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热情开朗脸上总带笑意的表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亲人。◎

大表哥从港城跑来京城了!

前世他们见过两面, 但这一世的此时,他们未曾谋面,不认识彼此。

“你好,我是初迎, 请问是你找我吗?”初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竭力用平静的声音问。

在初迎打量对方时,他也在打量她, 缓缓开口:“你好, 请问你是陈周钊的外甥女吗?我是他儿子钟念昭。”

他第一次来京城, 第一次来到胡同, 看着黑黢黢的挂着农具的门洞, 走进杂院拥挤到处就就地插针建筑的大杂院, 见到传说中的表妹。

夏天未到,衣服颜色也单一,这些天看了太多蓝色、黑色、灰色衣服, 他意外发现表妹很时髦, 短发微卷, 喇叭裤白衬衣, 洋气程度不输港城年轻女人。

大表哥的嗓音好听, 但港味普通话很不标准。

初迎已经绷了好一会儿, 听到这话立刻热情洋溢, 笑容满面地说:“原来是三舅家的大表哥啊, 我是陈周钊的外甥女,快进来坐。”

她拉闺女的小手:“小赋,这是大表舅, 从港城大老远来的, 赶快叫人。”

小赋紧绷的小脸立刻绽出好看的笑容, 甜甜地喊了声大表舅。

钟念昭看着小赋扬着喜庆欢扬的小脸看她,看着挺喜欢,把手中的大包递给初迎,把小丫头抱起来说:“你闺女警惕性可真高,他可能把我当成骗子了。”

小赋解除戒心,亲热地搂着钟念昭的脖子,又叫了声大表舅。

初迎赶紧把人让进屋,给倒了杯热茶,翻找出糕点盛了一盘,又给小赋一块钱,让她去胡同里的小卖部买汽水,打量着屋内陈设,这才在他对面坐下说:“表哥,我们这儿住房条件简陋,难免招待不周,你多担待着点。”

钟念昭没有兄弟姐妹,常年跟母亲相依为命,小时候日常接触到的人就那么几个,但看到这个热情开朗脸上总带笑意的表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亲人。

他四下看了一圈收回视线说:“你们这儿挺好的,胡同很古老建筑很有特色,你们家宽敞且整洁,我跟我妈以前住过笼屋、劏房,跟你们家完全没法比。”

“你跟三舅妈之前吃了不少苦吧。”初迎问。

“还好,都过去了。”钟念昭说。

初迎有很多话要跟大表哥说,又问他:“三舅说表哥在古生物研究所上班,现在应该在上班吧,怎么到京城来了。”

钟念昭对初迎很有好感,说:“对,我是港城古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我是来参加港城跟京城组织的学者交流访问活动,本来没有我,但我想来京城看看你,恰好有个专家来不了,我就申请补了名额。我们已经参观了很多地方并组织了几场学术讨论,这两天可以自由活动,我就来找你。”

初迎笑道:“我有出租车,正好可以带表哥在京城转转,你想去哪都行,我都熟。”

钟念昭扬起唇角:“你三舅很关心你,让我代他来看看你出租车这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比开公交强多了,开出租车挣的钱多,也轻松不累。”初迎说。

钟念昭把随身带的大包打开,里面都是给他们带的衣服跟电子产品,有游戏机、随身听、电子表等,说是三舅让他带的礼物。

初迎从里面扒拉出索尼walkman随身听,小巧精致,要不是有人送她自己舍不得买,有了这个装备,土豪大妞变土豪了。

“这个随身听太先进了,刚好给小赋学英语用。”初迎拿着随身听爱不释手。

“想不到你这么重视孩子教育。”钟念昭说。

初迎莞尔,她上辈子可没怎么抓过小赋的学习。

等小赋把汽水买回来,三人喝了会儿汽水,钟念昭说想去他爸青少年时期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初迎说:“那我就带你去平谷转一圈,京城的农村跟外地农村差不多,你看看跟香港乡下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要去。”小赋生怕不带她。

