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绳索将戚惟孝捆绑起来,骆祥文把证件往他面前亮了一下,然后开始搜身,从他身上又搜出两沓钱,另外就是他随身带着的通常被夹在咯吱窝里的皮包里,还搜出一些,连上陈安衣兜里那些,少说也有七八千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想必你听说过。赃物都已经在咯,也就没得必要说那些不着调调的话,当然,你也可以保持沉默,只是到那个时候,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骆祥文蹲在戚惟孝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你现在也可以不说,但是我保证把你送到所里边,给你活动筋骨的更多……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说,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他走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甄应全、陈文志各发了一支,递给陈安和宏山的时候,两人都摇了摇头。

“耶,这习惯养得好哦,以前你撵山不抽烟我想得通,这都跑了一年的车了,居然还是不抽……”

骆祥文冲着陈安竖了竖大拇指。

陈安笑笑:“主要是屋头两个娃儿还小……别说是我,就连我老汉儿,抽旱烟的时候都跑到屋外头来抽,除非是家里边有客人了才没有管。”

骆祥文点点头:“还是个好父亲!”

“好啥子好,自从开始跑车,一年到头,在家呆的日子,数都数得过来,总觉得不太应该,跟以前的想法有些背离了,等把车钱赚回来,干脆就不跑了。”

陈安摇摇头,从开春到现在,算算呆在家里的日子,估计都不足一个月。

他能感受到每次他开车从盘龙湾离开时,陈澈跟在车屁股后边跑的不忍,冯丽荣站在院门口的不舍,还有女儿陈想每次他回去时的那种生份。

得了一些东西,但似乎也在失去一些东西。

作为一个活过一辈子的人,陈安那点能耐,还是改变不了这辈子的庸庸碌碌,但他清楚地知道,失去的东西,更为珍贵。

至少在他心里面是这样。

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陈安其实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能随时使唤的交通工具,同时,也希望自己的积蓄能越来越多,这是对日后的最大保证,所以想着,花出去的钱,要更多的赚回来。

宏山挺期待地问:“大概还要好久,才能把车钱和培训驾驶证的钱给赚回来?”

陈安略微估计了一下:“估计明年还要跑一年!”

陈文志收回落在戚惟孝身上的目光:“你要是不跑车了,我以后啷个办,都没得个伴!”

宏山则是轻推了陈文志一把:“说的啥子话,狗娃子不跑车,还能撵山、采药,真正干下来,也不比跑车差,少了他,我跟甄叔都有些玩不转了。”

陈安看着两人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过了八六,就只有八七、八八两年能混了,到那时候禁猎,撵山估计也就只能刨点竹溜子、打打斑鸠、捉条蛇之类,换换口味。

得把想做的事情给支棱起来。

到了八六,大环境就更为放开,也可以放开手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骆祥文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陈安,刚才被这龟儿用刀抵着腰杆的时候,你就不怕蛮?”

陈安不屑地说:“怕锤子,他有动作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完全可以当时就将他拿下,话又说回来,没过你们这个坎,他敢对我乱来?好歹也是练过两天拳脚嘞,我可是从来没断过,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宏山:“蛋子哥,你还有没有练哦?一起学嘞。”

宏山有些犹豫:“练,当然练!”

“改天过过招?”

陈安不无挑衅地说:“以前打闹,从来没赢过你!”

宏山连连摆手:“算了……哎哟,我说实话,我只是隔三差五地耍一哈,你晓得我这个人懒,做不到像你那样,主要是逗娃儿的时候耍耍,你让我跟你交手,我估计就即使有三个我,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陈安微微摇摇头:“还是该好好练练!”

宏山叹了口气:“你晓得我的性子,我只能说尽量!”

骆祥文又说了一句:“有你这身手,还有这些都能赶上警犬的猎狗和判断能力,我都在想,能不能把你拉到派出所来,绝对能大放光彩!就像这次的事情,要是没得你,啷个可能那么快解决。

我估计接到报案,就是象征性地走访调查一哈,就算了……你得好好谢谢陈安。”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陈文志。

陈文志点点头:“我晓得,他们三个都得好好感谢一哈。”

三人的纸烟抽完,陈文志走到戚惟孝面前:“五分钟过了,你是啷个想嘞?说还是不说,你选。”

戚惟孝咬紧牙帮,明明疼得冷汗直冒,却是一句话不说。

骆祥文赞许道:“真是条汉子,硬气!”

