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肖建刚在黎明小区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早上胡大爷的眼神刺痛了他,他知道胡大爷话里有话,很多事情,也许今晚就有答案。

今夜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比往常昏暗,有微微的细风。希望今晚不要下去,肖建刚默默的说着。

记不得是第几次做潜伏工作了,他只记得自己现在的睡眠已经很不正常,有时白天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着,晚上躺在**睡了没几分钟又醒了,此时睡意又向他袭来,他强打精神,继续监视着小区内的一举一动。

他是在傍晚时分翻墙进入小区的,他不想惊动安国清和他的保安们,不是信不过,而是在没弄清事情真想以前,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也是左正的想法。

左正看了看夜光表,此时已经夜里十二点了,负责值班的两个保安从他眼前走过已是第四次了,这些保安每一个小时巡逻一次,十二点以后还有几次。

就在快要到凌晨两点的时候,一个瘦小的保安又从他面前走过,肖建刚觉得有点不对,一般晚上巡逻是两个人,而现在是一个人,更不对的是这个保安走路轻飘飘的,一直向五栋走去。

肖建刚只见楼上的感应灯一层一层的亮了起来,又一层一层的暗了下去,灯一直亮到顶楼。

肖建刚知道这是通向楼顶天台的路,他连忙跟了过去,上到六楼,此时他看到通往天台贴的门打开了,封条也被撕了,肖建刚急忙上到天台,看到那个叫吴怀的保安正站在花坛上,似乎在挖土,但是,肖建刚仔细一看,吴怀的手里并没有挖土的工具,肖建刚想上前制止,但身后有人拉住了他。

肖建刚一惊,急忙掏枪,但当他用枪对准身后的人时,他看到了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大爷。

只见胡大爷小声说道:你不要出声,看他干什么。

肖建刚收了枪,和胡大爷蹲在墙角看着站在花坛上的吴怀,吴怀此时似乎没有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依旧比划着挖土的样子,只见他时而搬着什么东西,时而扔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走下花坛,原路返回走下楼去。

此时肖建刚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吴怀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顶楼的花坛上,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更不知道胡大爷怎么也会出现在天台。

过了好一会,胡大爷才说道:我早就说这帮保安不是好东西,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骨头,就是他们埋的。

肖建刚道:好像你知道全部的东西,等会我给你做个笔录,你细细的说。

在胡大爷的家里,肖建刚一边用笔记,胡大爷一边口述。

其实在那个叫吴怀到黎明小区当保安后,胡大爷就盯上他了,胡大爷说,经常看到吴怀深夜一个人到天台上走来走去,不知道干些什么,有时还一个人偷偷的哭,天台的门因为纠纷被锁了,几次都是吴怀打开的,所以,吴怀的嫌疑最大,应该抓捕他。

记录完胡大爷所说的话,肖建刚道:你有没有看到他埋人的尸骨?

胡大爷道:没有,不过我相信着与他有关,你们把他抓起来审一审就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肖建刚带人来到黎明小区,此时吴怀刚刚下班,吃了早点正准备睡觉,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吴怀正想骂谁这么没教养,回头就看到一脸严峻的肖建刚,肖建刚说道:吴怀,请跟我们走一趟。

吴怀道:去哪?

肖建刚道:公安局,有事问你。

吴怀道:我不想去。

肖建刚向身后的警察示意,立即冲上来两个警察将吴怀架了起来,朝门外拖。

吴怀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此时保安队长安国清看到肖建刚带人,急忙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肖建刚白了一眼道:没事就不来了,这个人我带走问话。

安国清道:你随便,你随便。

刚才还像杀猪一样嚎叫的吴怀,上了车以后乖得像一只猫一样,在路上,他问肖建刚道:你们是不是要枪毙我。

肖建刚道:这个不好说,只要你犯法,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审讯室里,吴怀的对面坐着肖建刚和刘洁,肖建刚负责问话,刘洁负责记录。

肖建刚道:你知道我们我为什么叫你来?

吴怀道:不知道。

肖建刚道:那我跟你提个醒,你们小区五栋天台上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吴怀道:我不知道啊,怎么,你怀疑是我。

肖建刚道:对,有证据表明你常常在深夜独自上天台,不知道干些什么。

吴怀道:你说我晚上一个人上天台,怎么可能,那地方我就是那天你们那个领导叫我上去过,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去过了。

肖建刚打断道:不对,昨晚你就上去过。

吴怀道:不可能,昨晚我一直在楼下巡逻,连楼梯都没上去过。

肖建刚大声道:你昨晚两点在哪?

吴怀想了想道:昨晚我值班,两点的时候我再值班室啊。

肖建刚道:不对,你在天台上,我亲眼所见,你还要抵赖吗?

吴怀面带哭像的说道:天地良心,我昨晚确实在值班室,没有上天台啊。

肖建刚道:你还要狡辩吗,昨晚不只我,还有胡大爷也看到了,你在天台上干什么,直说了吧,就是你,在这几年内把你在别的地方杀人掩埋的尸骨刨出来,又埋到天台上,说,你在哪杀的人,你的作案凶器呢?

