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的格局,一纵一横的主要大道,就像一个坐标轴一样,纵横交差的地方,就是村中央,也可以理解为原点。
村里挂了横幅,就是换届选举的宣传口号,当然是说选举要公平公正,依法选举这些。
我们开着车走进村子,顺着村子的中心街向村长家走去。
虽然是山村,但除了交通不便,并不显的很穷,虽然不是高楼大厦,但也都是整齐的小平房,村民在路边聊天,显得很安逸。
对于我们警车的到来,他们虽然好奇,不过并没有主动靠近,但可以从车窗中看到他们指指点点,毕竟这个小山村,向来平静,突然来了一辆警车,议论一下也是应该的。
再往前走,到了村中央,也就是原点处。
透过车窗,我不由呆住了。
村中央有棵超级大的桑树,枝叶繁茂,我的脑海中能想到用来形容它的大词,就是“独木成林”。
在这棵大桑树的北面,有一个巨大的树洞,这个树洞钻进去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
树洞前面,有一个半人高的黑色石碑,上面写着:“供奉桑神,祈求桑神赐福”等字样。
看到这种情况,我说:“头儿,你说要是这里闹鬼,不会是桑树成精了吧,你看这棵桑树,也太大了点?四个人合抱也抱不住。”
李头说:“皮子,你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正经点。”
我笑了笑说:“正经点,嗯,对,是应该正经点,我应该这样说:看惯了城市繁华,突然看到这颗巨大的桑树,仿佛看到了岁月的积沉,瞬间让心灵感到无比宁静。”
高妹笑了笑说:“哟,皮子,你现在越来越文艺了。”
我也对高妹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文艺的师姐呢,想追,必须文艺。”
高妹冷笑道:“皮子,我可不是让你整天来占便宜的,正经点。”
李头也乐了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是真的。”
高妹对李头撅起了嘴巴说:“李头,你现在也取笑我,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偶像的。”
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桑树,猛然发现这颗桑树竟然会动。
——不是风吹动,而是像章鱼一样舞动自己的触须一样。
我以为眼看花了,急忙揉了揉眼睛,桑树静止不动。
我不由松了口气,是我多想了。
到了村长家,找到了村长陈有福。
村长五十岁开外,穿着一件中山装,脚上穿着解放鞋,一幅老农民形象。
看到我们到来,村长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地说领导来了,领导来了。
李头给他递了根烟说:“老陈,别客气,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个乡政府的刘干事来到咱们村里后就失联了,接着咱们市里来了一名孙警官,也失联了,所以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听后非常惊讶:“领导,你说啥?乡干事不见了我知道,孙警官也不见了,我咋没有听说?”
李头笑了笑说:“老陈你别急,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村长马上拍着胸脯说:“你说想要什么帮助,我能做的,你尽管说。”
李头说:“那你就先讲讲刘干事。”
村长听后,说:“行,到屋里我详细给你们讲,现在站在外面,也不是礼。”
于是我们跟着村长进屋,他老婆见到我们后,打了个招呼,帮我们倒上茶水,然后我们围着一张小方桌,村长讲起了刘干事的情况。
他说:“刘干事是乡政府的人,经常来我们村帮我们解决一些事,几天前,他来我们村办了一些事后,便离开了我们村子,我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又过了几天,派出所打电话过来,说是刘干事来到我们村后,就没回去,打他的手机也是关机,问我刘干事是不是还在咱们村里,我当时就很震惊,刘干事没有回去,那他去哪了呢?莫非是出事了吗?虽然我很担心,但还是如实相告,随后,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也没有找到,他们便回去了。”
李头问:“那孙警官呢?”
村长说:“派出所民警走后的两天,孙警官便来了,他是骑着摩托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也是找了两三天后,没有找到刘干事,便也回去了。”
李头说:“不瞒你说,孙警官到现在也没有回警局,打他的电话,也是关机,换句话说,他与刘干事一样,失联了。”
村长听后,不禁叹了口气说:“这好好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不过……”
村长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李头急忙追问:“不过什么?”
村长说:“不过,山上也有野兽啥的……”
村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白,刘干事与孙石头如果真的失踪,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屎。
李头听到这里,没有继续追问,说:“老陈,感谢你提供线索,我们再慢慢找找,不过,这天马上黑了,想住你家,你没意见吧?”
村长笑了笑说:“领导来了,真的不住我家,我才有意见!”
他家是二层小楼,只住着他们老两口,孩子们都去市里工作,所以这房间很富裕,完全够我们一人一间。
除了管住,他也管我们吃,他让老婆去弄猪肉与鸡肉准备做菜。
李头说:“老陈,不用这么客气。”
村长笑了笑说:“领导,你就算是节俭,但娃们还长身体呢!”
娃们指的就是我与高妹。
吃过饭后,我们就开始休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三人并没有每人住一间,而是三人住一个房间:高妹睡**,我与李头打地铺,都住在二楼。
在屋内,李头又打了孙石头的电话,但没说一句话就挂了,无奈地摇摇头。
高妹说:“打不通?”
