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们恐怕没有其他退路了。”云为仁微微叹息。

萧彻心头一颤,低下头去喃喃自语,“父皇他果真不在意吾……”

云为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殿下不必担心,臣会替殿下铺好路,助殿下早日登基。”

萧彻勉强笑了笑,看向云为仁微微颔首。

入了秋,皇城的夜晚格外的冷。

萧衍站在望江楼的顶层,眺望远处的风景,一行大雁掠过天际,正往南非。

夜枭匆匆来报,“殿下,二皇子那边传来消息。”

“说。”

“太子殿下果真听信段先生所言,今晨去云府找了荣安伯,应是商量谋反之事。”

萧衍抿唇轻笑,“段怀予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想来,他们要起事也就在这几日之内了。”

“北凉王递送给云为仁的信,应该也快到京都了吧?”萧衍又问。

“是,约莫也就在这一两日之内。”

“好。”萧衍微微颔首,“通知各营,这几日万不可懈怠。”

“属下明白。”夜枭应下,又道,“还有一事。殿下前几日要属下去打听的那个姑娘,有下文了。”

“找到人在哪儿了?”

“那倒没有。不过,属下打听到这位花姑娘八年前来到京都,曾想应招加入赤卫。可惜因为是个姑娘,所以被拒绝了。”

夜枭说到此,萧衍渐渐皱起眉头,片刻后才道:“本王记得,花影也是那个时候加入赤卫的吧?”

“没错,他与属下是同一批来的。”

“本王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身材瘦小得很。”

夜枭听闻此话,也想起来一些往事,“那时候属下等人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又那么瘦弱,一度还以为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哪成想,功夫竟在我们同期几人之上。”

萧衍心中暗暗有了猜测,“会否,花影其实就是花时雨。”

夜枭惊了,“殿下,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当年赤卫只招男子,花时雨被拒,却又不甘心,所以只好选择女扮男装。”

夜枭逐渐信了,正欲开口时,雁十七突然上来,急急地追问,“殿下是说,花影就是花时雨?”

萧衍转身看向他,“只是猜测。”

一旁,夜枭又道:“殿下,属下还想起一事。初来时,花影所用剑法,一招一式皆属血羽门一派。后来属下曾问过他是否拜雁门主为师,他却又矢口否认。”

夜枭的话点醒了雁十七,三年前江湖论剑大会上,花影于三招之内打败自己,所用剑法,亦是血羽门的剑术。那时他也问过同样的话,花影也一样否认了。

雁十七心中激动,“是她,一定是她。”

夜枭在一旁开口道:“雁少主先别激动,要不要我再帮你问问?”

雁十七摇头,“不必了,我现在就去找她问清楚。”

说罢,他急急忙忙转身便要去找花影。夜枭正要追,却被萧衍拦下,“算了,随他去吧。”

南平郡王府。

花影独自在自己房中,里间的浴盆里正冒着腾腾热气。他褪去层层衣衫,抬脚迈进去正打算好好泡个澡,外间的门突然哗啦一下被人推开了。

“花统领可在?”雁十七探了半个脑袋进来,问道。

花影慌忙捡起落在一边的外衣披在身上,大喝一声,“出去!”

然为时已晚,雁十七已经踏进房中,隐隐约约见到那屏障后头,正是花影。

“我有事与你说。”雁十七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只步步靠近。

里间,花影丢了只托盘出来,“有事待会儿再说!你不许过来!”

雁十七这方看清了屏障后面那只浴盆,下意识地捂住双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言罢,他转身便跑出去,等在外面。

不多会儿,身后的门打开,花影皱着眉站在他后头,“雁少主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雁十七缓缓回身,讪笑着看向他,“花统领洗完了?”

“废话少说,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花影漠然瞥了他一眼。

雁十七回头张望,见四下里无人,终于开口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花影满腹疑惑望向他,只觉今日的雁十七哪里怪怪的。

“其实,你根本不叫花影,对吧?”

面对雁十七冷不丁的询问,花影倏然震惊,“胡说,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雁十七缓缓摇头,面露苦涩,“不,你的真实姓名,该叫花时雨。你幼时被我爹所救带到承羽堂,我与你一起长大,一起习武练剑。我爹夸你天资聪慧,每每比试的时候,你都略胜我一筹。

你最喜欢吃山间的覆盆子,所以我们经常在半夜偷溜进山。有一次进山我被蛇咬伤,是你替我拔了蛇毒,还帮着我在我娘面前遮掩。”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雁十七渐渐红了眼眶,眼前一片朦胧。他未曾注意到,面前的花影眼眶亦微微泛红。

雁十七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花影一下打断了他,“过去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雁十七倏然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承认了,你就是花时雨?”

花影点头承认,“师兄,是我。”

雁十七闻言,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她,竟伏在她肩头呜呜哭了。

“你可知,这些年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花影抬手拭去眼角的泪,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随即,她抽身从他的怀抱中出来,将袖中的丝帕递给他,“擦擦眼泪吧。”

雁十七接过丝帕,一边擦眼泪,一边听花影说道:“外面天凉,先进屋吧。”

雁十七擦干了眼泪,乖乖跟在花影身后与之进了她的房间。

这厢,花影又开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雁十七的确有许多话要问,但许多的话到嘴边,却又一时问不出口了。

终了,雁十七只问了两个问题。

“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后来见到我,又为什么不与我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