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董智扬的公寓亮着灯光。
书桌上堆满了各色图纸资料,董智扬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逐行核查数据。
这几个月以来,以董智扬、赵乐华、秦淑丽为核心的技术攻关团队全身心投入“二代超级隔音板”的研发工作,然而破除技术壁垒谈何容易,遭遇瓶颈困扰的他们正经历最痛苦的艰难局面。
“大郎,该喝药了。”
薇薇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董智扬的注意力却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每每看到董智扬日益消瘦的面庞,薇薇心里都不好受,于是尽量在家里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想方设法让他开心。
虽然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董智扬按时按量服用中药,哮喘病已经得到了有效缓解,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仍不乐观。尤其是在当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更显虚弱憔悴。
“老公,别忙活了,先把药喝了,待会儿吃饭。”
董智扬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接过药碗喝药,结果不小心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薇薇心疼不已,轻拍他的后背使之舒服些。
“你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都是工作太累。智扬,有必要这么拼命吗?昨天我都睡一觉了,你还没休息。”
“我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哮喘这是慢性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我是说跟张主任的君子协定。”
董智扬着急的是“二代超级隔音板”的技术攻关进度,而薇薇则时刻惦记着他的健康状况。
她的这点小心思,董智扬当然一清二楚,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感激。
“宝贝,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你就是可爱的天使,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那李娟呢?你曾经说过,她是你的贵人。”
薇薇神态轻松,并非故意为难的样子,之所以随口提起李娟,其实也有激励董智扬斗志的意味。
董智扬有些纳闷,“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提起她来啦?”
“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你的贵人。”
董智扬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地解释道:“说贵人并不准确,李娟是我董智扬的大恩人,每每在困难的时候求助于她,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宝贝,你知道吗?这就是事实,我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要让她失望。”
薇薇微微一笑,调侃道:“随便聊天嘛!一提到李娟,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没有吧?”
“你非常在乎她,对不对?”
其实,薇薇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董智扬与李娟有什么暧昧之举,之所以频频提起李娟,并作为话题讨论,只是单纯地想把董智扬从那堆图纸资料的深渊大海里拖出来,至少也能让他换换脑筋。
女人就是这样,她的心思别人永远猜不透。
在与李娟正式见面相识之前,薇薇便通过某种特殊渠道听说过她不少事情,这既是机缘巧合,又似乎有着某种必然联系。
即便抛开李娟有夫之妇的身份,薇薇同样认为她对自己的爱情构不成任何威胁。
薇薇对于自身的条件还是极度自信的,更为重要的是,她亦能感受到董智扬对自己深深的迷恋。以这种压倒性情感优势为前提,哪怕与李娟当面锣对面鼓地竞争,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胜利者往往都大度,失败者才更容易患得患失。
此时的薇薇对李娟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甚至视为闺蜜,引为知己,之所以将其作为自己与董智扬的谈资,是因为确实对这位女强人心存感激。
“哪天请李娟来家里吃个饭吧?好好谢谢人家。”
董智扬为难地说:“我们哪有时间啊?我这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每天上班,连个休息日都没有,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哎,对了,李娟刚生了孩子,近期还是不要随便打扰人家啦!”
薇薇故作惊讶道:“啊?你连她生孩子这事都知道啊?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她?那孩子是谁的?!给我老实交代!”
董智扬一眼看透薇薇是在故意胡搅蛮缠,扑哧一声乐了。
“我跟李娟什么关系也没有,信不信由你。”
薇薇佯怒,抄起沙发坐垫的枕头作势欲打。董智扬急忙起身躲避,两人在客厅里追逐嬉闹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董智扬拿起手机看一眼,发现是父亲打来的,立即接听。
“喂,爸。”
“儿子,你在家吧?”
“我在啊!”
“好。我们蔬菜合作社今天临时给商超加送了一车菜,现在事情办完了,我想顺路到你那边去一趟。”
“好啊!我这就准备一下,待会儿您来了,我们涮火锅。”
挂断电话,董智扬便指使薇薇赶紧备菜,准备食材。
听说未来的公公一会儿要来,薇薇突然莫名紧张起来。按理说,就读于传媒大学的她参加过无数社会活动,曾在上万人的体育场主持过晚会,紧张的情绪对于身经百战的她来说就像个笑话。可是今天不同了,董智扬的父亲要来,这是第一次翁媳见面。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虽然薇薇根本不属于丑媳妇的范畴,但是依然心乱如麻,所有私心杂念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始终难以平静。
“老公,要不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回避什么呀?担心我爸爸不接受你?你就放心吧!我爸爸可开明了,他会祝福我们的。”
薇薇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着说:“亲爱的,我还没有做好见你父亲的心理准备。”
“不用准备,水到渠成嘛!”
虽然有男友董智扬的撑腰,但是薇薇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火锅食材备好之后,赶紧跑到房间里化妆。望着镜子里光鲜亮丽的自己,她这才稍稍找回自信。
董玄武是一个人来的,进门时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编织袋,里边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各色时令新鲜蔬菜。五十出头的年纪,他显得比同龄人要苍老得多,加上爬楼梯气喘吁吁,原本高大的身材竟有些佝偻。
或许是太熟悉父亲的做派,董智扬看到这一幕并没有特别的感受,薇薇可就不同了。
舐犊情深、父爱光辉……
虽然不知道哪个词能更准确地形容眼前这段父子情,但是在薇薇眼里,董玄武值得尊敬的父亲形象已然高大起来。她一边帮忙收拾蔬菜,一边偷偷打量着董玄武。
董玄武进门时便注意到薇薇,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之后,董智扬正式介绍了薇薇,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薇薇则毕恭毕敬地喊着“叔叔”,端茶倒水。
见未来的儿媳妇如此通情达理,董玄武非常高兴,当场包了个大红包。
“这叫见面礼,我们龙潭村的老规矩,必须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叔叔的大红包。”
董智扬、董玄武和薇薇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气氛融洽。薇薇颇有眼力价儿,不时给董玄武、董智扬父子夹菜,尽显贤惠。
董玄武望着桌对面的董智扬,似乎更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儿子,多吃点儿,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这种体质,吃多少也胖不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喝中药嘛,哮喘好些啦?”
“好多了,都是薇薇的功劳,她每天给我煎药、送药,还监督我按时按量服用,管得可严了。”
董玄武很满意,转向薇薇夸赞道:“谢谢你啊!幸亏有你照顾。”
薇薇陪着笑脸也不多话,给董玄武、董智扬夹菜,或递茶水。表面上看,就像是一家人。
董玄武戒酒多年,三人以茶代酒,其乐融融。
“爸,大晚上还忙着送菜啊?以后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去办。”
“我不正好顺路来看看你嘛!”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儿子,你们公司的情况最近好些了?”
技术攻关是压在董智扬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限期突破技术壁垒更像高悬在头顶的尖刀利刃。
这不是赌博,而是一场必须获胜的攻坚战。
由于**M公司的国际专利限制,“二代超级隔音板”的技术研发难度可想而知,所有人都耗尽了心力,为最终突破而努力。
董智扬也不例外,他在千百次的实验中寻求最佳解决方案,在一次次推翻原有方案的挫折中重拾希望与信心。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然而“二代超级隔音板”似乎遭遇了魔咒,始终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