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出生在切尔卡西亚的穷苦人家。姐姐叫苔兹拉,我叫黛莉。生活中,我俩除了有些姿色外,别无所倚。姐妹俩在为人助兴方面受过了良好的训练,什么东西就是一学就会,从小就能演奏各种乐器,而且还能歌善舞。另外,尽管到现在仍处逆境中,可我们一样活泼、快乐着。

“一天早上,为苏丹王寻找妻妾的官员一见到我俩,就被我们的外貌打动了。之前,我俩十分自得其乐,对呆在家里过日子也感到十分满足。我俩一直以为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也只好认命了。可就在这时,我们偶然见到两个小伙子走进我们家门。年长一些的那个约莫二十岁,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明亮的眼睛。另一个不可能超过十五岁,长得非常清秀,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个女孩身。

“他俩胆怯地敲了敲门,说由于迷了路,恳请我家父母给个容身之所。短暂的犹豫之后,父母同意了来者的请求,还把他俩请进了我们姐妹俩的房间。如果说我父母的心被他俩的外貌所打动,那我和姐姐的心也没法硬到哪儿去。这样一来,一想到原定于第二天就要启程进宫殿时,姐妹俩就痛苦难忍。

“夜幕降临时,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那个年幼一点的陌生人坐在我的床边,觉得他握着我的手。

“可爱的黛莉,”他低声说道,“不必害怕,一个见到你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人。我是,”他继续说道,“德利凯特王子,是黑色大理岛国国王的儿子。我那同行的朋友是我国最富有的贵族之一,他所知道的各种秘密正是苏丹王想得到的。我俩之所以逃离了祖国,全因为父王执意要我娶个两眼不一般大小的美女为妻。

“一见这么快就征服了爱慕者,我的虚荣心因此得到了满足,同时也让这小伙子那表达感情的方式给迷住了。我把眼神慢慢地朝他移去,我对他的注目差不多让他疯狂了起来,接着朝前晕眩倒地。我没法走开,苔兹拉匆忙穿好衣服,跟王子提过的那个年轻贵族塞拉米斯跑来帮我。

“王子刚一苏醒过来,我们又开始哀叹起各自那倒霉的命,还有当天必须赶往康斯坦丁堡的旅行。不过,塞拉米斯保证会和王子一起跟在我俩的后面,并且想办法跟我们说上话,我们这才感到了一点安慰。然后,他们俩吻了吻我姐妹俩的手,从房子的一道侧门离开了。

“不一会,我们的父母进来告诉我们护卫已经到了。跟父母道别后,我们上了骆驼,坐进固定在了骆驼两边的一个箱子里。这些箱子很大,足能让我们舒服地睡在里面。由于箱子上半部分开有一个窗口,我们可以看到沿路经过的乡村风景。

“我们持续旅行了几天,不禁为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的事深感忧伤和焦虑。一天,我正望着窗外,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同时看到一个穿着漂亮的女孩从骆驼另一侧的箱子里跳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是王子,我的心高兴得怦怦直跳。他说是塞拉米斯想出的这个主意:他让王子打扮成这样,而自己则扮成一个奴隶商贩,把这个美貌绝伦的少女作为礼物献给苏丹王。他还说服这骆驼队的主管官员让他租下这个空箱子,所以王子从自己的箱子爬进我们的箱子就十分简单了。

“这个巧妙的戏法让我姐妹俩十分着迷,不过我们惬意的谈话很快就被随从打断了,他们发现骆驼行走起来歪歪扭扭的,于是就过来检看在哪儿出了问题。幸好他们行动不太快,王子刚好有时间回到自己的箱子里,让骆驼又恢复了平衡,这样一来,他的计谋才没有露馅。

“尽管王子和他的朋友根本没打算要让我们进入苏丹王的宫殿,但他俩也不知道该怎样让我们逃走,逃走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快到康斯坦丁堡的那一天,我们终于从王子那儿得知,塞拉米斯在路上结识了一个圣洁的苦行僧,还跟他说过我俩是他的妹妹,不愿意眼看着我俩就要作为奴隶卖掉。这引起了苦行僧的极大兴趣,于是他当即答应,如果我们能逃过护卫的视线,他会给我们找个避难的地方。虽然风险很大,但这却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那天夜里,整个骆驼队刚一入睡,在塞拉米斯的帮助下,我们就打开箱子的顶部悄悄地爬了出来。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往回跑了一段,然后拐进了另一条路,最后来到那个苦行僧为我们准备好的避难处。在那儿,我们有吃有住,我无须说重获自由是多么的幸福。

