四儿,最近客栈里出什么意外了?”

“没有。”

当晚。

镜心邀请卢通,一起观看水幕。

水幕下,三层小楼内。

几人围坐在桌边。

除了镜心、卢通外,甄仪也在,还有一个长相古板的中年修士。

这三天,镜心赢了六场。

三场筑基、三场练气,可以进入神界九天。

加上之前甄扬、卢通等人的胜场,已经凑够了十五天。

只等赌斗结束,便进入神界尝试凝丹。

镜心神色放松,随口说些天南地北的趣事。

其他人有些拘谨,奉承着回应。

卢通对水幕、闲聊,毫无兴趣,趁机请教了一些功法上的疑惑。

两场过后。

镜心环视一周,起身道:“你们慢慢看,我还有些事情。卢通,跟我来。”

中年男人起身送别,眼神却一直看着卢通。

甄仪一直低着头。

卢通和中年男人对视一眼,更加疑惑。

有事。

……

客栈深处,镜心的住处。

两人分别坐下。

镜心道:“那两个人是甄扬的叔公、二妹。”

卢通道:“今天早些时候,我见过甄仪。”

“甄家先祖是我师尊麾下一个小药童。后来年纪大了,在云英城安家。我十四岁拜入师门,甄家开始替我效力,到如今超过两百年了。”

卢通微微点头。

云英城的大家族,基本都是替一页宗的弟子、长老们奔走。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

镜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东西。

镜心自顾自地说道:

“一百八十年前,我第一次尝试凝丹。当时年少轻狂,许诺甄家,让他们选出一名子弟,等我成丹后拜入一页宗。”

“当时甄家选中的就是甄仪这位叔公。”

“可惜一连失败两次,白白耗费上百年光阴。九年前,我以为成丹无望,委托大师姐出面,让甄扬拜入一页宗。”

“甄家投入了大笔心血,只等甄扬修有所成,带领甄家崛起。”

“可惜,甄扬横死。”

“甄家也因此元气大伤,后继无人。”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

镜心说完,静静地看着卢通。

卢通小心问道:“此事,与我有关?”

镜心笑了下,缓缓道:“你心性颇佳,可惜草根出身,缺少势力扶持。而甄家,势力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如今正好缺人。”

他猜到了一些。

难怪甄仪突然上门,晚上又莫名其妙的坐一桌观看水幕。

“仙长,需要我如何做?”

“你娶甄仪。甄家扶持你修行,你庇护甄家,对你们都有利。”

《秘妖缘身功》,实力强横。

镜心对此十分清楚,这道功法大成之后,足可以保住甄家上百年。

百年无忧,对甄家也算有个交代。

卢通却皱起眉头。

家族,剪不断、理不清。

外面看起来,家族都是一家人。进去了才明白,里面一团糟。

一个外人,仅仅娶个小姐。

就想家族上下,白白掏出金银,扶持外人修行?

不可能。

尤其是,这家人刚在甄扬身上大赔一笔。

更不可能。

他缓缓摇头。

镜心脸上的笑容敛起,道:“看不上甄家,还是想靠一己之力修行?”

“都有。”

甄家不够强,不值得贴上去。

他也没那么弱,需要一个半吊子家族扶持。

不是一笔好买卖。

镜心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缓缓道:“大师姐麾下,有不少手下和你一样,胆子大、敢拼命,可是没有一人活过百年。靠赌命,早晚会死。靠人助,才能长久。”

卢通沉默不语。

镜心说得对。

小富小贵,可以用命拼出来。

大富大贵,一半靠天生、一半靠运气,反正拼命拼不来。

他不在乎吃软饭。

可是,甄家这碗软饭,夹生了。

卢通低下头,端起茶杯。

镜心看出他的心意,叹了口气,道:“你回去考虑一下。”

“好的。”

……

又是两天过去。

甄仪没有再出现。

镜心也没有询问。

上午。

卢通在院子里提着一根铁棍,练习棍法。

臂猴留下的铁棍,数千斤重。

灌入法力后,变为撑天巨柱,超过万斤。

棍影扫过,风声呼呼。

典四儿快步冲入院子,喊道:“老爷!罪号挂出来了,下午就审!”

卢通收起棍子。

“走。去找阿宇,问下能不能探监。”

……

半个时辰后。

第四层,某个巷口。

肥脸看守递过一件黑衣服、一块令牌,道:“四十七号门,别走错了!进门用令牌开路,快进快出!”

阿宇笑着道:“胡大哥,您老安心,这位仙长是明白人。”

阿宇掏出一张赌据,偷偷塞给看守,搂着看守离开。

卢通披上黑衣服,走进巷子。

巷内,黑砖、黑墙、黑顶。

刺骨阴风,顺着脚面吹进衣袍,又从领口吹出。

两侧一个个门形轮廓,上面挂着门号木牌。

门里面被黑烟笼罩。

他找到四十七号,拿出令牌灌入法力。

令牌发出白光,门内黑烟被白光驱散。

卢通进入门内。

四周一片黑暗,走了上百丈,前方终于出现一点亮光。

一盏油灯,三个铁笼。

笼子里,大憨在睡觉、二虎在骂人、三妞在骂二虎。

“弄死他们!狗东西,出去以后一个不留……”

“笨二虎、蠢二虎、死二虎……”

卢通摇了摇头,道:“看样子,还能再关几天。”

“头儿!”

“老爷!快救我出去!”

“……”

他笑了下,道:“别吵了。等会儿黑白司审你们,千万别顶嘴,也别撒谎。就算上面人说得不对,也别开口。出了黑白司,再想办法。”

黑白司,油水不进。

按照阿宇的说法,除了黑白司,无忧山其他事情都可以用赌据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