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前朝后宫都忙得不亦乐乎,高僖忙着接待梁国使者,宫里也对那位梁国永昌公主的身份理解了个大概。
虽然是送上门的,好歹也是个和亲公主,而且还是带来了几箱金子的富裕公主。宫里女人想要争得帝王宠爱已经很艰难了,偏偏还来一个人加入她们争宠的行列,宫里女人的饭碗实在是端得艰辛。
永昌公主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只是碍于国家危难,才勉为其难前来和亲。只是在见到高僖本人那一刻起,心里的不情愿顿时变成一百万个心甘情愿了。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男子大多娘娘腔,长得好看又骁勇善战的可谓屈指可数,秦稷虽然是个例外,但他毕竟已经成为传说,只适合出现在情窦少女的春梦之中。但长得好看又骁勇,还是一国之君的,并且活生生的,高僖绝对绝无仅有。
整天闷在锦宸殿内,楚慕雅没病也闷出了许多毛病,于是携了小希在后苑逛逛。她刚坐在秋千上歇会儿,就遇上永昌公主也逛到这。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是和亲公主,此时相逢本该同病相怜,但永昌公主也是第一次在齐宫里见到比自己漂亮的女子,顿时有些气馁,怀着敌意问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上前行礼?”
楚慕雅讶然道:“你是公主?这么巧,我也是公主,对了,你是哪里的公主?”
因没听说过高僖和别国公主和亲一事,永昌公主一字也不信,轻藐道:“你听清楚,我是梁国的永昌公主!你又是哪门子的公主?”
楚慕雅答:“我是楚国温宪公主,比你早来齐国两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永昌公主嗤笑道:“姐姐?开什么玩笑,我来齐国是和亲的,又不是来认姐姐的,你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
楚慕雅见她趾高气扬,顽心顿起:“那好吧,同为公主,本来还想跟你好好说话呢,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不过我现在是陛下的楚妃,你虽为和亲公主,但尚未有位分,所以按照规矩,你应该向我行礼才是。”
永昌公主不可置信,看眼前这人傻乎乎的,竟然叫自己给她行礼?当下不甘示弱道:“楚妃又如何?将来我进了宫,位分肯定要比你高,到时你岂不是要向我行回来?既然如此,我觉得就不必麻烦了。”
楚慕雅见此人不上当,只好换个方式道:“永昌公主倒是自觉,悟性也高,只是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嫁过来,你会后悔的。”
永昌公主不解:“为何?”
楚慕雅正辞道:“因为陛下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即便你将来侍寝了,但是说不定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你说是不是很委屈?”
永昌公主道:“你怎么知道?”
楚慕雅道:“陛下跟我说的,他说这宫里他只记得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而且还是因为在一起相处了快三年才记住的。公主有所不知,我如今怀着
陛下的孩子,陛下每次见到我还会叫错名字呢,说老是把我和另外一个人弄混淆。”说着正欲作泪奔状。
永昌公主毕竟年轻,听得这话不免为自己未来担忧:“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陛下的脸就知道了。”
永昌公主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何这样说?他的脸怎么了?”
楚慕雅一本正经地扯犊子:“想必公主已经见过陛下了,就陛下那容貌,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公主你好好想想,自己长得漂亮的话,哪里会把别人放在眼里?陛下就是这样一个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从来不正眼看任何人,尤其看不上没他好看的女人。所以他记不住我们的容貌也很正常啊!”
永昌公主有些不信:“那是因为你们是庸脂俗粉,陛下不放在眼里也正常,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楚慕雅起身,拉着秋千两端的绿藤,语重心长:“总之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公主了,公主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这深宫虽然外表气势恢宏,富贵无比,但到了晚上,这黑夜漫漫孤寂冷清的,实在是凄楚无比。”她潸然泪下,“尤其是远离家乡,不能和亲人团聚的痛苦,公主想想就不难明白。你除了要做好不被他记住的打算,还要做好一个人面对漫长黑夜的打算。”
她扶着腰间,做出怀孕辛苦的模样,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甚是凄凄道:“言尽于此,我要回去休息了。公主,这秋千是我亲手扎的,你要是喜欢可以随便玩。再见了!”说着转过身去,一边开怀大笑,一边做抽噎状擦着眼泪。
刚和梁国使者谈完,高僖已经疲惫,揉着太阳穴出了延庆殿,这时陆浅容低低一福道:“见过陛下!”
