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庆幸,有女儿的读后感兼序开篇立言,免去了我许多需要向读者说明的话。
女儿自小喜爱文学,就读广州中山大学时打下文字功底,海外就业后一直笔耕不已,同时密切关注国内文学动态,又长期与我保持着文学评论的探讨交流,特别是她一直伴随在我的创作过程中。也许因为如此,她的序,从真善美和乡土画卷的独特视角入手,分析评论了本部小说的思想性艺术性特色,虽不免有一些溢美之词,但其主旨和要点,贴近我的创作意图和创作体验,我是赞成的。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她针对国内文学界一些糟糠之作和不良风气,给出了尖锐批评,针砭时弊,振聋发聩。这在一定程度上,凸显出本部小说的战斗性及现实意义,虽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也是赞成的。
女儿的序,特地指出了本部小说的缺陷和不足,我是认可的。这些问题,在我创作过程中,也一直困扰着我。去年九月,我在伦敦完稿后,回国冷却了一段时间。十一月,我在珠海市白藤湖作通稿修改时,对原稿做了较大改动。一是对局部结构和情节设置作了一些调整,突出了每一部的中心事件,衔接了人物关系的延续,疏通了事件之间的逻辑轨道,尽力消除情节的碎片散乱现象。同时,对个别情节提前作了铺垫,强化了故事走向的唯一性,以免读者有突兀之感。二是进一步强化人物性格的多样化和个性化。对于主人公窦先智,我竭力把他摆上中心事件的主角地位,通过他的遭遇和言行,以及他人的反衬烘托,塑造“这一个”的典型性格,利人也利己,刚强中有柔弱,莽撞而又机智,憨厚中带有狡黠。对于同为翻身农民的窦为香和曾先炳,分别突出了他们不同的行为和语言特征,窦为香早年参加赤卫队,口头禅“想当年”,处事不忘初心;曾先炳,路边捡来的的苦娃子,党培养他当了干部,学着说“可是”、“但是”,搅混了,改不过来,“但可是”成了口头语,体现出他思考周密,行为稳成的性格特征。当然,小说远不只女儿序中指出的问题,我期待着读者给予更多的批评。
女儿披露了、读者也关心的小说后续写作,我愿意在此透露。无论前三部是否出版,从今年开始,我都将投入第四部《地扒根(1979)》的创作。窦曾台人离开动**起伏的一九六九年,走过有喜有忧又彷徨的十年,来到一九七九年,站在历史转折的风口浪尖上,是彻底砸碎大?饭,“散了林子鸟自飞”,走个人致富之路,还是共同致富,“一幅轭头同为牛”,继续走集体化道路?经过痛苦的煎熬和剧烈的阵痛,他们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如果读者仍然关注窦曾两家人的命运和遭遇,希望给予我更多的期待和支持。
前三部书稿最终完成后,今年四月初,我再次回到洪湖乡下老家,又拜访了年近八十岁的老支书赵大爷。他便是书中曾先炳原型人物之一,在村里当过二十年的支部书记。我给他讲了书里的故事,念了一些段落。他听着听着,芲老的脸上泛出红晕,干涸的眼里溢满泪水,拉着我的手说:
“娃儿,你在外面当多大的官,挣多大的钱,我不稀罕。可但是,我稀罕你写了这本书。原先以为,自个在乡下泥水里滾了一生,没得么名堂。现今老了,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是可但,听你把书这么一念,我这一生还真没白活啊,也不想死了!只可惜,为香二爹,还有你爹,走早了。要是活着,见了你娃儿写的书,说不定死不了啊。”
我大吃一惊,这本土啦叭叽的书,居然能起死回生?我请他老人家仔细说说,大爷不愿多说,我再三催问,老人家说:
“我没上过学堂,共产党教我认了字,才读了一些书。书看多了,想事也多了。农民写不了书,能写书的,又不是农民,是可但,他吃的穿的,都是农民给的,但可是,他狗日的不写农民,写了也不像,还有的埋汰农民,埋汰新中国的翻身农民。好些年了,我不看电视,看了,怕自己早死。娃儿,你的书,像神庙里的那块碑,埋在土里,踩在脚下,它也灭不了,还在那里。你功德无量啊!”
我惊谔不已,真的没想这么多,如女儿序中所说,原先只是想把老家的一些人和事记录下来,给后人一个念记。哪想到,无意中为家乡的农民立了碑!要是真的这样,我抚额自庆。
告别时,赵大爷拉着我的手,说:“娃儿,不管外面的人郎么说,也不管别的书上郎么说,我们台上,解放后三十年,就是你书中写的,这么走过来的。就算他们不印你的书,你娃儿也莫要东改西改,改得不像我们台上的人了。记住啊!”