“那个苦行僧很快也被我俩的美貌给俘虏了。逃出后的第二天,他建议我俩跟他去不远处的一个小旅馆,去那儿找两个犹太人。”这两个犹太人手上拥有非法弄来的珍贵护身符。“去试试看,”苦行僧说道,“想方设法得到宝物弄过来。”

“这家小旅馆虽然不在去康斯坦丁堡的直路上,但那里的饭菜很可口,因此商人们都喜欢去那儿。我们一到,发现至少已有六到八个人在那里等着吃茶点。他们礼貌地招呼了我们,然后一起坐下来吃饭。

“不一会儿,苦行僧描绘的那两个人走了进来。一接到他的暗示,我和姐姐各自让出一个空位给他俩。

“苦行僧碰巧说过‘她们的哥哥跳过舞’。当时,我们没在意这句话,不过后来倒想起来了,于是决定他们也应该去跳舞。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姐妹俩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不久就让那两人屈从了我俩的意志。到那天结束,我俩就把护身符弄到了自己的手里,让他俩听凭命运的安排。王子和塞拉米斯越发爱上我们姐妹俩,还说我们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我们离开小旅馆时,太阳已经下山,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于是欣然同意王子的提议:立刻乘船去黑色大理岛国。可那都是个什么地儿啊!比煤玉还黑的岩石耸立在岸边,让整个国家笼罩在浓浓的黑色中。船上的水手都从未到去过那儿,因此差不多跟我们一样吓得不成样子,多亏塞拉米斯为我们充当领航,我们才得以安全抵岸。

“我们一离开像煤玉墙一样的海岸后,就来到了一个可爱的国度,跟任何地方比,那里的田野更加葱郁、溪流更加清澈、太阳更加明亮。人们围在一起,迎接深受爱戴的王子,不过他们告诉王子,父王仍在气头上,一因他拒不娶自己的表妹——奥金帕尔公主为妻,二是他私自逃离。因为他生命不保,于是人们纷纷恳请他别回首府去。这样一来,我尽管很想拜访心爱的王子的家,但还是恳求他听取明智的建议,和我们一起去塞拉米斯在大森林中的宫殿。

“对于在农舍里长大的我和姐姐来说,塞拉米斯的宫殿就像仙境一样。它用粉色大理石砌成,光洁度极好,周围的花朵和溪流印在上面,就像在镜子里一样。有一套房间是特意为我准备的,里面的黄色丝绸和银器与我的黑发相配。每天都为我们提供了新衣服,还有奴仆伺候着。哦!这种幸福为什么就不能持续下去呢!

“由于塞拉米斯嫉妒姐姐,这种平静的生活给打破了,因为他不能忍受姐姐对王子的友善,尽管他知道王子的心已属于我了。我们每天都经历着温和的责备和解释的场面,但是苔兹拉的眼泪每次都让塞拉米斯跪地乞求原谅。

“我们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传来国王病危的消息。我请求王子立刻赶回宫中,既为了见见父王,又为在议员和贵族面前露上一面。然而,由于他对我的爱胜过对王冠的渴望,因此犹豫起来,好像能预知后来要发生的一切似的。最后,当着塞拉米斯的面,苔兹拉对王子非常严肃地讲了一番话。他于是决定回宫,同时答应在晚上之前回来。

夜晚到来,王子却没到来,苔兹拉促成了王子回去,因而表现出了种种焦虑情绪,这让塞拉米斯嫉妒心一时顿起。就我而言,痛苦的滋味,一言难尽。由于无法入眠,我起了床、沿着王子以前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那条路,漫步走进森林。突然,我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王子跃身下马,站在我的身边。“啊!我多么崇拜你啊!”他赞叹道,“塞拉米斯的爱不能和我的相比。”他刚说完这番话,我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噪音。不等转过身去,我俩的头就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转动,也就在这时,塞拉米斯的声音吼叫了起来:

“虚伪的家伙,回答我,还有你这不忠的苔兹拉,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样背叛我?”

