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之人吭声,安然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那些士卒一个个站了笔直,却都是半闭着眼睛的,一动不动。安然不觉大喜,顿时明白过来,昨日这些人夜袭吕布,怕是早已筋疲力竭了。她踮着脚向前走去,竟不知何时走到一个较大的帐篷外,顺着这个大帐看去,能观望方圆几十里的动态。
只见离此百步之遥外,竖着一面旗帜,上面得刘字若隐若现,安然心知这大帐住的不是一般人,便从旁边偷偷溜去,蹑手蹑脚已经走出好一段路了,可不想,前方帐帘突然被掀开,昨日捉她之人大步迈了出来,与安然打了个照面,安然防不胜防,无处可躲,刹那之间,拔腿就跑,那人见状一愣,忽而大步追了过去,她的速度怎能及他?安然跑的踉跄,眼看要被他捉住,回头看去,追她之人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安然看向前方,只见一双黑色靴面停在身前,暗叫一声不妙,停不下脚步的她一下子撞在来人的身上……
安然抬眼看去,只见此人,胡须厚实,眉粗鼻挺,肤色略黑,眯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她,安然心中一跳,只觉告诉她:此人不善。安然看向四周,见人人都似受了惊吓,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安然顿时跑了起来。
“抓住她!”一声命下,立在他身旁之人反应过来都快速追了上去,而徐晃离她最近,迈了几步便拽住了她。安然看着前方,只见那旗帜就在眼前,就差几步了,只要几步她便能逃脱了!可是老天偏偏这般戏弄人,看来,还是逃不脱啊!
曹操身着黑色鎏金长袍,颈口围了圈薄薄的纯白貂毛的围领,斜斜地躺在堂上大椅上,双腿随意的张开着,眼睛微眯,懒洋洋的看着堂下的女子。安然一直低着头,心中不觉忐忑不安,早知就绕道而行了,怎么就能撞上曹操!爹爹的话在她耳朵前打着转,零零碎碎记得不多,爹爹说:
“此人虽是奸诈了些,却是极有雄心抱负的人,想来,他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徐晃,此女是谁?”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安然心不觉一颤。原来劫她之人名唤徐晃,安然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禀丞相,此女便是吕布
嫁之袁术为媳的女儿。”安然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嘲讽,上前一步,却不下跪,只抱拳行了一礼,这举动看在众人眼中皆是一愣,女儿家竟行男子的礼仪,偏偏这举动毫不矫揉造作,看在眼里,竟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启禀丞相,我不是吕布之女!”曹操的嘴角微微上扬,有趣,眼神毫不掩饰对安然的兴趣。
“那你是谁?”
“我是孤女司马安然,吕布将我父兄杀害,将我掳了去,不然,昨夜他怎会为了保全自己丢下我?怎会让我深陷曹营而不救?”安然神情坦然的说道,若是不撇清这层关系,必然成为曹操威胁吕布的棋子。曹操不说信也未说不信,只是低头摆弄自己手指上的墨绿翡翠指环,许久,抬头笑着看了一眼安然,那笑,让安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凉的慎人。
“那你与刘备是何关系?”安然一愣,微微颔首,手指不自觉的拽着衣袖,一副羞涩小女子的神情,众人顿时醒悟,看来这女子和刘备安然声音娇媚轻柔的说道:
“当日刘玄德曾救过小女一命,只是那时我年纪尚幼,如今……刘玄德待人诚恳仁义,谁家女子不爱慕?”安然说完,垂下眼眸,心道,话说的这样自然,连自己都要信上几分,如今撒谎真是越来越顺,这世道,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啊,竟是这般难。
曹操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他神情愉悦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刘备这般受女子欢喜啊?那我曹操比之如何?”安然顿了顿,看曹操神情,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便向前施了一礼:
“丞相与刘玄德各有千秋,刘玄德以‘仁义’行事,丞相以‘奸雄’自居,可这生逢乱世,岂是那‘仁义’能说得通的?如此说来,刘玄德成不了大事,唯丞相的奸诈才能成就一番大事!”话音刚落,四周之人倒吸一口气,这明嘲暗讽岂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偏偏曹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安然心中暗道,果然传言不假,这曹操的脸皮有铜墙铁壁之厚。四周之人皆替眼前的女子捏了一把汗,和丞相这般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你倒是了解我,既然我有这么好,那以后
你便服侍我了……”曹操突然冒出这般话,让安然愣在当场,慌忙正襟了神色,淡淡说道:“丞相说笑了,床第之事,我不算精通,怕拂了丞相雅兴,再者,大战在即,丞相不能贪色,色能伤身,待大战结束,丞相再去寻妙龄女子……”话音未落,朝堂之上一阵轰然大笑,虽说这东汉末年没有太多礼教束缚,可一个女子出这般话,定惊为天人。安然不理会众人笑声,继而说道:
“丞相,我愿以吕布首级换取我残花败柳之身,如何?”此话一出,堂上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竖着耳朵听下文,曹操从方才一直不曾笑过,看堂下少女神采奕奕,言辞间有着不与年龄相符的成熟机警,不觉问道:
“你有良策?”
“若是拿不下吕布,我便献身于丞相,若是取了吕布首级,丞相对我必以礼相待,丞相以为如何?”与曹操谈“价钱”,安然怕是第一人,曹操见安然自信的看着自己,双目犹如星辰般斑斓绚丽,心下一沉,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狡黠,继而对安然点了点头。
安然笑道:“吕布虽勇但却无谋,陈宫几次劝他,他都不听,只和妻妾厮混。将士们早就有反抗之心,只要丞相的奖赏告示用剑射到下坯城,军心定然大乱,就在前日吕布下令禁酒,而将士候成为庆祝献酒,被杖责一百,此人心有不甘,必反!”
安然一口气说完,安然便低下了头,心道,曹操岂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况且这事还不一定成,定要想办法脱身,时间越久怕是越难脱身。
“程昱!”
站在殿上为首的人神色肃然的看了安然一眼道:
“禀丞相,臣以为,可行。”
安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脑袋生疼,和这些狐狸般的人打交道,实在太费心思,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安然坐在营帐中忆起今早做的梦,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爹爹和娘亲现在可好?现在出来已有几月,现在的情形连活命都是个难题,更别说回家了。走到帐前,见帐兵卒两眼警惕的看着自己,心中不觉哀鸣,纵使自己会飞檐走壁,也极难逃脱,离开,果真是个奢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