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的身体又开始泛出淡绿色的光芒，他伸出右手举过头顶，出其不意地，给了自己面前，正轻轻转动着巨大头颅，耐心琢磨研究着自己的应龙，狠狠一个大嘴巴。

这一下真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小鸟儿吓得拉着师父就要保护他逃走。

穷奇早就不知不觉之中，溜到找不着影儿了。

只有豆豆捂着肚子笑得在空中不停翻滚，嘎嘎大叫：

“可以啊，怪兽艾瑞克，自上古以来，估计你这一下，是这应龙挨的第一个嘴巴，你是为了让它给你个痛快的么！你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帝俊！她刚才说这应龙是‘净月’，就是要激怒你！如果它真是净月，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你怎么可能召唤出它来。你不要把它当成‘灭世者’！”赵子轩并没有离开，又冲到Eric的身前挡住他，紧张地看着应龙的反应。

而此时的应龙，把脑袋稍微抬高回撤了一定的距离。

似乎怕Eric再给它一个嘴巴，它脸上那透明的长长的龙须在空中缓缓飞舞，表情好似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豆豆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怎，怎么可能？你，你是不是疯了？你作为净月最好的朋友，不是应该想他所想，做他所做吗？我亲眼看到，你们两在月光下，降魔洞中，并肩坐在洞口一起望月亮，我亲眼看到，净月躺在你身上睡觉，你依偎着他含情脉脉。你，难道你突然失心疯了！这个家伙，是净月一直要杀的人，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在想什么那！”

那应龙的一双灯笼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眨了眨，目不转睛地看向Eric。

这一次，Eric明显感受到了它目光中那一见如故，相见甚欢，以及为了这次见面期盼了多年的委屈，欣喜，百感交集的复杂情绪。

Eric揉了揉眼，扭头问赵子轩。“哥，我没看错的话，这家伙的表情，好像它一直在这里等的人就是我一样。”

赵子轩点了点头。“我看它是抱怨你为什么才来。也许它等了你许久，等到望眼欲穿，欲哭无泪。今天才终于等到你。”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儿啊。。。。。。”Eric眉头紧锁，向四周仔细看了一圈，不明就里。

“真是你们两个的高光时刻！一个变成了失心疯，一个成了妄想症！”豆豆冷哼了一声。“一个废材，竟然也敢如此异想天开，你怎么不认为，这降魔洞都是你的呢！”

豆豆话音未落，那应龙似乎已不再犹豫，对Eric的身份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只见它缓缓地低下脑袋，把巨大的头颅贴着Eric的脚，脸上是无比依恋的满足。

豆豆看到这场面，终于吓得站不稳脚，转身就遁走了。

因为她对这九曲十八弯的降魔洞太熟悉了，本身速度又快得惊人，所以没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她就消失不见了。

Eric用手轻轻碰了碰应龙那透明好看的触须，那触须似乎变得更加欢愉，在空中上下飞舞。他又接着摸了摸刚才打应龙嘴巴的地方，应龙立刻变得满脸委屈，把那部分脸，轻轻贴到Eric的手前，缓缓蹭了蹭。

“帝俊，你刚才是怎么召唤出‘九尾盛年’和这个‘应龙’出来的？”一场噩梦般的殊死怪战终于结束了，赵子轩这才有机会问出心中一直的疑问。

“哥，你还记得刚才我妈的魂魄说的那句话吗？”

“潜龙腾渊，志在千里。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她是在暗示我们，降魔洞中的这条应龙吗。。。。。。”

“不，不是那么简单。在我的记忆之中，这句话与小囡毫无联系，她却说见到小囡的时候，让我这么说。很显然，她的目的是借着小囡这件事，告诉我这句话。”

“当那老猴子出现，我趴在那里无能为力，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摔散架了的时候。心里想着妈妈和亲人的惨死，我跟个废物一样，每次都要别人救，却连给他们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想到这儿，我又联想到，我妈说的那句话。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她知道我们被神通鬼抓住了，最想说的是什么？一定还是要救我吧。”

“而那一段话，本也是在我小时候，我妈非逼着我背下来的。因为我背不下，她还曾罚了我好几天。我后来叛逆，说什么都不背的时候，我舅还特意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陪我一起背。”