“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一气之下,竟把我误认为是我的姐姐。

“唉,”我的大脑微弱地回应道,“我不是苔兹拉,我是黛莉,你把我和你朋友的生活全搅乱了。”一听这话,塞拉米斯顿住了,思考了一会儿。

“不用怕,”他的话平和下来了一点儿,“我能让你俩完好如初。”他在我俩的舌头抹了一点魔粉,然后把我俩的头放回到各自的脖子上。转眼间,我俩的头与身体连接得没有任何疤痕,可是,由于塞拉米斯被气糊涂了,竟把我和王子的头放错了身子!

“这种奇怪交换后产生的怪异感觉,我无法向在座各位描述清楚。我俩本能地举起自己的手——他触摸到自己的头发,当然是女式打扮的,我取起了盖着我前额的头巾。不过,因为四周还是漆黑一团,我和王子谁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苔兹拉出现了,后面跟着一群抱着花的奴仆。借助他们火把的亮光,我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我俩的第一感觉是,我们一定是交换过了衣服。

“现在,无论我们怎么讲,我俩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别人的。尽管我俩仍然爱着对方,但开始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塞拉米斯有些恼怒。然而,由于王子对我一往情深,因此很快就庆幸自己得到这一改变。我的幸福是圆满的,”他说道:“美丽的黛莉,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现在我又得到了你的头。”

“尽管王子努力朝好的方面去想,但塞拉米斯却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深感羞愧。‘我,我,’他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两只蜡笔,跟前面用过的那两只的魔力是一样的。让我再把你俩的头砍下,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这个提议听起来非常诱人,但有一点风险。经过一番商量,我俩决定还是不再把头换回去。‘如果你俩不接受我的帮助,’塞拉米斯继续说道,‘那就别责备我。不过,请接受这两只蜡笔,如果你俩一旦遇上第二次杀头,就按我所告诉的办法去使用,你俩的头就会回到原位,’说完,他把蜡笔交给了我俩,随后大家一起回到了城堡。

“然而,因这次不幸交换而引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我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带着王子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我的女仆们只看到了我穿的连衣裙,当面就说我走错了走廊,还让几个男仆把我们领到王子殿下的住处。这已经够糟糕的了——因为当时还是夜里,我的奴仆开始给我脱衣服,我既惊讶又茫然,差点晕倒,不用说,王子的头在城堡的另一端也正遭受着同样的煎熬!

“到第二天一早——各位不难猜到,我俩几乎就没怎么睡觉——我俩已部分适应了各自那怪异的处境。照镜子时,王子已是棕色皮肤、黑头发,而我却是满头金色的卷发。过了第一天,宫中的每个人已经十分习惯这一变化,也就不再去想它了。

“这事过了几周,我们听说黑色大理岛国的国王死了。本来在我身上的王子的头充满了雄心壮志,渴望跨马直奔首府宣布自己是国王。但问题是:贵族们会认同这个带着女子身体的王子吗?事实上,我们接着还想道:哪个是王子,哪个是姑娘呢?

“最后,一番激烈争论之后,我的头获胜了,我俩一同出发了,不曾料到国王早已宣布奥金帕尔公主为自己的继承人。大部分议员和贵族公开声称,他们更拥护合法的继承人。由于他们无法确信王子是在他自己身上,还是在我身上,因此执意认定我俩是骗子,还给投进了大房。

“几天之后,随我俩之后来到首府的苔兹拉和塞拉米斯,过来告诉我俩说,新女王控告我们犯有顶级叛国罪,还亲自听审了对我俩的缺席审判。他们一直惶恐不安,不知该对我俩怎样量刑,不过非常幸运的是,对我俩做了斩首的判处。