李头点了点头:“打不通。”
高妹说:“这孙石头也是的,本来刘干事的这个案子要轮也该是咱们的,但是上次冥婚案让他脸上无光,抢着来这里,结果,还是得咱们给他擦屁股,最重要的是,他自己都失踪了。”
就在高妹抱怨时,李头突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门外。
他的意思是外面有人。
我们依然继续假装交谈,不动声色来到门前,打开门后,看到村长站在外面。
村长没想到我们会开门,吓了一跳。
李头说:“老陈,没事吧?找我们有事?”
村长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刚刚听了天气预报,说今晚要降温,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要不要被子?”
李头笑了笑说:“老陈,你真是体贴,不用了,谢谢,要是真的冷了,再找你要。”
村长点了点头说:“那行,你们要是冷了,就直接给我说,不用客气。”
随后,村长就下了楼。
我们又回到屋内,高妹说:“村长在外面偷听吗?”
我说:“虽说村长奇怪,但是人家不是给我们送被子吗?”
李头说:“要是送被子直接拿着被子来,没必要问我们。”
高妹说:“村长让我们住他家,就是为了监视我们?怕我们找到刘干事与孙石头?”
我说:“其实我也想这样说,但是又怕李头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刚才村长这幅表现,村长绝对知道刘干事与孙石头是怎么失踪的,就算是他不知道,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干吗站在外面偷听,内心绝对有鬼。”
李头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说:“凡事小心为妙。”
这一夜睡的似醒非醒,准备随时警醒,但是随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天早晨。
早饭时,村长看了看我说:“小陈,你的黑眼圈好重啊,没发生啥事吧?”
我点了点头说:“我是怕我们像刘干事与孙石头一样消失,但好在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村长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早饭过后,李头对村长说:“老陈,我们几个出去走走。”
村长说:“我今天刚好没事……”
李头说:“没事,老陈,我们随便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们。”
村长也没有勉强,说:“那成,你们小心一点。”
李头与我们一起来到村中。
一个穿着道士装扮的人,大约四十多岁,几个村民跟在他后面,迎面走来。
道士走到我们面前,轻蔑地看了我们一眼,问:“你们不是咱们村的,你们是谁?”
看他幅模样,我有种想揍他的冲动,但碍于李头在,我还是克制了。
再说,我们是谁,你管得着吗?
李头却一点也不生气,笑着说:“我们是市局的,敢问道长贵姓?”
道士并不领情,依然没有对李头表示出尊重的样子,轻蔑地说:“贫道出家人,无名无姓,不过有一个道号:秋风子。”
李头笑了笑,拱手说:“原来是秋风子道长,失敬,失敬!”
秋风子说:“不客气,你们住在哪里?”
李头说:“我们在村长家住。”
秋风子点了点头说:“树神会保佑你们的。”
秋风子说完,与跟在后面的几个村民说:“咱们走吧。”
看着秋风子离开,我对李头说:“李头,这个家伙太不懂礼貌了吧?看他说话的样子,真想把他的嘴巴打歪。”
李头倒是很理解秋风子一般说:“出家人,看淡红尘,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也不必往心里去。”
我点了点头说:“李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高妹这时白了我一眼说:“皮子,你真是拎不清,李头的意思就是咱们入乡随俗,这个道士虽然让人很不爽,但是乡亲们尊重,只要他没有干什么坏事,你打人家干什么?你打他,就是挑战村民,咱们还上哪去找刘干事与孙石头?”
一个小孩正在拿着铲子玩土,我们走了过去,然后问他有没有见过警察叔叔。
小孩摇摇头。
这时,小孩妈跑了过来说:“幺娃子,你这是干啥呢?不要随便与陌生人说话,你就是不听,小心被人贩子拐走。”
我说:“我不是人贩子,我们是市局来的警察。”
小孩妈一听说是警察,抱起孩子赶紧撤离,我看他这样子,似乎怕警察比怕人贩子更多一些。
看着小孩妈迅速离开,我说:“我总觉得这村子中的村民不够热情,仿佛他们处处躲着我们一样。”
高妹说:“我也感觉到了,我们竟然比人贩子还要可怕,看来我们做人太失败了。”
李头想了想说:“可能是这,这里是山村,人们没见过世面,所以怕生人,你们也别往坏处想,咱们在这里住上几日后,慢慢与村民熟悉了,他们就会说我们想听的。”
于是我们转了一圈,人们还是对我们不够热情,似乎除了村长之外,我们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说话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三人只能自娱自乐,最后又转到了桑树前。
盯着这棵桑树,我说:“桑树,丧树,一般都是招鬼的,刘干事与孙石头的失踪看来要问它才行。”
李头说:“皮子,你又瞎说了,你这样下去,真的要神经了,走吧,我想到一个地方,那里应该会有线索。”
李头说的地方是村里的小卖铺。
事实上,李头也确实找对了地方,小卖铺周围有许多人在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