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这愁思般的秋雨竟是缠缠绵绵的一连下了好几日,总比不上春雨如丝,沾上一些偏有些清寒
许是好久都未出过门了,倒是有些懒着不想动了!合着衣倚在窗栏,只是盯着某处出神好久
那日离旭尧说救她是受人所托,而托他之人便是伏离!细细想来,也是猜不透
这几日里,离旭尧倒也来过几次,日日便也是闲来听听琴,倒也打发了些许时间,昨日听他说再过几日便是皇家公主与他成婚之日,细细思量那倾洛公主好像还是去年佛古寺见过,却也只是惊鸿一瞥,与他在一起倒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放下帘幔,轻轻拾起放在角落的纸伞,撑开走了出去
屋外秋雨裹在细风里,斜斜的拍打,沾了青丝,湿了衣襟
远处一袭玄色的衣袍融在这雨里,并未撑伞,只是在雨里走着,亦是不慌不乱,恍若这雨只下在这处
走近了才惊觉,面前男子的银面鬼胄还是寒冷之气,唇间的弧度却是柔和了不少
“你这是要去哪里?”盯着慕玄手中兀自握着的青纸伞,低沉的嗓音有些温柔
“日日呆在这里,都快要发霉了!闲来无事,只想到处走走”慕玄举着伞,轻轻笑道
雨湿了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的贴在胄面之上,倒有些不羁之态,单手抚上举伞的素手,自然而然的站在伞下
慕玄盯着相握的手,心下一片**漾,忘了抽手,亦忘了言语,只是轻轻地喘息
“不问我这几日去了哪里?”
慕玄淡淡一笑,沉默良久后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抬眉看向伞下的男子,摇摇头:“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你若是想说自是会告诉我的?”
涟酒撑着伞,狭长的眉眼染上一层莫名的温柔,少了平日的冷冽,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慕玄”似是千言万语,却只化作这两字,萦绕唇间,芳香四溢
恩?淡且轻的扬声,只一字便足够
忽而一双手搂过自己的肩,带入怀抱,贴着脸的湿衣有些寒冷,却是紧紧的,固执一般的搂着她,似是要嵌入身体一般:“慕玄,告诉我这几日你可有想我?”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措手不及的温柔令慕玄短暂的空白,忘了所有,没了动作,亦没了话语,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日日弄琴,思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想必也是日日盼君不见君来吧!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是,我想你”似是低低的呢喃,仿佛说与自己听一般,卡在喉头只是轻轻地耳语
秋日里,竟是迷离,似乎掩藏着忧伤,伞下只有两人静静的遗世独立
良久才松开,却是抚上这双含情之目,一遍又一遍
今日的他和往日却是不同,慕玄扑扇着眼睫毛,盯着涟酒,也是一惊,这般傲气之人眼里竟也有淡淡的忧伤在流离
他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慕玄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手抚上那银面鬼胄,胄面寒冷:“我们认识吗?”
像是一个魔咒,涟酒明显微微一怔,“想看么?”手却扣上这银面之胄预取了下来
慕玄忙抬手制止,摇摇头:“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了”轻轻一笑,化了这些忧伤
“慕玄,呆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
抬眉凝视面前之人,点点头!许是因为这句话,却是愿意相信
温润的唇瓣覆了上来,像初食瓜果一般轻轻的舔舐着,甜甜的让人有些贪恋,极尽温柔的长吻,朱唇微启,青涩的回应着
手缓缓从腰间穿过扣在一起,伞自飘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细雨里,情正浓
第二日,涟酒便带着一位白衣女子前来。慕玄只在屋内品着茶,随手翻看一些杂书
屋外脚步极轻,却也听得真切,慕玄和起书本,凝眸视去,玄色的衣袍,银面鬼胄,一如既往的熟悉,垂眉淡淡一笑,昨日雨里自己似乎有些失态
“慕玄,是在等我?”轻松的语气藏匿着些许宠溺,和昨日不同
慕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却有些娇羞之色,眼波流转间望着涟酒身后的白衣女子,一袭白衣,突然想起了步绝尘,也是这样子的纤尘不染呢!然后又看了看涟酒,浅浅一笑
“她是我专门找来与你作伴的,你可喜欢?”