高僖冷漠地从她身旁经过,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留给她。
虽说已经习惯,但每每见到他这个样子,陆浅容都会觉得心痛无比。
在齐国,陆浅容已经是数一数二的美女,竟在高僖面前落得如此凄凉,永昌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主动向她打招呼:“姐姐好,不知姐姐是否也是陛下的嫔妃?”
陆浅容见她陌生,警惕道:“你是何人?”
永昌公主道:“我是梁国来的永昌公主,姐姐既然是宫里人,不知可否带我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
又一个来觊觎她心上人,不自量力的女人!陆浅容冷冷一笑:“好啊。”
自从楚慕雅告知了她一些关于高僖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刚来时那般脾气了,因此为人谦逊了很多。一路上又向陆浅容讨教:“姐姐知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浅容沉声道:“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永昌公主心中一暖,这个答案才是最动听的形容,能嫁得世间最好的男子,即便他记不住自己的样子,那也是件幸福的事。
正说着时
,已经到了细芳池,上面一座独木桥横穿而过。楚慕雅孤身一人正从桥那头缓缓行来。陆浅容见她如见仇敌,丝毫不让,亦上了桥。永昌公主也紧随其后。
独木桥本就只能容一人过去,楚慕雅先上桥,没有理由还要后退让她们,但陆浅容不依不饶,十分强势,当下三人互不相让。陆浅容心一狠,轻推永昌公主,永昌身子靠在楚慕雅身上,顿时,楚慕雅脚下不稳,一头扎进细芳池中。
永昌公主没想过要推她,当下急红了眼,大喊道:“来人,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
楚慕雅熟识水性,在水面扑哧了两下,永昌公主伸出手拉她:“快上来,快点,再过来一些!”
楚慕雅缓缓向她游动,快要拉住她的手时,忽感觉水下有人拽了自己的脚,将自己往水底拉去。顿时水没头顶,她奋力在水中挣扎着。那股力量还在不停地将她往下拉,楚慕雅在水底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正费力将自己带离此处。她一阵慌乱,两脚不停地蹬,同时双手奋力向上划动。
永昌公主的哭声惊动了周边来回的宫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下水相救。这时洛美人经过,见情况危急,顾不得其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跃入水中。
毕竟是在水中,又来了一个洛美人,那个抓住楚慕雅脚的黑影渐渐松了手,任由她们浮出水面。
血丝从楚慕雅下身一点点晕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楚慕雅送回锦宸殿,高僖将以萧累玉为首的后宫妇人一并挡在外面,自己刚要进去,萧累玉拖住他道:“陛下,方才楚妃已经见红了,这事不吉利,您不能进去!”
高僖朝她凌厉一眼,道:“朕历经沙场,杀伐之事见得多了,还会在乎这点血么?”一句话便让她顿时将未完之话全吞了回去。
他又瞧了瞧已经瑟瑟发抖的永昌公主,冷冷道:“回去告诉你的叔父,就说朕的孩子若有任何不测,借兵一事就不必谈了!”
永昌公主吓了一跳,哭诉道:“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希在一旁着急忙慌地指挥:“还不快去烧热水,你去拿毛巾,你去叫太医,你去找件干衣服过来,先把公主这一身湿衣服换下来!”
几句话吩咐下去,锦宸殿已乱作一团。
钟太医刚刚进来时,被邓允挡住:“娘娘身子湿透,正在更衣,你不能进去,在这候着!”
锦宸殿外面一片混乱,内殿忙得不亦乐乎,而楚慕雅所在卧室却是平静得出奇。楚慕雅浑身尽湿,身形尽显,对高僖道:“没听见吗?我要换衣服,你转过身去!”
高僖狭促道:“方才抱你回来时,朕已经全都看见了,还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
楚慕雅脸色一红:“你……”
“好了,先不说这个,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要好好把握,齐国借不借兵,就看你的表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