“‘什么!’他惊呼道,‘我当然会用上这两只蜡笔,而且——’。接着,带我俩去大广场行刑的官员过来了——因为奥金帕尔决定此事不能再拖延。

“广场上挤满了不同年龄、阶层各异的人,中心位置搭起了一个平台,上面立着绞刑架,旁边站着黑色面罩遮住的行刑者。随着他的示意,我首先登上了平台,不一会而我的头就在他脚底下呼呼直转。姐姐和塞拉米斯一个箭步冲到我的旁边。塞拉米斯闪电般从侩子手那儿夺过砍刀,砍下王子的头。这一奇怪的行刑程序让众人惊呆了,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俩的头和身体回到了原位,蜡笔也放到了我俩的舌头上。紧接着,塞拉米斯领着王子来到平台边上示众,说道:‘请看好啦,这才是你们的法定国王!’

“塞拉米斯话音刚落,一阵阵欢呼声响彻云霄,这声音连王宫的奥金帕尔都听到。一听这消息她受到了绝望的打击,一下跌倒倒在阳台上,人事不省,紧接着被奴仆抬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我俩的幸福突然又转变成了悲伤。我跑上前去深情地抱住王子,可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步履踉跄起来。

“我死也是忠于你的,”他双眼盯着我,喃喃地说道,“我死也是国王!”他的头耷拉在我的肩,很快就停止了呼吸,因为他颈部的一根动脉血管被割断了。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旁边的砍刀,一心想着尽快随我心爱的王子而去。这时,塞拉米斯(非常赶巧地)抓住我的手,而我却把砍刀疯狂地转向了他,他因为心脏被击中,倒在了我的脚下。

所有在场的人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故事,很明显,黛莉这时再也讲不下去了,而苔兹拉却一头扎进软垫堆里。赞芭卡吩咐自己的女仆尽全力照顾好这对姐妹,还把她俩带去她的房间。

“正当姐妹俩处于这种情况时,精明的小伙子易卜拉欣跟父母建议道:鉴于这两个切尔卡西亚姑娘的意识十分模糊,这无一是个搜身的好时机,看原本属于希罗科女儿的护身符是否在她俩身上。可巴萨一想到这种冷漠地对待待客人就感到震惊,拒绝这样做,还补充说道,希望第二天能说服她俩自愿交出护身符。

这时已接近午夜,站着犹太女苏弥旁边的宁吉尔,取出了阿静亭拉的肖像,喜滋滋地听说她人比肖像更漂亮。人人翘首以盼,等着十二点钟敲响,那两块手表会现身来寻找苏弥。这事可不能耽误,巴萨命令敞开所有的门,结果进来的不是期盼已久的两只手表,而是那个被打发出去的差使。

巴沙愤然起身。“阿兹米,”他吼道,“我不是命令过你别在我面前出现吗?”

“我的老爷,”阿兹米谦卑地回答道,“我躲在门后,听到了那两个切尔卡西亚姑娘的故事。因为我知道您喜欢听故事,那就让我也给您讲一个吧,我保证长话短说。”

“那就快讲,”巴沙答道,“但说话留心点。”

“我的老爷,”阿兹米开始讲了,“今天早上,我在街上正走着,我注意到一个男子带着奴仆跟我同向而行。他进了一家面包房,买了些面包让奴仆拿着。我看着他,结果发现他还在其它地方买了不少别的食品。当奴仆再也拿不了时,主人命令让他回家在午夜时备好晚饭。”

“就剩下他自己后,那人沿街继续往前走,转进一家钟表店,据我看,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银表。刚走了出几步,他弯腰捡起了脚边的一块金表。这时,我跑过去对他说道,如果他不把那表价值一半的钱分给我,我就到卡迪法官那儿去告他。他同意了,把我领到他的家中,给了我四百金币,说那就是我该得的一半。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份后就离开了。

“由于当时是伺候我家老爷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家,陪着您去了卡迪那儿,在那儿我得知那三个犹太人的故事,于是意识到了在那陌生人处留下的两块表的重要性。我赶到了他家,可他却出去了,我只好去找那个奴仆,告诉他我是给他的主人带去重要消息的送信人。他以为我是他主人的一位朋友,恳请我稍等,还把我领进了一个房间,在那儿我看见那两块表就放在桌上。我把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留下了那金表价值一半的四百金币,另加三块金币,我知道那是另外一块表的价值。各位都知道,两块手表从不会呆在购买者中,可这人也许会觉得自己幸运地拿回了自己的钱。我已经把两块表绑在一起,此刻,奥萝拉和阿静亭拉稳妥地锁在我的房间里。