初迎牵起闺女的手,说一起儿陪表舅玩儿。

不过他跟钟念昭说好,要是她姥姥姥爷还在,那她去平谷就是奔着姥姥姥爷去,但二老都没了,跟舅舅们又闹不愉快,不能奔着他们去,就在陈家庄转一圈,回城里吃午饭。

钟念昭自然知道他爸之前干了什么事儿,欣然同意。

三人开车直奔平谷,到陈家庄,初迎把车开上往大舅二舅家走的土路,告诉钟念昭右前方那两座房子是大舅二舅家,原先姥姥一家就住在这儿,不过这两栋五层大瓦房都是三舅出钱翻新的。

这时候的平谷就是原生态的农村,低矮的房子,茅厕,土路,庄稼地,不知道一路看下来,钟念昭有何感想。

就在初迎继续向北走,从山脚下绕一圈就往城里开时,大舅妈扛着锄头从对面走来。

她还不知道初迎开出租,认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嗓子喊:“初迎。”

初迎只好停车,跟大舅妈解释她现在开出租,她没说开个体,大舅妈也不懂,就以为她给公家开车。

看钟念昭不停向她眨眼,初迎会意,并没有介绍他,避免尴尬,她只说:“我带外地客商来转转。”

初迎也担心这些亲戚一旦知道大表哥的身份会把他当成金主过度热情,那样很难脱身。

“都到这儿了,回家吃饭啊。”大舅妈从车窗处把手臂伸进来拉着初迎胳膊,热情邀请。

她的神情有些尴尬:“初迎,以前的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地道,你也别记恨我们,咱实在亲戚不能不走动了,走,上家坐儿会,我给你炖鸡,这客人也跟着一块去。”

她又扯着嗓子朝两栋房子喊:“他大舅,初迎来了,咱留她吃顿饭。”

初迎看出大舅妈是诚心留她吃饭。

不涉及到金钱还有根本利益的时候,他们对亲戚依旧是热情淳朴的。

大舅正在院子里做家具,系着围裙浑身沾着木屑出来,也极力邀请他们进去吃饭。

他们大概都想对之前的不愉快做弥补。

初迎看钟念昭没表示反对,完全任他做主,就一块下车往大舅家走。

一进院,大舅诚心留客,马上从鸡窝里抓了只大公鸡,杀了褪毛。

即便钟念昭跟陈周钊在长相上有三分相似,即便他说港味普通话,可之前三舅说他没成家没儿子,以大舅大舅妈的想象力,他们想不出来钟念昭是陈周钊的儿子。

农家养的土鸡鸡肉劲实,加上蘑菇粉条,炖完后是飘着黄油的一大锅,他们把二舅一家也叫过来吃饭,两个舅妈是气氛组,用不停说话跟夹菜掩饰之前的矛盾,吃完饭,略坐一会儿,初迎带着钟念昭跟小赋离开。

不想让大表哥大老远跑来一趟,感觉人情过于凉薄,初迎就解释说:“这些亲戚你也都看到了,也不是啥坏人。”她竭力为他们说好话,“实在是因为大家都穷怕了,我们也是这几年才吃上饱饭,现在吃粮吃油还是供应制,想要吃好也难,两岸工资差距太大,我们这才几十块钱,你们那儿是一千多块钱,我听说很多人逃港,大家前往百计去港城打工,没有回乡讨生活的,所以大舅二舅才竭力坚持三舅回去。”

钟念昭竭力去理解初迎的话,说:“我爸失望归失望,但从你这儿得知有个儿子就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回城路上,初迎说:“要是大舅二舅知道你是三舅儿子,不知道作何感想,回我家看看吧,我妈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好,只不过没给她准备礼物。”钟念昭说。

“跟我妈不用客气。”初迎说。

经过崇文门菜市场,钟念昭坚持下车买了些水果带上,等回到家,得知钟念昭是三弟儿子,陈秀镯哭得稀里哗啦。

她拉着钟念昭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三弟有家了,三弟妹把儿子养得真好,三弟不是一个人,不会孤苦伶仃的。

初迎心说你可不知道你三弟身边什么样的美女都有。

陈秀镯非要留钟念昭在家里吃饭,初迎说出去饭店吃,陈秀镯不肯,虽然去要花不少钱,饭菜更好吃,可说出去就是大侄子来她家她都没请人吃饭。

她上次就没管三弟,但不可能不请吃这顿饭。

她赶紧让出道出去买菜,又担心手艺不好怠慢了客人让初冬去饭店打包菜回来。

初冬拿了三个饭盒,问:“买啥菜?”

