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浅觉得身体都已经开始变得麻木没有知觉了,风声终于小了。
森野缓慢的打开板子,跳出去,“还能动吗?”
“不能。”
他又跳进地窖,一把将她抱起来,递出地窖外。
上官浅看了看木屋,以前还完好的木屋,现在被吹的满屋子灰尘,门吹的没了踪影,屋子乱七八糟。
外面冷风阵阵,一片阴沉。
“风暴过去了?”
“至少不会太危险了,我们离开这里!”森野将被子裹在她的身上,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外面的风虽然小了,但是依然很冷,夹杂着雪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他的步伐很大,但是却很稳,没有任何的颠簸,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之前的隧道。
隧道口堵了一些碎石,他用力将那些碎石搬开,“过来!”
“我自己走就行了。”
森野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将她抱起来,脸上带着几分严峻,“风暴还没过去,别闹,我们要尽快赶下山。”
她不再说话,任由他抱着。
一路无话,两个人走到山下,却见到山下有很多火光。
“是寻找我们的人?”
“应该是。”
森野的脚步并没有与任何停顿,大步往下行走,距离火光的地方也越来越近了。
“王!是王!”
等候在马车里的景荣可敦听到声音急切的下了车,待看到突厥王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王......”
突厥王大步上前,将上官浅塞进车里,“我们尽快回去,风暴还没有结束。”
景荣可敦的表情一顿,急忙吩咐下去,一行人匆匆离开。
马车行驶的极快,上官浅觉得肠子都被颠的翻过来了,不过马车的温度却让她很享受,至少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浅儿小姐吓到了吧?”
上官浅抬头,发现景荣可敦脸上的忧伤,察觉到什么眉头不由一皱,“有一些。”
“今年风暴提前了,不然不会出事儿。”
马车停在宫殿前,突厥王下了马,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眉头紧皱成一片。
“王,先回去吧。”
森野看了景荣可敦一眼,叹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宫殿。
回到宫殿里,上官浅有些疲倦,经历了这些事情她真的是累惨了,急切的想躺在**休息。
“王,你的手怎么回事儿?”
耳边传来景荣可敦惊讶的呼声,上官浅这才注意到森野的双手都破了,满手的血迹。
“皮肉伤而已。”
上官浅想起他在隧道前搬石头的情形,应该是那个时候伤到的。
“叫太医过来。”
突厥王这次倒没有拒绝,反而将视线放在上官浅身上,“正好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景荣可敦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掩饰下去了,安然的坐在一旁。
太医给上官浅检查完之后,才帮突厥王包扎,而外面的风暴却越来越大了,风声呼呼的很吓人。
“这次的风暴很强烈。”森野突然开口,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希望子民没有事儿。”景荣可敦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大殿内一片静寂,上官浅坐在椅子上险些睡着,她实在太累了,脚又有些浮肿,疼的厉害。
“等到风暴小一点之后你就去休息吧。”森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眸子透过一丝温柔。
上官浅毫不避讳的打了哈欠,点头,“好。”
等了许久风暴才算停止,上官浅也不矫情,跟索尔一齐回了旁边的宫殿。
而大殿里只剩下森野跟景荣两个人。
景荣侧身站在他的身旁,眼神变得无比的深邃,“王,她在你的心底是不同的吗?你带她去了雪山。”
“或许吧,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突厥。”森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是他们的王,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安稳和平富饶的突厥。”
景荣可敦深深的望着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热爱。
风暴整整刮了三天才减缓,而这期间上官浅一直都在房间,而森野也并没有出现。
等到森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
上官浅正在喝茶,她的肚子较之前又大了许多。
“有事儿?”
“上官墨,欧阳锦,将会在十日之后来突厥。”
上官浅的眼皮一跳,抿着唇并没有开心询问,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下决定。
她的视线落在外面,现在已经是深秋,外面的树木叶子都快掉光了,显得格外的凄冷,她知道突厥王的野心很大,而这次风暴带给突厥强烈的打击,而他崛起的筹码只有她。
所以他才会背地里联系了上官墨跟欧阳锦?
“你不问问我跟他们要了什么吗?”森野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金银,粮食,城池。”
“你说他们谁给的起呢?”森野坐在她的对面,一字一顿的询问,“你想见那个?”