一听到这个消息,人人都激动了起来,阿兹米差点让拥抱他的人窒息了。宁吉尔虽然不知道这个差使睡在哪间屋里,但也抑制不住冲进门来。

不过,差使请求让自己有幸把两位小姐带回来,不一会儿,他就牵着她俩的手回来了。

令人喜悦的忙乱持续了几分钟,义卜拉辛趁机跪在奥萝拉拉跟前,在她连衣裙的第五个褶缝寻找那颗遗失的珊瑚珠子。《咒语秘籍》已经道出了真相,那珠子真就那儿!由于念珠一颗不少,这年轻人日复一日寻找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在一片的欣喜中,唯独哈桑还绷一张脸。

“唉!”他说道,“人人都幸福,除了你们眼前这可怜的人儿。我在悲伤中失去了唯一的慰藉,那就是觉得我还有个身处不幸的兄弟!”

“放心吧,”巴萨回答道,“那个偷走粉色袋子的苦行僧迟早会被找到的。”

那时,晚饭准备好了。他们吃过自认为是世上最美味的珍奇水果后,巴萨吩咐把装有**的酒瓶端上来,让几个年轻人喝下。紧接着,他们的眼里都燃烧起了新的火焰,发誓至死都会彼此忠诚。

时钟敲响一点时,仪式接近尾声,奥萝拉和阿静亭拉突然消失了,在她俩刚站的地方留下的是两块表。沉寂笼罩着这一群人——原来他们忘了那魔法。此时传来阿兹米的声音,问是否可让允许他把两块表保管到第二天,以自己的人头担保解除那个魔法。经苏弥同意,他的请求得到了批准。巴萨给了阿兹米一个钱包,里面装着一千金币,作为他替自己一家人操劳的报酬。之后,人人都回到各自的家里。

阿兹米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高兴得一整夜都没合眼。他早早起床,来到花园里,想着怎样才来解除希罗科两个女儿身上的魔法。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传入他的耳边,透过灌木丛,他看见苔兹拉正往妹妹的头发里插花儿。树叶的沙沙声使黛莉先是一惊,她随即一跃而起,准备逃走,但阿兹米却恳求她留下来,告诉他她俩在情人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有这姐妹俩是怎么找到苦行僧的。

黛莉回答道:“奥金帕尔女王对我俩的惩罚令是,我俩必须带着悲伤,在她为臣民即将举办的盛大节日上唱歌、跳舞。这个残忍的命令几乎让我俩崩溃,我们于是郑重起誓,要让所有的情侣跟我俩一样悲惨。这个计划我们推行得非常成功,使得都城里所有女子很快就跑到奥金帕尔面前,趁还没让所有人生活变得永远不幸之前,恳请她把我们驱逐出王国。她同意了,于是下令把我俩、连同奴仆古娄库装上同一条船。

“在岸上,我们见到一个老人一边忙着把一些小黑猪淹死,一边不停地跟它们说话,好似它们能听懂他的话似的。

“‘该死的种群,”他说道,“都是你们造成了他的不幸,我可是给过他魔法手镯的。让你们全都去死吧!’

“出于好奇,我们慢慢靠近他,最后还认出了他——是我姐妹俩从那篷车逃走后帮过我们的那个苦行僧。

老人一认出我俩来,也高兴得不得了,还在他居住的山洞里给我们提供了庇护。我们乐意地接受了他的帮助,带着他送给我们的那头唯一活着的小猪,一起去了山洞。

他补充道,“海边巴萨老爷会给你们想要的一切的。”

“我没有细问这猪为何这么金贵,于是就接了过来,一直装在自己的工装袋里。直到昨天,我俩才向巴萨兜售,可却遭来他的嘲笑。这让我们把气发在了苦行僧身上,于是在他睡着后剪了他的胡子,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呢。

