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招待所里，卫东明比姜雪来得更早一些。
今天刚回营部，原本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心头一直挂着姜雪这件事，尤其是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抓了好几个昨天玩耍的孩子询问。
那些孩子在卫东明面前哪里敢撒谎，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包括孙婷给他们糖吃，还夸姜雪做的油条好香，以及后来在一哄而散之时，好像被人推搡了。
卫东明仔细分析了下，没有轻举妄动，因为这些所谓的证据就只是孩子的话而已，真要拿这个理由去找文工团，然后和孙婷对峙的话，会有多少人相信他。
很快，他也想到了谢川，打算去找他碰碰运气。
等忙完营部的事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谢川刚拍了古城的夜景回来，见到卫东明，还有意外。
“卫同志，你怎么来了，我正找你呢，昨天拍到几张你和你媳妇的照片，效果真的超级的好，我想和你商量下，能不能允许我给杂志社投稿？”
卫东明一直担心谢川已经回了省城，见到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他进了招待所。
“咱们先不说这个事，我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
他也不好直说自己想要调查昨天晚上出的那件事，毕竟现在还没有定论，只是怀疑。
早知道这是谢川是省城来的记者同志，如果这种事宣扬出去，那就是抹黑宝兴县，抹黑文工团，抹黑龙潭山军区的形象。
“是这样的，我看你昨天拍了不少的照片，不知道是否都洗了出来，我们营部最近也有一个宣传活动，想来借用几张照片使用。”
谢川一听，这多大点事啊，把昨天晚上回来后连夜洗出来的照片全都拿了出来，还特意翻出姜雪和卫东明的几张合影放在上边。
“你看看这几张，是不是效果特别好，尤其是你们包叶儿粑这张，你看嫂子那眼神，太带劲了，嫂子脸上的娇羞…我打算投家庭杂志社，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夫唱妇随。”
卫东明看了一眼，也被照片吸引了过去，不过他看到的却是姜雪长长的睫毛，就和月光下的一模一样。
他不敢多做停留，生怕眼睛挪不开。
“这几张你是送我的？那我就先谢了。”
卫东明说得漫不经心的，然后继续往下翻，不过可惜的是，这里边每张照片的构图都不错，而且很清晰，压根没自己想象的那种混乱场面。
最后只能随意选了几张，让谢川帮他加洗几张。
谢川明天一早就走，见卫东明一个堂堂营长为了这几张照片还特意跑了趟，肯定非常重要，连忙钻进了自制的暗房洗照片。
“卫营长，你等我半个小时左右，我就能洗出来。”
自己冲印照片，对卫东明来说也是个新事物，他站在门口看谢川一步步操作，还是不甘心，忍不住加了一句。
“谢记者，你拍的照片都洗出来了，都在刚刚那儿吗？”
谢川正在把一张张夹起来看，然后选出卫东明要的那几张。
“除了几张废片，全都在哪儿了。”
废片？卫东明心头一动，一看冲洗照片的台子上，果然放着几张不要的照片，他连忙拿过来，跑出去一看。
其中有一张照片正是大院乱糟糟的人群，而且因为是夜景，加上曝光度不够和手有点抖，整张照片都有些模糊，黑暗中甚至分不清谁是谁的脸。
但是，卫东明在照片里看到了孙婷，没错，人群中，她围着的那根大红围巾，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使是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也能看到那一抹红。
照片上，她从背后推了一个孩子一把，几乎用尽了全力，而那孩子，当时就站在姜雪的身后。
这就是铁的证据！
卫东明不露声色，把照片顺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把剩下的几张废片又扔了回去。
“还真是废片，全都是不能用的。”
没多久，谢川就把卫东明和姜雪的几张照片加洗了出来，卫东明拿着照片就走。
谢川突然想起，卫东明还没同意他拿照片去投稿呢，文人就是迂腐，在没得到对方同意的时候，他可不敢贸然侵犯别人的肖像权。
谢川追了出来，在招待所门口终于把卫东明叫住了。
“卫团长，忘了问你，照片我可以拿去投稿吗?”
想到他和姜雪的照片能印在书上，卫东明不自觉脸上就带上了笑，连自己都没发觉。
他摸了摸头，笑得有些憨。
“如果发到杂志上了，你能给我寄一本书过来我看看不？”
谢川连忙摸出一个本子，要卫东明写下自己的地址。
“当然可以了，家庭杂志最近的发行量可好了，如果这照片能被杂志社选中，你们都能成大明星。”
卫东明倒没想过自己成为大明星，就是想着自己和姜雪的照片能印在书上，就觉得是一件很开心很开心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从驾驶室伸出一个头来。
“谢川同志，我找你有点事。”
真是奇了怪了，来的人竟然是肖麟，这时，姜雪也正好赶了过来，看着卫东明和肖麟都在，连忙往旁边闪了闪。
这两人同时来找谢川，到底是为了什么？
肖麟看到卫东明在，也非常意外。
他对卫东明点了点头，然后对谢川敬了个礼。
“大记者，找你拿几张宣传照片，军部内部刊物上用得上。”
谢川看看卫东明又看看肖麟，一下有些迷糊，这两人不是一个营的吗，难道过来的时候没有沟通一下。
“这个，这个我刚刚已经给卫营长了，他选了几张，你看看合适不，不合适再上楼去选。”
卫东明已经从兜里把那几张宣传照拿了出来。
肖麟的心头一动，似乎一下明白了卫东明来这里的目的。
他把照片收了起来。
“正好是宣传需要的资料照片，卫营长辛苦了，早知道你过来了，我就不跑这一趟了，你这是回军部还是回家属大院，上车啊，我带你一程。”
卫东明上了车，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刹那，似乎在阴影里看到了姜雪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想，自己肯定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