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狼狈的再遇

清音架着任紫玉的手臂,在黑夜里一路向南方奔去。

之前,冷焚从鑫王府前院打探得知,任紫玉已经和鑫王殿下一起进宫了,清音一皱眉,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巧了,收拾好东西,吩咐冷焚在皇宫南门接应,清音也摸黑进了宫。

这时候任紫玉已然入了宫门,阻拦是来不及了,暗处的清音根据之前在暗宫情报处得到的情报,以及皇宫地形图,隐藏好身形,寻找着救人的路线,果然,不大会儿,就听到御书房的方向传来打斗声,站在暗处,清音没有去帮忙,只是冷眼看着,想象着各种可能,最坏的打算当然是直接格杀,面对众多的黑色重弩军,清音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别说还要带一个人了,所以,若是直接射杀的话,清音只能眼看着舅舅成为筛子,不可能出去营救,或者说,那不是营救,那叫送死,而任紫玉在清音心目中还没到一起扑死的地位。

好在叶玄并没有那么做,押往天牢无疑给了清音机会,面对唯一救人的机会,清音只得冒险一试,毕竟是娘亲的弟弟,若是自己可以救,却未出手,娘亲地下有知,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才有了天牢途中的那一幕,简易短qiang射杀能力很强,但却只能一枚枚地发射,暴雨梨花针可以群射,效果却不可能一击毙命,清音也是占据了有力地势,加上人类对未知东西的恐惧心理,否则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跑了这么久,任紫玉恢复的一点体力又已消耗殆尽,全身酸软无力,只能靠在清音肩膀上,呼呼喘着粗气。

“清音,舅舅……不行了,你……自己跑吧!”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任紫玉很明白,若是没有自己的拖累,清音想走很容易。

“我背你!”清音的声音仍然那么稳定,没有废话,弯腰背起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任紫玉,向不远处的宫墙摸去。

还想说什么的任紫玉,眼神对上清音坚定的眸子,住声不吭了,只是趴在清音背上的身子紧了紧,眼眸亮得耀眼,水蒙蒙的。

“在那里,大家快点!”身后传来喊叫声,接着脚步声更加急促了,那唰唰的破风声好似在催促着人们紧快的脚步,快点,再快点。

“嗖嗖嗖”随着弓弩声响起,无数幽光破空而来,这次陛下没有活捉的命令,为了阻止黑衣人前进的脚步,重弩军顾不得许多,终于使出必杀技,这也是重弩军被称为无敌军的原因,无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下完好避开,特别是还背了个人。

清音眼看着就要到达皇城墙根,身后却响起令人胆颤的声音,一点点乌黑光影闪电般而来,回转身,幽黑的眸子中呈现出天女散花般的场景,只是这种花瓣却是要人xing命的。

不敢怠慢,清音一个后空折,身子竟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本来闭眼等死的任紫玉被压得金光乱冒,脑子瞬间当机,再次清醒的他,发现自己正处于半空中,耳边呼啸的风声,证明了他的高度还在上升,而后是快速下坠,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糊糊地面,任紫玉一阵绝望,然后释然,自己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只是,清音怎么样了,自己又怎么会在空中?难道清音把自己扔出了宫墙,妄想让自己逃生?可惜那孩子不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这样的高度,即使全盛时期,想要没任何伤痕地平安着地,也不太可能,何况现在的他。

内力用尽,力气用尽,下坠的速度还是在不停地增加,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摔成肉饼的下场。

闭上眼睛,意料中疼痛的感觉并没有传来,腰被一双异常有力的手掐住,稳稳地放在了地上,耳边传来了虽然焦急却依然镇定的问话:“清音呢?他怎么样了?”

任紫玉身子无力地挂在这个人身上,睁开眼睛,原来是清音的侍卫,这个平时没怎么放在眼中的侍卫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关键时刻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清音呢?

“应该还在里面,我是被他抛出来的,怎么办?你去救他吧,不用管我。”任紫玉想起清音的安危,不由努力站直了身子,焦急地催促道。

“不用,清音费劲儿把你救出,我就要保证你的安全,而且,我相信清音没了后顾之忧,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虽然心中担心清音的安全,但多年来,以冷焚对清音的了解,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安顿好任紫玉,保护清音千辛万苦得来的成果。

“你,你难道不担心他?”清音对冷焚的重要xing,和他们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任紫玉可是很清楚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袖手不管呢。

“担心,但我更相信他,走吧,我们到清音安排的地点会和,鑫王府是不能再去了。”冷焚根本不顾任紫玉的意愿,架起没有多少力气的任紫玉,快速向下一个碰头地点进发。

“信任?原来他们之间是以信任为基础的,怪不得,我这辈子有信任的人吗?叶暻伦?还是叶暻寒?恐怕都没有吧。”任紫玉茫然地跟着冷焚穿房越脊,内心仍为冷焚简单的一句话震撼着、思考着。

清音趁着追兵上弩箭的机会,运起全身功力,一个远抛,成功把大包袱舅舅扔出了宫墙,这时,身后的追兵也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醒过神来,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已经没有了力气的人,在这样的下坠速度下无疑是自杀,这……

可意料中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并没有传来,下坠的身子就如同落地的棉花般突然没有了丝毫声息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

来到站得笔直的黑衣人附近,在弓弩最佳射程范围停下,“束手就擒吧!”黑色重弩军今夜的值班队长魏延喊道。

偷眼观察了下自己现如今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射程太近,为了抛出舅舅,清音浪费了最佳逃跑机会,现如今,只能拼了!