初迎塞给她一堆钱票,让她能买到什么菜就买什么菜。

初冬带回家一只烤鸭跟一饭盒炙子烤肉。

吃过晚饭,初迎把他送到清大招待所并定好第二天的行程,他们的集体活动安排中有故宫、长城、颐和园这些景点,他们就定好去历史博物馆,并且胡同半日游再加吃各种小吃。

历史博物馆就是后来的国博,这时候历史展区的国宝还都在地上,去了一趟博物馆,初迎感叹在京城长大,竟然没去过这地方,去了这一趟,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文化了。

另外去老舍茶馆喝了五分钱一碗的大碗茶,又把豆汁、焦圈、爆肚、卤煮、豌豆黄、山楂糕、门钉肉饼、驴打滚、灌肠、炸酱面等等吃了个遍。

期间她还带钟念昭看他去港城前曾经当过学徒的布庄,指着古色古香的门脸她说:“几十年过去,布庄由私人的改成公私合营,又改成国有,现在是布庄后人购买下来经营。当年三舅但是担心连累家人才跑到港城去,他白手起家应该很不容易,三舅妈应该比我们了解得更清楚。”

“大表哥,当时三舅为什么跟三舅妈分开?”初迎非常好奇这段往事。

钟念昭本来就想把这段往事讲给表妹听,他说:“我妈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养女,说是养女,只不过是我妈父亲原先是大户人家管家,为主家挡刀去世后他们收养了她闺女,我妈实际上只是大小姐的丫环。

后来为了家族利益,他们想要我妈替大小姐跟她的智障姻亲对象联姻,我妈不乐意,偷偷跟我爸相好,那时候我爸事业刚刚起步,在港城毫无人脉根基,他们要对付他很简单,直接让他一败涂地又变成不名一文的穷光蛋,把我妈送到乡下说她死了。

我妈担心他们让我爸物理消失,不敢找他,等我出生就独自带着我生活。”

初迎听得晶莹泪花闪烁,说:“这也太难了吧,三个人都很难。”

“我妈结过一次婚,后来我爸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我妈能从媒体上看到他的消息,原来那个大户人家做了不少不仁不义之事,反而家道中落,这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吧。”钟念昭不胜唏嘘。

初迎也了解到三舅一家的现状。

三舅来信说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和睦,原来只是他的愿望,钟念昭他妈还没认他,他是给他们买了房子,但只有母子俩居住。

她说:“你跟舅妈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困扰啊。”

她想大表哥大老远特意来趟京城,可能他跟他母亲都有解不开的心结,他来父亲生活过的地方,试图解开这个心结。

她觉得起码大表哥在做努力。

钟念昭说:“我不介意之前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倒是觉得有个爸爸挺好,感到困扰的是我妈,她自己也有过一段婚姻,离婚后知道我爸做生意发达,之前没找过他是知道他从来没少了女人,她一直收集他的各种信息,默默生气,他每跟女人传出绯闻她就觉得他恶心。”

初迎劝慰道:“三舅妈这样是折磨自己,她应该是放不下才会一直关注,可能三舅妈憋着一口气就是不去认亲。三舅换女人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女人就图他钱,彼此没有感情。我觉得吧,他们都五十多岁了,只要我三舅没传染病,没必要计较生命里有多少过客。”

钟念昭觉得表妹真是实用至上,她这轻描淡写地一说,他也觉得这都不算事儿。

“你说得真有道理,那我回去劝我妈,让她别嫌弃试试看。”钟念昭也笑。

跟表妹在京城转了两天,他突然有点心疼父亲了。

初迎又说:“三舅给我写信说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肯定是愿意跟你们母子一起生活,等我回去把信找出来给你看。这么多年三舅在港城一个亲人都没有,很孤单,他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有你这么个大儿子他得多开心。”

说到这儿,她都觉得有点心酸。

钟念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怎么突然觉得他那么大一个强大的有钱的被她妈当做是渣男的老爹成了个小可怜呢。

他说:“原来他确实想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妈本不相信他,他的确把身边的女人都打发了,等我回去劝劝我妈。”