他站起身来,冲着陈文志眨眨眼:“我去方便一哈,等一哈回来!”

陈文志立马会意,整个事件中,他无疑是被坑得最惨的那一个,早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在骆祥文钻进林子的时候,他偏头看向陈安正在把玩的那把本是戚惟孝的匕首:“借我用用!”

陈安随手就将匕首递给他。

陈文志拿着匕首,弹出刀片,朝着戚惟孝走了过去:“狗日嘞,你坑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今天要你死。”

他先是狠狠地将戚惟孝一脚踹翻在地,跟着又是两脚,狠狠踢到戚惟孝的肚子上。

这三脚含怒而发,陈文志那是毫不留情,踢得戚惟孝惨叫两声,身体都一下子弓缩起来,不停地闷哼。

紧跟着,他一把将戚惟孝那只没断的捂着自己腹部的手拉出来,一脚踩在地上:“按照规矩,那些来抢东西嘞,该断手,对你,我觉得该更重一些,老子把你弄成个人棍……你不说是不是,那我们慢慢玩,就从这只手开始……”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刀插下,直接洞穿戚惟孝的手背。

这年头敢出来跑私车的,有几个是善茬?

更何况,和陈安一起跑的这两年,碰到过的事情还少。

陈文志下手,那也是相当狠辣,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宏山和甄应全都不由相视一眼,觉得有些低估了这个当初因为熊猫被陈安收拾,感觉挺不着调的青年。

戚惟孝疼得猛烈地挣扎,试图将手抽回去,可陈文志又怎会让他得逞,拔出匕首后,死死地踩着。

“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那就从小指头开始……”

在戚惟孝终于忍过那阵最剧烈的疼痛,变成急促的呼吸时,陈文志蹲下身,将刀子冰冷的锋口搭在戚惟孝的小指头上。

那一刻,戚惟孝眼睛中的恐惧大到了极点:“我说,我啥子都说……”

眼前这几人的狠辣超出他的想象。

听到这话,陈文志并没有就此放过,一刀悍然切下,只是没能切下指头,刮下一层血肉,又疼得戚惟孝一阵鬼哭狼嚎。

就在这时候,骆祥文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你肯交代了是不是?”

戚惟孝还没从疼痛和惊恐中缓过来,张了几次口,愣是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骆祥文皱了下眉头,忽然揉揉肚子:“肚子有些不舒服,还要去方便一哈!”

见到骆祥文又要转身,戚惟孝又哪会不知道,若是没有他在场,就眼下这几人,真能一刀刀将他弄死。

抓到个偷鸡小贼都可能被生生打死,更别说他干的这档子事儿了。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就即使交代了,也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但能多活一天也是活啊,也能少遭点罪!

所以,他拼了命地将那声音吼了出来:“我交代……”随即变成彻底崩溃的哀嚎:“我啥子都交代!”

骆祥文立马跑了回来,在他面前蹲下,冷声问道:“你叫啥子名字,哪里人?”

“我叫曲怀顺,是通江的人……”

好家伙,又换了个名字,隐藏得够深。

听着曲怀顺将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几人挺无语。

原来,事情确实是曲怀顺串通那伙人干的。

而在之前,他自己也被那群人给拦路劫过一次,是一个名叫龙帽寨的村子的人,挺穷困的一个村子,这几年下来,还有人吃不饱,穿不暖。

就如陈安听说的那样,那是一个村的青壮出动,搬树拦路,只是这帮人还不算过分,逢年过节,根据情况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将人放行了,还不算太过分,往往就是捞一些吃食、衣物,偶尔捞够一村人每家分个十多二十块的钱财就收手。

这次动手,他不过是借那些人的手,想要将自己付出的路费给拿回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点,所以选了陈文志这个在几个司机口中赚到大钱的家伙,事先跟龙帽寨的人商量好,定了动手的大概时间,才去找的陈文志。

至于把东西运到县城,打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儿的主意,他以为发现不了。

“就为了省那四百块运费,加上一路的吃穿用度、油钱,顶多五百块钱?”

陈文志作为苦主,都被一下子给气笑了。

谁知道,这个叫曲怀顺的家伙来了一句:“别看我这兜里有这么些钱,一分都不是我自己嘞,也是我借款买车的钱啊,我也是个刚学出驾驶证的司机,想借这笔钱先赚上一笔,赶紧把钱还上,听说摆摊卖衣服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