“转告叶玄,我还会再回来的。”话音未落,手里的暴雨梨花针已然出手,无数细若银丝的毫光,直奔黑色重弩军的双眼,胜券在握的情况下,魏延手下之人仍没有放松警惕,押送任紫玉的几人伙伴的死相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一向被称为无敌的他们,原来也会露出如此恐惧的表情,对于面前的蒙面人,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怕,时时的提防终救了他们一命,眼看毫光靠近,众人纷纷各展手脚,躲避着,黑色重弩军最精通的就是弩箭,对这些发射之物的躲避身法自然也了解非常,因此,发射虽多,中针者却很少,一愣一闪一惊之间,清音已然越上了墙头。

魏延眼睛都红了,若是人在自己的包围圈中跑了,自己还有何颜面继续待在皇宫,手中的重弩毫不犹豫地射出,快,准,狠这三个字在魏延的这次发射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腾身而起的清音没想到还有人反映如此之快,半空中的身子尽力向旁边一扭,避开要害,“噗!”的一声,弩箭深入左臂,即使中弩,清音的身子也未曾停留,直直坠下,直到离地面三米高的位置,才一个空翻,站立地上,一个趔趄,用手捂住左臂的伤口,闪身向黑暗处行进。

进了小巷,追杀声渐渐远去,清音才借助微弱的灯光,查看左臂的伤口,箭矢深可入骨,从渐渐麻痹的肌肉,清音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箭矢上不干净。

虽不是什么毒药,可从身上传来的强烈麻痹感,清音敢肯定,箭头上涂有一种称为麻天灵的药物,虽不致命,却可以使中箭之人在短时间内,麻痹感由伤口蔓延全身,直至人不能动,口不能言。

没想到黑色重弩军居然有这种药的配方,民间还一直以为这种药物失传了呢!

清音因自己的坚毅xing格,已然延缓了药物的发作时间,可从整个左臂的状况看,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在外面万一药物发作,自己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看了看小巷两边的院墙,一咬牙,腾身向左边的高墙跃去,来到院中,清音松了口气,这果然是个大院,在这样的地方藏身,最保险不过,人多,房多,一个字,乱,乱中求存一直是杀手惯用的伎俩。

半个身子已然不听使唤,艰难地走在青石路上,清音心中焦急万分,若再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恐怕麻烦就大了。

不远处,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间内,一个少年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观察着远处的清音,心中疑惑,“好眼熟,是他吗?可是好狼狈的样子。”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拉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利落地关上窗子,打开房门,笑看着狼狈寻找地方栖身的清音,“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难得清音嘴角勾了勾,不过是苦笑,“叶清音,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夜染尘。”上次夜染尘虽然喝醉了酒,却还不如清音今日狼狈之百分之一,身受重伤,后有追兵的情况下,相遇,想来是清音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夜染尘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掐住清音的双臂,激动道:“你真的是清音?你还记得我?那就是说我那天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有……”语无伦次的夜染尘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有些露骨,忙住了嘴,有些羞赧地看着清音,呵呵傻笑着。

清爽的脸孔在笑容的映衬下格外迷人,可清音此时并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我受伤了,找个隐蔽之所,要快。”

夜染尘这才从相遇的惊喜中醒过神来,忙来查看清音的伤口,“怎么这么僵硬,快过来。”

把清音引进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门,夜染尘开始认真查看清音已经不能动的左臂,“你这是中了麻天灵,这种药怎么会……你闯了皇宫?”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安下心来。

“你中了麻天灵,我没有办法治,但是我又朋友可能会有办法,你等着,我去叫他。”夜染尘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门。

清音眼中寒光一闪,“要相信他吗?万一他去向官府报信呢,毕竟传闻夜染尘可是为雪叶国和炙夜国的结盟而来。

可随即又想起夜染尘寻找自己的传闻,和刚才那激动的模样,心底踌躇着,动了动右手的机关,还好,万一引来的是官兵,那么首先杀掉的就是背叛者,清音最恨的存在。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男音,“尘尘,究竟是谁让你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你这样也太不道义了吧,这么大冷的天,你自己睡不着也犯不着拉我下水。”

“你小声一点,别惊动了别人,他可是我们的熟人,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夜染尘神秘地道。

“搞得这么神秘,还是熟人,不会是你一直肖想的叶清音吧。”调侃的声调,让渐渐走近的脚步一顿。

难得夜染尘没有再接话,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两个少年,清音眯着眼睛一看,除了夜染尘,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身上的衣服因穿戴匆忙有些凌乱,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冷漠,可能是和熟人在一起,显得很随意,眼角微微上跳,在看到清音的哪一刻,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防备。

夜染尘根本不管身边少年责问的眼神,只是拉住他的手,语速超快道:“若魇,你真的不记得了,他是叶清音啊,你刚才说到的叶清音,不过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他中了麻天灵,快想想办法。”

“若魇?”再次打量这个少年,清音恍然,原来真是当初一面之缘的男孩,可那时的男孩还很孩子气,这么几年变化还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