他想马上返港,马上见到老爹,他想他的心态跟之前不同了。

要分别的时候,初迎一再邀请他以后有时间可以来京城多呆一段时间,钟念昭觉得恋恋不舍,他现在有老爸,还有热情开朗的表妹,亲情让他觉得人生比之前充实。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表说是陈周钊要送给初迎的,那是上辈子她拿到的劳力士镶钻金表,这辈子还是看到了这块表,据说现在就值十五万。

“你大表舅说你创业需要钱可以随时跟他要,你可千万别客气。”钟念昭说。

她没有拿那块金表,跟钟念昭说:“需要钱的话我肯定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上一世知道她家住房困难,三舅想要给她还房贷,她就是很有志气、品行高洁的拒绝任何帮助。这一世可不是那种非要自强自立的人。

钟念昭仔细问她开出租能挣多少,以后有什么计划。

初迎跟他说:“我不可能开一辈子出租车,等私家车多起来她要开汽修店,以后还要做汽车销售商。”

钟念昭说:“你开汽修店不需要太多资金,但做汽车销售商你的钱就不够。到时候你一定要写信告诉三舅,他会帮助你。”

他觉得初迎正如他爸所说,有头脑有计划有主见,就差一点资金。

初迎点头应允,她想的是等她做汽车经销,手里的钱绝对够投资,不过留得三舅在,不怕没钱花。

钟念昭把金表收起来,又给了她一张陈周钊的镀金名片说:“你三舅夸你有头脑有主见,你要是想做服装生意,可以拿着这张名片去找广市你三舅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他肯定能给你最低价。”

这是授人以渔,初迎把名片收好,让大表哥代替他谢过三舅,把大表哥送回宾馆归队,又叮嘱他说:“你回了港城一定要给我写信,告诉我三舅妈是怎么想的,我真的希望你们能生活在一起,三舅年纪也大了,有你们陪他他就不会孤单。”

钟念昭鼻尖又是一酸,说:“我会给你写信。”

“有空一起回来探亲,京城有这么多名胜古迹,也让三舅妈来看看。”

“一定会的。”

钟念昭会跟队直接返港,他们这两天不会再见,俩人依依惜别,初迎又拿了个索尼随身听去找初冬。

陈秀镯正在数落初冬,说她复习好几年了,这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邻居都看笑话,不如赶快去找工作在找个身体健全的对象嫁了就行。

初迎语气强硬:“哪个邻居笑话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告诉我我怼她去。”

陈秀镯跟初迎抱怨:“你爸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想要给初冬买个煤气站上班的工作,初冬不乐意去,你说她不是傻嘛!”

初冬开始捂着耳朵不听,后来被烦到站起来拍桌子:“我复习怎么了,成日价唠唠叨叨,要不是我没地方去,才不在你们家呆着。”

初迎又对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爸说:“初冬不想去上班,她有目标有毅力,复习那么努力,我妈没长远眼光,你好歹是老师,你也没眼光吗,你该支持初冬努力读书,别两口子一块儿拖她后腿。”

初道分辨说:“我们这不是担心她总考不上,白白荒废时间嘛!”

初迎把随身听拿给初冬,初冬立刻开心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巧精致的随身听翻来覆去地看却舍不得按下按钮,她说:“还有这种高级货,我都舍不得用,我怕用坏了。”

初迎说:“拿它听英语方便,你这么努力地复习,一定能考上大学,积极备考,放松心情。”

初冬很感动:“三姐是唯一一个支持我考大学的人,我一定努力争取考上,三姐我好爱你。”

陈秀镯哼了一声:“你们听听这丫头怎么说话,一点正形都没有。”

初迎千叮咛万嘱咐父母不要再提去工作跟找对象的事儿,让初冬好好复习,得到他们俩的保证,初迎想要回家一开门,就看到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邻居柳大妈。

对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她就盼着邻居日子都过得不如她家好,笑眯眯地说:“初冬是不是又被骂了,你说她那么大个丫头参加什么高考,又不上班又不找婆家成日价赖家里名声不好。”

初迎勾起唇角,立刻跟她剧透:“大妈,别操心我们家,还是关心你们家凤仙,她名声那才叫不好听,听说她在灯泡厂里跟个有妇之夫鬼混呢。”