“于是，我就在心里开始默背那句话，不知道怎么，竟然就把九尾给背出来了。应龙，也是如此。只是我在背这些的时候，心中想法略有不同。”

“什么想法？”

“不过是我想要达成的一些事罢了！”

“帝俊，这里是道家的地方，也许那段话正好可以构成一段符咒。而阿卢对长留世界的了解，显然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多。豆豆在召唤梅山白猿的时候，不也是坐在地上，说了一段话么。”

“哥，长留世界之中，人类意识的结构我能理解。可是这些神兽到底是什么？他们的意识又是什么？”

Eric有些发呆地看着乖乖伏在自己脚下的应龙。它正享受着跟Eric在一起的时光，闭着眼睛，满脸惬意。“还有，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在真实世界的数千年历史之中，有一些真实存在的人物，他们说的话或者做的事，暗中藏着知道并了解长留的感觉。哥，你真的觉得，灭世者对我们所说的真相就是真相吗？长留世界的意识，真的是数十年前那场全球头晕的意识转换的么？又或者这转换的时间，实际上早到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赵子轩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Eric。

“这么多年来，我在长留探案的时候，看到过好多动物。在我也知道了长留的这件事之后，我原本认为那是长留为营造一个真实的地球生态环境，而构成的人工智能的产物。这些神奇的动物，都是假的。但是现在，我也不这么想了。既然老子，墨子，孔子的意识能被复活。那么。。。。。。”

赵子轩看了一眼身边的应龙。“它们的意识，又何尝不可。”

“你是说，它是真实世界曾存在过的，龙的意识创造出来的么？”Eric被赵子轩的推测吓了一跳。“可是龙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啊？”

“什么是存在，什么又是不存在？”赵子轩淡然一笑。“牛顿一二三定律，能量守恒，库仑定律，法拉第定律，每一个成立的时候，那时代的人都认为它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可是，每个定律都已经成了过去，因为每个定律都有新的定律来打破它！你又听说过，‘测不准定律’么？量子力学证明，意识的波动不是客观世界的实物，它不能用现在已知的任何标准去测量。但是它又与位置，动量，动能位能等都有关系。波动虽然不可测量，但通过波动仍可测得它的大概。这个‘测不准定理’说明，宇宙中的物理现象，永远都存在着不确定。”

“帝俊，你还记得，何小美在盘古书房的录像中，盘古说的关于宇宙终极公式中量子力学的知识么？从前的物理学一度认为，粒子和波动两不相干，所以他们在推演‘宇宙终极公式’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进入了无法解决的死胡同。可量子力学已经证明了，粒子和波动不相干是错误的理论。粒子和波动，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以粒子性存在的肉体生命，可以发出波动性存在的意识，那么反过来，根据波粒互换的原理，不能排除波动性存在的意识也能缔造粒子性存在的生命。”

“所以，意识真的可以缔造生命。只要找到这个意识，就能创造出原本就属于它的有血有肉的生命。无论这个空间，是在长留世界，还是在真实世界？无论这个意识，是人还是兽？”

“是的。所以，盘古优化后的宇宙终极公式，可以让意识进入真实世界，创造属于自己的肉体。小囡就是这样在真实世界，复活成盘古画廊的总裁的。宇宙中的一切物质，都是粒子波动存在的。宇宙本是阴阳对立，统一，循环变化组成的，这才是宇宙中唯一的真理。”

“阴阳对立，天地平衡。这不正是道家暗藏的道理么？”Eric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我妈曾说，意识的观测会使得被观测的对象，发生表象或形态的变化。传统的物理学第二定律认为，所有物体的衰变过程，都是不可逆的。生物和人类，只能又生到死，不能死而复生。粒子只能由高势能到低势能，不能从低势能到高势能，也不可能穿越高势能的障碍到低势能。但是，量子力学却证明了，粒子可以穿透高势能的障碍。诺贝尔奖的阿尔法衰变就是最有利的证据。所以，量子力学不但让达尔文的《进化论》寿终正寝，还从根本上论证了生命是可逆的。这句话当时听着晦涩难懂，不过如果我早点知道，我妈在研究真实世界的意识如何在长留世界有效生存，就不难明白了。可惜，当我真的理解了的时候，她也没了。。。。。。”

说到这里，Eric眼中的两行热泪，又无声地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