吴怀想站起来,但是身体被询问椅固定着,动弹不得,他带哭腔叫道: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上过天台,我也没有杀过人,你们冤枉我。

说完吴怀大声哭了起来,审讯被迫终止,肖建刚命人将吴怀带下去关押,日后在审讯。

不一会,一个警员将一份检测报告递给刘洁,刘洁看了看道:结果出来了,尸骨上的泥土是本市东边一个叫牛街的村子的土,只有那里的土有这种褐黄色,你刚才审讯的那个人是哪的。

肖建刚道:哦,这个我还没问,不过马上就有答案。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黎明小区保安室的电话,此时接电话的是保安队长安国清,肖建刚问道:今早带走的那个叫吴怀的人,嫌疑很大,到这以后他一直不配合导致审讯中断,我想问一下,这个吴怀是哪的人?

安国清想了一想道:他家农村的,就是城东边一个叫牛街的地方,不过听说那的土地被规划建机场,他现在就没有家了。

肖建刚道:那他父母呢?

安国清道:他好像没有父母,听说早死了,他就一个人。

肖建刚打完电话对刘洁说道:没错,就这个人,看来我们可以结案了。

下午,肖建刚向左正报告了办案经过,左正听后陷入沉思,之后左正说道:这个案件很多疑点,第一,三年前吴怀只有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杀五个人,这要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手段,通过刚才的审讯看到,他自控能力很差,没有这个心理素质。第二,他在天台上游走,并不能证明尸骨就是他埋的,他的杀人动机呢,还有凶器呢,没有这些,不能定案。第三,那个胡大爷说的话我认为很有针对性,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就在出事的时候说,把矛头指向吴怀,这不正常,所以,这个案件还要继续深入调查,至于那个吴怀,明天我审问他,看看我这把钥匙能不能打开这把锁。

第二天一早,看守所的值班警察慌慌忙忙的来到左正办公室道:不好了,昨天收监的那个人自杀了。

左正急忙叫上肖建刚跑步来到看守所,只见一条裤子被搓成一股绳子,一边拴在窗台的铁栏杆上,边拴在吴怀的脖子上,吴怀瞪着眼睛断了气,在他面前用鲜血写了两个字:冤枉。

看到这个场景肖建刚直冒冷汗,左正叹气道:我们抓错人了。

负责看守的说道:这屋里同室的人我问过我了,这个死了的犯人没有被打,也没有被虐待,他是自杀的。

左正道:他不是犯人。

在回去的路上,肖建刚向左正道: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调查,害得吴怀含冤而死,你处分我吧。

左正道:这是我这生第二次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十年前我也抓过一个疑犯,审了几次后那个疑犯自杀了。当时我就想脱了警服改行,最后是我师傅开导我,他对我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你如果要对得起死去的人,你就挺起腰杆,把案子破了,要不你警服白脱了,人也白死了。

肖建刚道:老大,谢谢,你说得对,我应该再继续查下去,吴怀不能白死。

在黎明小区的保安值班室,肖建刚看着安国清道:昨天晚上,吴怀自杀了。

安国清惊恐的道:确实是吴怀干的吗,这不太可能吧。

肖建刚道:对吴怀的死,我深表歉意,但是,天台上的人骨不是吴怀埋的,他是冤死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了解吴怀的身世,因为,这个对案件至关重要。

安国清道:至于吴怀的身世,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我们领导李威安排到这里的。

肖建刚道:你们领导现在在哪,我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安国清为难的说:这个,有点麻烦,他上个星期去美国学习去了,估计要去半年。

肖建刚道:那他有没有电话,我想问他一些问题,我想对本案有一定的帮助。

安国清说了电话号码,肖建刚用手机记录了李威的电话号码。

肖建刚继续问道:前天晚上两点,我看到吴怀一个人上天台胡乱比划,我问他他说他根本没有上天台,这件事我觉得吴怀没有撒谎,但是我也没有看错,那他晚上明明就是吴怀撕了封条,打开铁门,上了天台,当时不只我一个看到,还有胡大爷。

安国清冷笑道:胡大爷,就他哼哼。

肖建刚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安国清道:要说小吴这个人,心地确实好,他看胡大爷一个人在家,又住在顶楼,出入不方便,常常帮他买菜买药,但是不知道胡大爷这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成天怀疑小吴骗他的钱。好几次,他告到我这,后来我跟吴怀说,这种人你就不要帮了,免得麻烦,可吴怀说。我不帮谁帮,他一个老头子,每天上上下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有责任,我一听也对,以后就对这个事情睁一眼闭一眼了,没想到这次还有老胡的事,肯定是他在你那说吴怀的坏话了,是不是,唉,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啊。

肖建刚沉默了一会,安国清说的没错,是自己偏听偏信了胡大爷,一开始就先入为主,认定吴怀是坏人,所以所有的方式都是以敲打吴怀为主,当初如果再仔细点,不偏听偏信,认真调查,和吴怀好好的谈一谈,很多事是可以搞清楚的,吴怀也不会死了。想到这,肖建刚心里又一阵难受。

肖建刚继续问道:那他上天台是怎么回事,我不会看错的。

安国清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真是说起来话长,以前小吴刚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晚上常常做噩梦,嘴里喊着胡话,双手乱比划着,后来发展到夜间梦游。

肖建刚道:梦游。

安国清道:对,梦游,因为这个事我曾决定开除他,但是领导不同意,后来不知吴怀从哪找来一个偏方,把梦游这个毛病治好了,没想到最近又范了,看来是天意,天意啊。

肖建刚心里又是一紧,如果在抓吴怀的时候多问一问,也许就不会抓了,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肖建刚觉得,吴怀的死,就是自己直接导致的。

肖建刚昏昏沉沉的走出保安室,安国清一连喊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