“啊,”差使大叫道,“把这等的美貌浪费在折磨他人之上实在不适合。忘了不幸的过去吧,一心想着未来。因此请你收下这块金表,珍惜未来的更美好的日子吧。”说完,他把金表放在了她的膝盖上,然后他转向苔兹拉,“还有你,美丽的人儿,请允许我送给你另外那块表。确实它只是银的,但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不过我确信,你一定在什么地儿放有一张正好跟这表匹配的银牌。”

“哦,你也有的,”黛莉大叫道,“那就把牌固定在你的表上,我会把我那块金牌挂在我的表上。”

牌子已经拿出来了,正如阿兹米所猜到的那样,它们就是这两姐妹从伊兹夫和伊佐夫那儿拿走的那两张各嵌着金银的护身护。那两块表如闪电一般从苔兹拉和妹妹手中滑落下来,奥萝拉和阿静亭拉站在了她俩面前,各自的手指上挂着一张护身护。

起初,对于这发生的变化和许久未见的阳光,她们自己看起来也很困惑。但当她们逐渐明白身上的魔法已经解除了时,那高兴劲儿真是难以言表。

要让切尔卡西亚姐妹从失去的护身护中得到安慰,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奥萝拉和阿静亭拉恳求她俩擦干眼泪,因为她们的父亲希罗科是亚历山德里亚的州长,一定会按这姐妹俩所期望的任何方式予以回报的。这一承诺很快就得到了希罗科本人的确认。他是在巴萨和两个儿子的陪同下来到花园的,很快和家里的女眷们聚在了一块儿。只有哈桑没在,因为这时正为自己那只乌黑的手痛苦着。

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此刻从平台角落传来一种嘈杂声,哈桑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出现了,他拍着手,高兴地呼喊。“我像往常一样哭泣,”他大声叫道,“当所有泪水突然间不再流出时,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发现黑色已经消失了。可爱的苔兹拉,我的心一直都属于你,不过现在没有什么能再阻止我向你求爱啦。”

哈桑压根儿没想去询问或关心是什么让他痊愈了的,但其他人却是非常感兴趣。很明显,那小黑猪已经死了——可它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对此奴仆们回答道,当天早晨,他们眼见一个人被三个紧追不放,还说这人还去了他们看守的山洞里庇过难,后来,他们遵照命令,推了块石头把入口给堵上了。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打断了他们的故事,这时,一个人——切尔卡西亚姐妹认出是那个苦行僧——冲着转过台阶角落,后面跟着的就是那三个犹太人。逃命者一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立刻向转另外一条路。但奴仆们把他们四个一起抓住了,带到了主人的面前。

真正让巴萨感到惊奇的还是,他发现那个给过他三个儿子念珠、护身符和手镯的人,正是这个年迈的苦行僧。“不要怕,圣父,”他说道,“在我一这儿,你是安全的。但请告诉我,你怎么到了这儿?”

“我的老爷,”苦行僧解释道,“我睡着后,胡子被两个切尔卡西亚人剪掉了。我就羞于见人,于是就带着那粉色丝袋,悄悄溜走了。在晚上,这三个人偶然碰到我,我们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可是,就在清晨,天色亮到足能看见彼此的脸时,他们其中一个高声叫道,说两个切尔卡西亚美女从犹太人那儿偷了护身护,我就是和她们同行的苦行僧。我立即起身,试图逃回自己的山洞,但我跑不过他们。正当我们经过您的花园时,他们把装着小黑猪的袋子抢了过去,还扔进了海里。正是这一举动解救了您的儿子。我想祈求您原谅他们可能对您做过的任何坏事,不仅如此,您还该为这事儿给他们一点儿补偿。”巴萨答应了这个圣僧的要求,一见两个犹太人已迷上了切尔卡西亚姐妹的美貌,他准许了他们的结合,还在伊扎夫与聪明的苏弥的婚礼的同一天一起举行。他请来了卡迪法官,犹太人用本族的帽子换来了穆罕默德追随者的头巾。在经历了众多的不幸之后,巴萨的三个儿子也恳求父亲别再耽搁他们的幸福,法官在正午时分为这六对新人主持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