上官浅挑眉,微笑着望着突厥王,“能不能给我几个月时间?让我安心的生下孩子?”
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浅浅的笑着答应,“好。”
“不过你要给我安排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没有生下孩子之前我谁都不会见。”上官浅打了哈欠,脸上染上几分倦容,“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森野并没有离开,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不甘。
“你可相信,你在我的心底是不同的。”
“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森野,你该转身看看身边的人。”
森野脸上露出浅笑,并未回答,站起来尽自离开。
她的视线落在外面,叹了一口气,“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可怜她这天生怕冷的体质。”
大燕——
冷清的冷宫旁,一身白衣白发男子背着手站在梧桐树下,他的身旁站着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女子。
“锦,让我去吧,她既然在突厥,也该是我找回来,当初本该是我掉下去的。”生鬼面无表情的开口,眼底带着急切。
一身白衣的男子并未开口,眼神格外深邃,俊美无双的面容带着几分自嘲,“你觉得她会乖乖等我们去寻她?”
“可是......”生鬼想到上官浅还大着肚子,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也该生了,只是不清楚浅儿掉下山崖孩子还在不在。
倘若不在了,她跟欧阳锦提了孩子的事儿,他肯定会急着奔到突厥,到时候知道孩子没有了,肯定会自责一番。
她真的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了,这三个月几乎每天没日没夜在山崖下寻找的欧阳锦,得到浅儿在突厥的消息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锦,我们真的不去?”
“突厥王让我们三个月之后再去,定然是她授意的。”
“你忍得住?”
“忍不住。”
“那你还不去?”生鬼真的有些不理解他了,既然想念为什么不去追?反而真的傻傻等下去?
欧阳锦略微低下眼睑,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懂?”
“我怕见到她之后......”
生鬼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怎么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为负的吗?怕见她,那跟一辈子都见不到呢?那个更难过?
“随你便吧,活该你一辈子见不到她,你不去我去了!”她说完快速离开。
欧阳锦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眸里带着几分挣扎,他真的是怕了,因为那日在索崖前,他没有及时救下她,反而让她掉了下去。
他都没有好好保护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见她?
再加上她画的那些画......
欧阳锦抿了抿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小浅儿只属于他,岂能让别的人得了先机?想到这里爽朗一笑,一个轻功便没了身影。
三个月后——
一辆驶往东南的马车里传来阵阵婴儿啼声,还有女子轻声细语的声音。
“浅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大沥?”
马车内,上官墨一脸期待的看着正在手慌脚乱哄孩子的上官浅,她比之前还要消瘦,看上去让人觉得从心里怜爱。
上官浅摇头,“皇兄,父皇已经不在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依恋了,大沥以后就靠你了。”
上官墨的眉头一皱,眼底不免染上失落,叹了一口气,“你明明知道......”
“皇兄,你会是一位好皇帝,我相信你。”
他无言以对,本来埋在肚子里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三个月前再接到突厥来信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就前往,但是那时候军心不稳,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他整整迟到了三个月,没有想到的是接她回来的也是他,说不惊喜是假的。
“浅儿,让我照顾你们母子。”
“皇兄,别再让我为难好吗?”上官浅轻轻的摇晃着怀里的男婴,眼底布满怜爱,“我只想以后的生活平静一点,不要再有任何波澜。”
“那他呢?”
上官墨的话让她的神情一顿,随即露出一丝浅笑,“他?我已经从我的生命里剥除了。”
“你知道不知道,这三个月他差点把突厥整个翻过来寻你。”
“我早就猜到了,算我们有缘无分吧。”上官浅将孩子放在一旁,伸了个懒腰,“皇兄,到大沥边界了,真好,回家了。”
一个‘回家’让上官浅彻底的红了眼睛,她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地方,眼底满是感伤,“回家真好。”
“浅儿,回去看看父皇再离开吧。”
这应该是上官墨最后的祈求了,当然也是想再多跟她待一刻钟。
上官浅的眼圈瞬间红了,哽咽着摇头,“算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来。”
马车停下,她抱着男婴站在大沥的边界,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人,转身离开。
此刻的她只想拥有一份平淡的生活,有宝宝在她的身边陪着就足够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份平静。
至于欧阳锦,或者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吧?
她面朝突厥的方向,眼泪砸下来,随即决绝的离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的一刻钟,一身白衣的男人便拦住了上官墨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