陈秀镯惊讶的表情都掩饰不住幸灾乐祸:“她柳大妈,不会真有这回事儿吧,怪不得凤仙那孩子不愿意去相对象呢,那你可得好好管管。”

看着柳大妈脸上的笑纹变得扭曲纠结,初迎觉得重生回来知道每个人的命运真是太爽了。

“你们造谣。”

“你去灯泡厂问问。”

陈秀镯逮到机会可得使劲说:“柳大妈,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啊,要是让邻居都知道了得戳你们全家脊梁骨。”

柳大妈脸色灰败又惊又气,压根就说不出话来,跺着脚转身往院外走去。

屋外这么大动静,闲的没事儿的邻居就出来看热闹,初冬也趴在窗口往外看,她知道她妈跟三姐都在维护她,她的家人太好了。

等人走后,陈秀镯问闺女:“是有这回事吧,咱们别造谣。”

初迎笃定地说:“当然有。”

大杂院人多嘴杂,有凤仙垫底,大家的火力就会集中到风仙那儿,初冬就能安心备考。

——

赵建军本来想每天跟初迎结款,但初迎觉得麻烦,说一星期结款就行,在对方看来,就是初迎完全信任他,这让他很有主人翁精神愿意多跑几趟。

这是赵建军跑出租的第四周,平均每天的收益有一百六十七,比她自己都多。

初迎问:“你是不是接了大早上跟晚上的单,你可以正常上下班,保证休息。”

赵建军惊讶初迎能猜出他接这些钱多的单,又有点腼腆:“你买这车花了不少钱呢,再说你给的工资又高,我多跑点早点给你回本。”

初迎又跟他说:“你接这些单也可以,但一定要保证休息,比如你晚上有单,下午就可以休息,不用加班加点。”

“嗯嗯,我知道。”赵建军说。

他觉得再也没有比初迎更好的老板,真比开大车强多了,开大车就是没日没夜地跑。

——

话说付翠芳受梦境指引连做几件荒唐事儿后,两口子可过了一阵安分守己努力攒钱还债的日子,当然,去找寡妇干架那事儿不算。

正费劲心机找致富出路,他们才后知后觉得知初迎开上了个体出租。

她又开始做怪梦,从梦境中得知,八九十年代开出租是最赚钱的时候,更别说开个体出租。

付翠芳扳着手指头算了又算,算出的数字让自己惊讶,她说:“初迎他们开个体出租一天至少能挣一百。”

姜红卫觉得媳妇虽然干过不靠谱的事儿,但她有头脑,思路灵活,不敢相信地说:“能挣这么多,相当于我们俩月工资?”

“可不是,现在打的的人多,出租车少,他们一天都能在路上跑,我说一百都是搂着说,说不定挣得比这还多。”

两口子正愁没有好的生意,一致认为去开个体出租是极好的生意,便开始积极去了解,想要学车、筹钱买车。

“学车,借钱,跟银行贷款,跟所有认识的人借钱,我们也去买车开出租。”付翠芳为他们的未来指明出路。

但随着了解得多,他们遇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大麻烦,京城短暂发放个体出租营运证,现在已经不发了,口子很快关闭,据说拿到营运证的个体户只有几百人,每个能拿到营运证的都是幸运儿。

也就是说,他们错过机会,没有可能再开个体出租。

两口子被打击到蒙圈。

“不发就不发,那我们就去干别的。”姜红卫说。

“你懂啥?”付翠芳白了他一眼。

按她梦里展示的情景,出租车司机给公司一天交两三百份儿钱跟开个体出租差别大了去了,前者是给公司打工,后者给自己干,除去车辆成本跟油钱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收入差别巨大。

每个司机都想要营运证,那么这证的价格就水涨船高,甚至能卖到二三十万。

初迎竟那么幸运拿到营运证,她有两辆车,那就是两张营运证。

这是多好的运气。

而他们,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

夫妻俩美梦破碎。

“听说给初迎开车的赵建军工资很高。”付翠芳说。

这天早上初迎开车到胡同口,意外看到姜红卫跟付翠芳两口子,看她的车开过来非但不躲,反而往路中间站,初迎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没好气地说:“让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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