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两兄弟前脚刚走,周叶后脚就到了,同样拎着一篮子水果,特意选了苏言最喜欢的几个品种,每个都是她亲手挑的,绝对新鲜。
“你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一进门,她就对着苏言抱怨。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苏言觉得很是窝心。其实出事之前她们还聊过,谈不上久违,只是经历了这场事故,她突然觉得过去与现在仿佛划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她将枕头摆得更舒服一点,靠在上面淡淡说:“我昨天刚醒嘛,再说,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闻言,周叶的脸色同样变得阴云密布,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怕越说她会越伤心。她努了努唇角,只是轻轻道:“别太难过了,你还那么年轻……”
“打住,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了,我知道的。”苏言不客气地打断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是谁告诉你我在医院的?”
“唐逸呗,他怕你无聊,让我过来陪你。他说他爸妈毕竟和你不在一个年龄层上,共同话题少,他还说他最近挺忙不能一直守着你,就把你全权交托给我了。我已经请好假了,直到你出院为止。”
“谢谢你,叶子。”
周叶白她一眼,故作不悦道:“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这时安落正好买了饭进来,一入门就听见一声乖巧的叫唤,她循声望去,随即笑着说:“周叶来了呀,还没吃饭呢吧,我下去帮你买一份。”
“不用不用。”看她把盒饭搁在柜子上转身欲走,周叶忙出声叫住他:“我已经吃过了,刚在外面吃了才进来的。”
听了她的话,安落便关上门,折回身将饭菜端到了苏言跟前,两人一起吃饭。
整整翻完了一本杂志,周叶才看见她们俩终于将午饭完毕。倒也不是很慢,她看杂志从来只挑自己喜欢的,其余一翻而过,只是,两人在那边吃饭她一人在旁边看书,这氛围总觉得有些奇怪,早知道就晚些来了。
周叶帮忙把饭后的残局收拾了一下,然后对安落说:“伯母,以后就由我留下来照顾言言吧,我假都请好了,换洗衣服都带来了呢。”
安落迟疑了一下,便也赞同道:“也好,你们两姐妹话多,言言就不会觉得闷了。”
呆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安落把一些事项交待给周叶后就先回去了。周叶这才起身将她的行李袋放进柜子里,顺便将房里的设施都参观了一下。
其实苏言在这里也不会无聊吧,杂志堆了好多,她的床头还有一本厚厚的小说,对面墙壁上挂着正在轻声播着清宫戏的液晶电视。房间里的其他设施堪比宾馆,除了味道不怎么好闻以外,住在这里还是挺舒服的。
“我以为你会和树阳一起来看我的呢。”苏言有些纳闷,按理说凭她和秦树阳的交情,她出了事他自然要过来看看她,不能及时过来的话电话也总能先到。当然他可能还不知道,那么这就是叶子的问题了,而以叶子的性格她知道后该是会第一时间告诉树阳和他一起过来。所以,这其中必有问题,她大胆猜测着:“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周叶一听,垂头丧气地走回到她跟前,轻点了下头:“嗯。”
“严重么?”
“挺严重的。”吵架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通常他们吵过之后很快就会和好,只是这一次性质不一样了。周叶想起那天的情景,仍旧觉得很是委屈,她老实告诉苏言:“树阳怀疑我移情别恋了。”
“什么?!”苏言不敢置信地凝起双眉。
周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强牵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
许多天之前,就是那日下大雨被凌风顺带回去以后,她就一直在等树阳的电话,她相信他会打过来的,毕竟是个纪念日呢,除非他忘了。然而电话一直没有响起,她不再等待,赌气一般关了手机上床睡觉。靠着枕头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还是起身把手机开了。
却仍是没有动静,不止今晚,后来的几日他的电话都没有打进来过,要不是自己的手机时常接到客户的电话,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停机了。
整整五天,他们之间失去任何联系,他连QQ的头像都没有亮起,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不知道秦树阳是什么滋味,总之她自己是想他到快要发疯。她觉得他是故意的,所以她也不去做那个先主动的人。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原话她不记得了,大体意思是这样的:爱情里,首先愿意妥协的那一方,一定比另一方爱得更深,更珍惜这份感情。
终于忍耐不住,她妥协了。她打过去,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那么冷漠,那么嘲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句话竟是出自树阳之口!
他说:“我爸妈不在家,你过来一趟吧,我们聊聊。”
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冲凉,她拿出了他之前给的备用钥匙自己开门进去的。就像往常一样,她自顾自去了他的书房,一面随意翻阅着桌上的报纸一面等他出来。
感觉有些渴,她常用的那个杯子在电脑桌上,她便起身过去拿。余光里,看见桌边的废纸篓中丢着一些照片,她瞬间就愣在了当场。那许多照片中有一张正面朝上,被其他照片压着,只露出一个女人的侧脸,那侧脸——赫然是她!
她好奇地弯身挑出了那些照片,原来上面不止有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张张一幕幕,全是与凌风在秦罗岛时她为他擦药膏的情景,拍照的人所抓的镜头都很有心,光从这些照片来看就是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些暧昧,更别说别人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秦树阳的不对劲,莫非就是与这些照片有关?正想着,他的脚步声就传到了门口。
“你都看见了?”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突然很想发笑。待他走到跟前以后,她问他:“你就是因为这些跟我别扭,这几天更是不想理我?”
“那你要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秦树阳冷冷回望她,这些照片是他刚丢掉的,他原本可以处理得更干净,只是潜意识里仍旧希望她会看到,所以即使发现有一张露了出来,他也置之不理,他仍旧是想听她解释解释,为什么擦药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个大男人自己不动手,需要她来代劳,还是在那么幽僻的场合。
“既然你对我是这个态度,那你显然不信任我,既然不信任我,你现在又来问我?!”
“是你有错在先你还有理发脾气了?”
“我有错吗?”她激烈辩驳:“你拿到这些照片,既然心存芥蒂,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问我。现在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告诉你,我做任何事情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呵~”秦树阳干笑一声,“所以,你也问心无愧地上了他的车是吗?”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下大雨的那天。原来他有来过,只是他再次不愿信任她而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那么大的雨,作为同事,他顺路带一下我怎么了。”
“我不可理喻,那你大可以找可以理喻的人去!”
他的话语落在心上,仿佛一把利刃穿透而过,她清晰地感觉到心在滴血。什么都不想再说,她把手里的照片狠狠甩在地上,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