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宁筝儿初至沅南时,因为有三个宁家女都在沅南,宁家就将这倚红楼放在宁筝儿的手下让她练手。

而这盈利银子,则是宁筝儿独占其五,大宁氏占三,剩下两分则是分给小宁氏。

这些年没少从宁筝儿身上哄钱话,所以哪怕心里对宁家这区别对待恨出了血,可明面上,小宁氏也只有为她开心的道理。

“我听说,那巾帼女,好像也要开一个脂粉铺子了。”说完这一句,就不再开口,小宁氏拿眼角觑着宁筝儿,见她脸上没什么别的神情,才继续开口。

“姑母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城中各种各样的铺子有那样多。但为何那巾帼女,旁的铺子不开,便非要开一个咱们家有的脂粉铺子。旁地倒是算了,我只怕她要故意跟你为难。”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宁筝儿心里出声长叹,就是在小宁氏这背后的耸动鼓涌下,她才做下那般多的错事。

将那隐恨跟自己的口中血水一同咽下,宁筝儿握住了小宁氏的手。

“我知姑母都是好意,只是这脂粉生意向来难做,而城中女眷又有定额。那巾帼女想从中分利,还要问过我是否同意。”

“哎,你要是这么想,姑母就放心了。”听宁筝儿这保证,才满意拍了拍她的手离开,小宁氏不知道,在她走后,宁筝儿伏案大哭了许久。

而她伏案大哭后,一则消息,以极快传遍了整座郡城。

“什么?倚红楼要举办品香宴?还给我送了帖子跟珠钗?”

这些时日呆在家里,竭力回想着前世在宫中见过的香方,从让其蓁将消息宣扬出去的时候,就做好要被倚红楼排挤的准备,霍溦没想到这第一个给自己抛橄榄枝的居然会是宁家。

“那送东西的侍女正在外头等着,夫人要不要见她?”

听这话,霍溦放下笔,点头让其蓁给自己换上一身见客的衣裳。

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携礼登门的,差人把倚红楼的侍女请进来,霍溦没料到那侍女会进门后,就直愣跪在地上。

“我家姑娘说,先前因误会,对夫人多有冒犯。如今送帖子请夫人赏光,不求夫人将前怨一笔勾销,也只望夫人能给我家姑娘一个悔过的机会。”

闪着微光的帖子跟沉重木盒被侍女高举过头顶,摸不清楚这喜怒无常的宁筝儿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霍溦也只得先接下这个示好。

“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她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这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才将木盒掀开一条缝就被里面的珠光所闪到,不用摸就知道这东西定是宁家长辈给宁筝儿的压箱物,别说她先前已被蔡夫人整治过了,就是没有,霍溦也不该收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家姑娘说,先前夺夫人所爱。使她无状,只是镯子已被她归还蔡家。如今只以自己心爱之物为偿,还望夫人莫要推辞。”

任霍溦怎么说,这侍女嘴里就这车轱辘的话反复说。实在没法劝她将东西带回去,霍溦也只能等着去倚红楼赴宴,再亲手还给宁筝儿。

不明白先前多有敌意的宁筝儿,为何会无故地示好,看着那帖子上明显出自宁筝儿亲笔的字迹,霍溦扶额叹气。

难道她真是老了,居然都摸不清楚现在的小姑娘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姑娘。”

携着风冲进来的身子差点跟奉茶的其蓁撞了个满怀,急停住脚步,没撞到其蓁,郑小子自己却差点跌了个马趴。

一听见外头声音,身子就打了弯,就是被郑小子冲得歪倒椅子上,其蓁在手上还是紧握着那杯盏。

确认茶盏没事儿,才从椅子上起来,抿唇躲过那双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想起先前见面的种种,对上这个自己见了总会倒霉的人,其蓁屈身行了个礼,难得失了稳重加快离开。

而一句“对不住”被其蓁这动作噎到喉咙里上下不得,等到其蓁身影消失,才摸了摸鼻子往霍溦的方向去,郑小子这还没将手里藏着的东西掏出来,头却先被霍溦给轻敲了下。

“人家小姑娘可没惹你啊!成日见她就没好脸色,一照面就把人家吓成这样,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呢,怎么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无数次想要去看宝儿的脚步,被其蓁那斩钉截铁的“姜人跟晋人”所停下,虽知道真相如此,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但郑小子还是控制不住会迁怒于她。

背着人,在她头上扔果子,抢了她给霍溦斟的茶,把她刚洗净的衣裳弄脏……每当她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的时候,郑小子心里那点不痛快才会消散。

咧嘴笑了笑,不成想自己对其蓁的作为都落到霍溦眼里,揉着被她敲过的地方,郑小子也不好意思告诉霍溦,其蓁私底下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扔过去的果子变成了石头飞回来,喝进去的茶里面加了盐,她衣裳脏一点自己衣裳就要露一个洞……

没脸告诉霍溦自己还斗不过一个小姑娘,郑小子只好把欺负其蓁这桩冤枉事给认了下来。

“好了,姑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儿了,见了她,我就退避三尺,不等她走了,我绝不会跟她走一条路,行吗?”

听着郑小子这哀怨的话,就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对这对欢喜冤家没办法,霍溦也只能摇了摇头,随他们去了。

“我就是提醒提醒你,男子汉不要老是跟小姑娘计较。”看郑小子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霍溦也没再说,“对了,天天跟他们在外头疯,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刚才谈及其蓁的时候,还是个病猫,如今提起他为什么来了,这郑小子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姑娘看,这灰雀,是我们从外头抓到的。跟上次那个,像不像?”

灰不溜丢的雀子,或许在它的族类眼中是各有不同的。可是在这些普通人眼中,它们几乎都是没什么差别的。

熟门熟路地将灰雀身子翻过来,将那只有指甲大的纸张展开给霍溦看,郑小子撑着腰有些洋洋得意。

“先前打死那只雀鸟后,我们就翻到那魏茜娘的屋子里,从她那堆宝贝里,找了个差不多的雀鸟,将之前的消息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

“放飞那只雀鸟之前,找了好多人在郡城里面守着,跟着那雀鸟找到收信的地方。”

“这回的雀子还没飞出去,就被我们给逮了回来。”

“看着纸条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没发现,这消息早被我们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