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救人

叶玄整了整有些散乱的龙袍,背着手,围着被按跪于地仍气哼哼的任紫玉转了几圈,那评估的眼神,让垂首而立的两位皇子都不由心中一紧,心中猜测,父皇究竟会怎么处置紫玉呢?这次的刺杀虽然没能伤到父皇,可明显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搞得狼狈,在臣子面前丢了脸,任谁都会恼羞成怒吧,希望不会被凌迟。

捏住任紫玉苍白的下巴,皱眉道:“长相很一般嘛?怎么会把朕的两个儿子都迷倒了呢?”对于叶玄的疑惑,两位皇子殿下嗤之以鼻,你是帝王耶,后宫佳丽无数,当然看不上这样的气质美人了。

“恩,仔细看看还是有些姿色的,不然……”撇着嘴,叶玄笑得一脸欠扁。

“父皇,儿臣求您,饶过紫玉吧,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儿臣可以……”

“住口。”叶玄回身,冷冽的眼神打断叶暻伦语无伦次的求情,“他这是行刺,行刺懂不懂,看看他的眼神,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你们以为凭借那可笑的感情,就可以让这样一个把恨深入到灵魂的人放弃吗?你太让朕失望了,朕也不会让如此仇恨自己的人存活于世。”一甩袖子,叶玄放开捏住任紫玉的手指,只是那嫩白的下巴已然留下两块拇指大的紫痕。

“可是,父皇打算怎么处置紫玉呢?要处斩吗?”旁边响起叶暻寒有些胆怯的声音,父皇发起脾气来还是那么吓人。

“哼!怎么处置?人好像是你带进来的吧,你有资格过问吗?我的好儿子。”叶玄气哼哼地讽刺道,儿子把刺客带来刺杀老子,这是否太过滑稽了。

叶暻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真的不知紫玉进宫怀的竟然是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若是知道,一定会加以阻拦,请父皇相信儿臣的心。”

“起来吧,谅你也不敢。”叶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任紫玉只是低着头,眼中满是绝望,自己真的很没用,从跟着叶暻伦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现如今总算明白,这么多年的生活,那些是真那些是假,恐怕自己还分不清吧。

自己果然不适合囧囧,当初怎么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呢?真是被花言巧语蒙蔽了心灵。

几人都怔怔地望着叶玄,等待着任紫玉的处理结果,刺杀的罪名最轻也要斩首,重了是要凌迟的,这次看陛下的意思,死是一定的了,就看怎么个死法。

“你是不是希望自己死,朕偏偏不让你如愿,朕要你看着朕是如何争霸天下的,朕将活得比任何人都好,那样,你会越加痛苦吧?朕就是要让仇恨朕的人活得比死更加痛苦。”叶玄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气势,霸气中带着满满自信,二位皇子也第一次感受到埋藏在父皇内心的庞大野心,不由纷纷跪倒在地,臣服在那帝王的磅礴气场中,内心狂跳不已,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儿女私情,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叶玄满意地点点头,干净地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缓缓道:“任紫玉就先押往天牢,不可亏待,但要严加看管。”身体上的折磨那赶得上心灵的折磨来得有技术含量,朕就是要让你心里崩溃,直至身体崩溃,到完全放弃仇恨,臣服于朕。

叶暻伦和叶暻寒都松了口气,不管父皇出于什么考虑,但紫玉的命总是保住了,这就好,命在什么都好说,命要是没了,说什么都晚了。

这时,天色已经到了午夜十分,黑蒙蒙的乌云布满天穹,没有半分光亮,高大的宫墙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更加厚重、压抑。

几个黑色重弩军手持火把,在大红色灯笼的映照下,压着任紫玉向天牢方向走去,对于手中压着的犯人,几人心思很复杂,毕竟相濡以沫的兄弟被他独自杀死十个,十个呀,在别人看来虽然不多,但培养起来是怎样的艰难,他们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可是,仇人就在眼前,他们却不能报仇,他们培养之初就是以服从陛下的命令为天职,这就是培养的前提,必须服从陛下的命令,否则,身手再好,也是不合格的黑色重弩军。

任紫玉如行尸走肉般被拖着,报仇无望,自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这是怎样悲凉的结局!

幽静的小径上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光秃秃的树枝在夜里倒影着奇形怪状的影子,斑驳陆离,几个晃动的身影,掺杂在一起,一些都显得诡异沉闷。

“嗖”,一个破空之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伴随着一声惨叫,黑色重弩军其中之一倒在血泊中,其他几人反应也及其迅速,脚步移动,一个小的包围全快形成,把任紫玉围在其中,他们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作为黑色重弩军,对机括类都很有研究,但从刚才的破空声和那具尸体上的血洞可以肯定地判断出,这种暗器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杀伤力的器械甚至闻所未闻,否则,早已被收入皇室,岂能流入民间。

尽管几人都警惕地盯着四周可能藏人的地方,但同伴仍一个个地倒下,一声声地惨叫在夜空中回响,似乎预示着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你。

眨眼间,只剩三人的黑色重弩军,果断地拉着已经恢复清醒的任紫玉向旁边的假山靠去,这样,需要防守的方向起码少了一个,而且有个石山遮挡,七上八下的心安全许多,射来的东西也看得更加清晰。

任紫玉也警惕地盯着四周,心里猜测着,会是谁来救自己呢?看样子,只有清音了,想到清音,心神不由又提了起来,那孩子在无人接应的情况下,真的能够闯进皇宫吗?自己果然是累赘,不但刺杀失败,还害得清音冒险来救,真是太不应该了。