我记住了,为了我的家乡父老那段抹不去的历史。
离开赵大爷家,我来到我的祖屋旧基,脚下只是一片麦田。站在田间,抬眼望去,中府河没了,绿色长堤没了,白牯牛潭没了,大禾场、文化室、小卖部、小学校,都没了。昔日沿堤而居的村庄,变成了曹市镇谢仁乡第五组,座落在一条水泥公路两侧,各色的二三层楼房,磁砖贴面,红瓦封顶,摩摩肩接踵,犹如一条新建的街道。
从小说开篇记年算起,至今已七十年。家乡的模样,旧貌换新颜,物已非,人亦非,老人相继离世,第二代正在老去,年轻人去了外地。小说的描述,截止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在此之后,家乡父老又经历了哪些事?现在日子过得怎样呢?不得而知。我记得,离洪湖不远的监利县,一位乡党委书记李昌平,2003年给时任国家总理写过一封信,发出了“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感叹与警告,“三农问题”,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但是,很可惜,至今没有见到更多的反映“三农”的长篇小说,似乎“三农”题材在现今文学作品中成了空白,缺了位,这对于伟大的改革开放四十年的辉煌历史,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在这个时候,拙作《白牯牛潭》问世,它描述的建国后二十年一个江南水乡的发展变化,表现的那个年代农村的生活,诉说的那时农民的命运与遭遇,虽然不能弥?当今缺乏“三农”作品的不足,却也让历史给现实打了个招呼,发出了某种呼唤。
当然,我明白,这种呼唤,绝不是也不可能重回那个年代,历史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新时代新使命已经到来。这种呼唤,是不同阶段同一探索相连接的呼唤,是历史经验相借鉴的呼唤。党对农村工作的方针政策,已经或仍将进行不断的调整完善,土改分田地,组织起来合作化,一大二公人民公社,家庭联产承包,土地流转规模经营,三权分离股份制,走到今天,仍在探索中。从这个意义上讲,拙作的出现,真有了点现实意义的味道,我感到幸慰!
这次回乡下老家,我还看到,随着城镇化的持续推进,家乡村庄规模不但没有扩大,反而减小了,人口不但没增多,反而减小了,家乡的后人大多进了城。进了城的农家后人,应当如何看待这部小说呢?一位朋友给这部小说写过一段推介词,我摘录在此,作为回答:
无论你现在哪里,做什么,只要你的父辈祖辈来自农村,你的根就在农村。在那个岁月,他们经历了哪些事件?体验了何种快乐与忧伤?遭遇了怎样的命运?展示了怎样的风貌?这部小说会真实的告诉你,让你找到你的父辈祖辈的影子,还有你儿时的记忆。
这是一幅可以立体穿行的真善美的乡土画卷!这是一首少有人吟诵的新中国农民农村的赞歌!这是一段不可忘却的无法超越的历史记忆!这是一种乡音缭绕的割不断的家国情怀!
走进去然后走出这本书,不忘初心,将给你培植更厚实的根基,牢记使命,将更具有新意和深意。
在庆祝建国70周年的时候,让我们一起来阅读它!
在我写作过程中,我的许多老战友老朋友给予了热情的支持和帮助,特别是大连的赵启成、吴金锋,北京的吴殿卿、李保国,上海的万建生,广州的黄志军、何祥金,湛江的王晓群、罗晓东,珠海的杨子才,洪湖老家的崔世斌、王文龙等同志,长期给予我精神上不间断的鼓励支持,并及时提出了有益的建议,贡献了我急需的资料素材,提供了我写作的场所。对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要特别感谢中国出版集团数字传媒公司的编辑沈磊女士,她率先在网上发行了这部书的电子版。特别感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窦维扬女士,她在文化时空节目中连续播放了小说的节选。特别感谢广州花城出版社副主编张懿女士,她一直关注跟踪我的写作,积极推介出版。还要感谢我和我夫人的老战友老朋友武汉谭毅新女士,她热情向我的老家湖北出版界推荐这部小说。无论小说何时在何处出版,我均牢记她们的情谊。
我最终把书稿投送给了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受到了欢迎和鼓励。为此,我由衷感谢天津市委宣传部孙伯虎同志,他从新时代文化建设的高度,敏锐察觉到这部小说的社会价值,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和鞭策。特别感谢该出版社主编王康女士,有了她的赏识,才使得这部小说有了问世的可能。特别感谢责任编辑张素梅女士,她让我切身感受到出版社是作者的摇篮,编辑是作品的点睛师。
我期待读者对这部小说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