后侧的白衣女子亦是点头微笑,上前一步道:“夙执见过慕小姐”
慕玄面露喜色,想是他考虑的挺周到,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涟酒径自绕过案几,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喝着:“夙执,你先下去吧”
“是”转身便跨出了屋子
“她对你很恭敬呢!”慕玄也是轻叩起茶杯,抿了一口,唇间留香
“慕玄这是在吃醋?”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轻轻上扬,原本看上去有些冷峻的侧颜变得温柔
慕玄摇摇头,淡淡一笑:“日日弄琴,想来也是无聊至极,你这般为我考虑,我自是知情,何来吃醋这二字?”
“我要出去些日子!也是怕你一个人无聊罢了!”涟酒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圈一圈晃动着杯盏中的茶水,却是没有溅出杯外
慕玄脸上转瞬而逝的落寞,对上面前之人狭长的眼眸,弱水三千,盈盈流动:“你好像是一个谜呢?”
涟酒一怔,一笑,自然成韵:“慕玄,有兴趣解谜?”
轻抿一口茶,微微一笑:“这里什么都好,偏生少了些生气,他日,摆上一局如何?”
涟酒点点头,淡淡一笑:“甚好!玄儿,给我抚上一曲吧!”
“恩?”慕玄眼波斜斜的看了过来,似是明月流水般澄澈,低头浅浅一笑,他唤她玄儿,这个只有爹爹和大哥才唤的乳名。起身坐在案旁,素指轻启,似是风的随意,月的优雅,絮絮低语,却是道不尽,更添无限情,声声慢,意阑珊
十丈软红,陌上花开,终不过是人的一场梦,梦尽缘空,何故想得太多,自是随心所欲
涟酒品着茗,细长的眉眼盯着远处出神,琴声绕耳,却是生生低迷:“玄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恩”慕玄抬眉,与涟酒目光相接,他终是要解开自己的神秘面纱了吗?他要与自己坦诚相待了吗?
执起素手,相视一笑,碧天云长,阶外**簇繁,点点秋意
绕过竹林,这是一片很大的林子,若不是有人带路估计也会失了方向,穿过林子眼前之景到可以用大气磅礴来形容,飞花水雾自生烟,从不知这里别有洞天
涟酒轻轻扣着慕玄的腰,足下轻点,飞身直直上了寒山
若刚刚只是讶异,现在则应该是瞠目结舌。远山之上分明一座巨型的宫殿,错落有致,像是按照什么布局似的,有条不紊。
拾级而上,先是百十间的黑瓦之屋,再往远处便是红瓦之屋,细细数来正好二十八间,慕玄只是跟着走,在后方便是只有两间青瓦屋,一间窗门紧闭,另一间门只是虚掩
手心沁着冷汗,嘴唇有些干:“这?”
涟酒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左尊者,我站在这处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相见”
半掩的门缓缓启开,离旭尧一脸灿烂的走了出来,盯着慕玄眨眨眼,随即又收敛笑容:“尊主大驾,岂有不出来迎接之理”
慕玄倒吸一口凉气,沁入心脾,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忘了言语,难怪那日他说住在这里
绕过这两间小屋,停在最后一处,似是琉璃的宫殿浑然天成,雕楼画栋,袅然生烟,漫步走了进去,屋内琉璃灯盏幌了人眼
“你好奢侈!”慕玄低低的说道
涟酒却是哈哈大笑,极近宠溺的搂着她:“学汉武帝金屋藏娇也不无不可”
“你们这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涟酒却是抿着唇,收了刚刚的不羁笑容:“终究不过四字,帝王霸业而已”
帝王霸业,这四个字生生磨了多少红颜,原来世人皆是抛不开这世俗名利
突然安静了不少,涟酒却只是问:“玄儿,可愿随我?”
心轻轻的颤抖,面前的男子愿用一生执手相看,袖手天下,心慢慢的融了,就让自己失去的一切自己拿回来吧!“自是相随”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美的神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