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景小鱼打来的电话,董保平、敦莉莉夫妇匆匆赶往医院。
敦袈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仍处于昏迷状态。
在场的民警讲述了事情经过——
或许是敦袈命不该绝,就在他跳江自杀的那一刻,恰巧一艘大型巡江渔政船经过,将其救起,随后渔政部门有关人员报了警。
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呢?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这些问题最终从景小鱼那里得到了答案。获知儿子返乡创业的种种遭遇,董保平心疼不已,破天荒头一次当家做主,当众扬言砸锅卖铁也要帮儿子还债堵窟窿……
敦莉莉存有私心,将董保平拉到楼梯拐角处,劝他务必冷静。
“老董,遇事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情我们还得好好商量一下,对不对?”
“商量什么呀?你瞧瞧我们儿子都被逼成什么样子啦?幸亏救回来了,否则我们两个以后怎么办?”
“一百多万啊!不是个小数目。”
“就算一千万、一个亿又能怎么样?我来替他还债!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我做主!”
敦莉莉着急地捶了董保平一拳,低声提醒道:“你疯了是吧?还真拿敦袈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啦?”
“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领养的!”
敦莉莉左顾右盼,凑近了董保平继续劝解道:“老董,这亲生的和领养的还真是不一样啊!早晚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到时候翻脸不认你我怎么办?小心养儿不防老,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老婆这番话,董保平心如刀绞。
“他是我儿子,是养育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敦莉莉心里也着实难受,附和道:“谁说不是啊!一把屎一把尿把这孩子拉扯大,还不是比亲生的还亲。我们敢拍着胸脯保证,从小到大,敦袈这孩子我们从来没有委屈过他。”
夫妇俩相互搀扶着,躲在墙角垂泪。
这一幕被景小鱼无意中撞见,才得以洞悉敦袈身世之谜。
不过,鉴于敦袈现在的身体状况,景小鱼决定暂时保密这个消息,以免节外生枝。
几天后,敦袈康复出院,携女友景小鱼来看望父母。
席间,敦袈为自己的不理智行为向父母道歉,董保平、敦莉莉夫妇却不肯轻易原谅他。
“儿子,你这么做想过爸妈没有?我们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傻不傻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趟不过去的流沙河,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讲嘛!”
“爸,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啦!我先自罚三杯。”
董保平一脸的严肃,训斥道:“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呢,以后必须吸取教训。”
“好好好,我以后都听你们的,这样行了吧?爸、妈,你们别生气了啊!”
董保平与敦莉莉对视,给她使个眼色。
敦莉莉会意,起身进了卧室,很快又端着个鞋盒出来,递给了董保平。
不明所以的敦袈和景小鱼坐在餐桌旁,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保平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从鞋盒里往外拿,边拿边解释道:“这个存折里有定期存款六十万,本来是准备给你和小鱼结婚买房用的,现在就提前给你们吧!取款密码是你的生日。……这里还有二十万的国库券。……这是八万块钱的现金,你们拿好。家里还存着一些金条、纪念币,这两天我和你妈就去银行卖掉,凑不够一百万也差不太多了。”
敦袈心情复杂,故意开玩笑说:“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你们不要我啦?”
敦莉莉抹着眼泪说:“儿子,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儿子,你遇到了困难,我们怎么可能不管呢?爸爸妈妈能替你解决一点困难,能帮你一把,那是我们应该的呀!”
“妈,这些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呀?”
“我不配!”
敦袈愧疚地看了一眼母亲,又看向旁边的父亲,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旁边的景小鱼受其感染,眼睛也湿润了,掏出纸巾拭泪。
敦袈动情地说:“爸,妈,我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怎么能够拖累你们呢?把我养育大,你们的恩情一辈子都报答不完。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敦袈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听到儿子最后那句话,董保平、敦莉莉夫妇都愣住了,他们谨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昭然天下。
“儿子,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我们……你本来就是我们亲生的呀!”
由于过度紧张,董保平说话都不利索了,起身又坐下,悄悄背过身去擦掉眼泪……
敦莉莉疑惑地看向景小鱼,眼神寻求答案。
景小鱼急忙摆摆手,试图摆脱嫌疑,“阿姨,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跟敦袈提起过这件事情。”
众人都疑惑地望着敦袈。
敦袈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解释道:“爸,妈,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说着,他从挎包里拿出IPad摩挲着。
“你们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小鱼凑巧听到了,还偷偷录了像。她的iphone6手机和这部ipad是同一个账号,所以视频可以同步。一开始,我还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我该拿什么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呢?”
董保平神色黯然,将存折、现金等物一一放回鞋盒。
敦莉莉想阻止,被董保平一把甩开。
董保平抱着鞋盒凄然一笑,喃喃地说:“纸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的。孩子,你的身世早晚也该知道。这样也好,把事情说开了,至于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但是,这些钱还是要给你,拿着去救急,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董保平将鞋盒放在敦袈怀里。敦袈还想推辞,被他不容置疑的摁住了。
“爸,这钱我真不能要!”
“你必须收下!这件事情没商量!”
敦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通一声跪在董保平、敦莉莉面前,伏地不起……
董保平、敦莉莉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2015年的这场大暴雨给返乡创业的敦袈留下了毕生难忘的经历,直接亏损高达一百多万元。
龙粮公司也由于他的“小聪明”导致信誉严重受损,合作农户纷纷解约,多家商超停止合作,这个成立不足一年的粮食全产业链联合体就这样瞬间土崩瓦解,最终宣布破产。
不过,年轻好胜的敦袈并没有气馁,他不再好高骛远,决定从零开始,踏踏实实跟着大伯董玄武学种菜。
女友景小鱼照旧没有离他而去,而是选择了继续陪伴在他的身边。
自从得知了敦袈的领养身世,景小鱼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虽然偶尔还会任性行事、胡作非为,但是更多情况下则是怜悯占了上风,不再跟他斤斤计较。
敦袈愈发成熟了,景小鱼也变得懂事。这对欢喜冤家分分合合,两人的感情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作为龙潭社区蔬菜合作社的理事长,董玄武对于蔬菜生产、经营方面有着很多设想,只是因为身兼数职、杂务繁忙,导致迟迟难以落实。敦袈、景小鱼加入蔬菜合作社之后,很快便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董玄武将蔬菜大棚建设等工作交给敦袈、景小鱼等人来负责,没想到居然搞得有声有色。
年轻人超前的创新意识让这位老支书开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