但显然现在不是懊恼后悔的时候,任紫玉虽然被俘,却是因为脱力,本身没受什么伤,这一段时间,体力已然恢复了不少,只是身后绑缚的绳子有些碍事,否则,仅剩的三个重弩军,在无防备之下,很容易被他解决。

靠着身后的石山,任紫玉悄悄运起刚刚恢复的一点内力,来回摩擦着,希望能在三人发现之前,弄断绳索,可绑着重犯的绳索会是那么轻易被磨断的吗?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任紫玉累得满头大汗,绳索依然坚韧如初。

“队长,怎么办?”其中一人声音有些不稳,自从靠在这里之后,那个破空声未再响起,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再坚持一下,相信御林军已经听到了声响,会快速赶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皇宫天牢设的位置比较偏僻,巡逻的人也稀少很多,再向前走半里路的样子,巡逻士兵就多了起来,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确实荒凉无人烟,看来此人对皇宫的地形和日常设置很熟悉嘛!

没等这二人的谈话结束,头上忽然响起一声冷笑,紧接着,“唰”的一声,人影飘落,下坠的双脚正踩在其中两人的头上,那下坠的速度,加上本身出脚的速度,顿时,“扑哧,扑哧”两声,两个刚才还在交谈的人,脑袋瓜立刻破了,脑浆冰裂,溅了任紫玉一身,等看清身上的物甚,任紫玉脸色一白,弯腰哇哇地呕吐起来。

等好不容易控制住那恶心的情绪,抬起头,仅剩的一个黑色重弩军也已经倒在了地下,从头至尾,号称重弩无敌的黑色重弩军连出弩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怎样的诡异手法。

“清音,你来了!”任紫玉愧疚地一笑,任由面无表情的清音解kai手上的绳子。

“我不来,你还好得了吗?走吧!”说完,拉上任紫玉青紫的手,向远处飞奔而去,那口气跟平常下了班要回家一般轻松写意,只是看到满地的尸体,任紫玉再也笑不出来。

远处的灯火快速晃动着,如蛟龙般盘曲而来,脚步声更是杂乱无序,那声声的惨叫声,惊动了皇宫中无数人,刚才因为刺杀事件结束而放松的神经,又提了起来,看来今晚的皇宫是祸事连连,睡觉是别想了,只希望别殃及自身。

一片狼藉的御书房,父子三人神色一怔,眼中布满惊疑之色,难道还有刺杀,看起来不像啊。

“来人。”

“陛下。”一个侍卫忙跑过来。

“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速来回报。”冷峻的面庞格外吓人。

“是。”侍卫急匆匆走了。

不大一会儿,消息传来:“陛下,不好了,刺客任紫玉被人劫走,押送的黑色重弩军全部阵亡。”

“什么?”叶玄一瞪眼,气冲冲地往外就走,刚刚的一切计划都被搅乱了,谁这么大胆子,胆敢夜入皇宫救人,而且在黑色重弩军的眼皮地下。

“父皇”

“父皇”

二位殿下也吃惊非小,看着父皇的背影,神色复杂,思绪片刻,也跟了出去,他们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有这么大本事。

现场的尸体模样,让无数经历过死亡屠杀的御林军都面色一白,特别是尸体脸上未来得及退下的惊恐表情加上恐怖的一击毙命,都让在场的人心底一寒,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让强大的黑色重弩军无一丝反抗之力?

叶玄面沉似水,“看到人影了吗?”

“看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因为带着刺客,速度并不太快,目前正在追击中,陛下请以自身的安危为重,返回乾朗宫”一板一眼地报告着目前的状况,不忘自身的职责,不管刺客如何厉害,陛下的安全最重要,免得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乾朗宫是整个皇宫中防守最严密的地方,陛下自身的安全有了保证,他们才好放心地去追击黑衣人。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刺杀事件简直就是对皇室的挑衅,对御林军的讽刺,对黑色重弩军的侮辱,所有的侍卫都憋了一口气,想要拿下那名就走刺客的黑衣人,出出气,透透凉,心中实在是太压抑了。

“朕的安危不需要你们操心,尽快去把人追回来。”口气异常冷静肃严,听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作为一个侍卫尚且觉得受辱,何况一国之君,威严被挑战的愤怒,此刻恐怕已经到了临界点。

不敢怠慢,追查黑衣人的力度再次加大,叶玄睁着红红的眼睛,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等候着消息,二位殿下也不敢回宫,只得陪在一旁。

“璟寒,你说,任紫玉可能是谁劫走的。”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儿臣一时想不出!”叶暻寒低头喃喃道。

“想不出?人可是在你府上这么多年,别跟朕说你不知道他的人脉。”叶玄眼若闪电,瞪向不肯说实话的叶暻寒,“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父皇,任紫玉在儿臣府上这么些年,多是围绕在儿臣周围,并无什么交往要好的朋友,要说亲人……也只有一个了……”偷偷看了叶玄一眼,“那就是叶清音,您吩咐的,把他拉过来,即使不成,也要把他赶离暗宫,先前侥幸成功,来到鑫王府才一个多月,只有他和任紫玉关系密切,又是亲戚关系。”

“来人,速到鑫王府查找一个叫叶清音的人,若是没有,马上全城通缉。”

“是。”

“父皇,这还是儿臣领着去比较方便,若是叶清音做的,儿臣绝对不会放过他。”叶暻寒表着决心,又是磕头。

“好吧,你跟他们一起去。”叶玄松了口,毕竟到一个皇子府上搜人,若是底下人不配合,很浪费口舌和时间,这样也变相地为黑衣人争取了时间,这样的原因,叶玄还是想得到的。

“儿臣遵旨!”叶暻寒急匆匆地走了。

乾朗宫只留下父子二人相坐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