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除了有几张沙发和茶几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蒋子澄知道陈总正筹办的时尚杂志需要摄影师,开门见山说道:“陈总,我带了我之前的一些作品……”
陈总打断她:“不着急,小蒋,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蒋子澄心道不妙,但此刻又不能拂袖而去,只得虚与委蛇:“陈总时间宝贵,我不敢耽误……”
陈总踱步到陈子怡身侧,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这么久还没问小蒋你叫什么,真是失礼。”
“蒋子澄。”
“子澄?好名字。”语毕,弯下腰,挑起子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蒋子澄向另一侧躲去,陈总手中的发丝掉落,说:“什么问题。”
陈总见她躲开也不恼,转而坐到陈子怡的沙发扶手上,说:“我可以捧红你,也可以让你做首席摄影师,看你想要什么。”
蒋子澄在心中计算她要如何从沙发上起来、迅速跑到门口离开,嘴上还不能停:“陈总您喝多了,我们改天去公司谈。”
话音刚落,蒋子澄便要起身离开,但被陈总一把拉进怀里:“别演了小美人,我们时间不多,直接开始吧。”说着便凑上去吻蒋子澄。
蒋子澄使劲挣扎,但常年健身的陈总力气太大,她挣不开。恰巧此时,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蒋子澄感到束缚着自己的手明显松了些许,挣脱开向门外跑去,被门口的人拽住。蒋子澄本能地想甩开那人,又在看清面容之后放弃了挣扎,任由来人一把将她搂住。
来人显然十分生气,声音中都听得出怒火:“陈总连我的人都要碰吗?”
——*——
蒋子澄止住哭声的同时反应过来自己还窝在别人怀里,有些尴尬地想要推开那人,那人也没有反抗,顺从地往一边移去,好让蒋子澄自己坐得自在些。
蒋子澄低下头,接过递来的纸巾,道了声谢。
“我送你回家?”
蒋子澄点点头,又摇摇头。
身侧的人看陈子怡这副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蒋子澄的手。
蒋子澄的手僵硬了一下,但终是没有抽开,她问:“你,能不能再陪我待一会儿?”
蒋子澄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然后听到一声沉稳而坚定的“好”。
蒋子澄看向握着自己的手,觉得心里很乱,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再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是皓天的二少爷。”
“我没想瞒你。”
蒋子澄微笑:“谢谢你刚刚……”
“对不起。”
“什么?”
“我来晚了。”
蒋子澄了然,又摇了摇头。
“我离职了,以后不能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搅你了。”
蒋子澄轻笑,然后“嗯”了一声,示意她知道了。
“跟我来郁京吧,子澄,来郁京工作、生活,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蒋子澄摇了摇头,小声却坚定地说:“你是皓天的二少爷,我高攀不起。”
不等来人开口,蒋子澄又接着说:“为什么来我身边工作?”
张骏坐正身子,将视线移向窗外说道:“四年前我回国没多久,去南都谈生意,喝多了在大街上闲逛,然后就看到一个人,打扮得时尚靓丽,偏偏高跟鞋和手包都被丢在一旁,自己盘坐在地上,一边掰火腿肠喂猫,一边和猫说话。那个反差太过强烈,我当时笑出了声。结果被那个人听到了,她转过身来,朝我说了句话,”张骏又将视线移回到蒋子澄身上,脸上带着笑说,“我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但是她回头看向我的那一刻我就怔住了,我长这么大,见的美女太多了,可那么生动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见。她眼中有疑惑也有嗔怪,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就好像是冬日的阳光,一下子就照进我的心里,连带着周围都温暖了起来。”
蒋子澄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场景。
张骏又接着说:“她和我说了几句话,可我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似乎认定我要么是个醉鬼、要么是个神经病,把鞋和包拎起来,光着脚就离开了。等她走了我才想起来,我忘记要她的联系方式了。”
张骏低头轻笑:“接近一个美女却不引起她的敌意,从同事做起无疑是最稳妥的了。”
“我不记得。”
“我知道。还好你不记得,要不第一面你就得把我拉进黑名单。”
蒋子澄笑笑,没有否认。
“子澄,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一定要对你说,我从四年前便对你一见钟情,并且这份感情到现在也没有消退。子澄,你相信我,和你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更不是一时的游戏。”
“我相信你,”蒋子澄抬起头看向张骏,“但我不喜欢你。”
“你在撒谎。”
“谢谢你今晚救我,我想回家了。”
张骏嘴唇动了动,但想到今日的确不宜多谈这些,深深看了蒋子澄一眼,便吩咐司机朝蒋子澄家中开去。到小区楼下,张骏想要送蒋子澄上去,被蒋子澄拒绝。张骏也没坚持,只是让她好好休息,不用管别的事儿,他会处理好一切。
蒋子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说:“我上去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子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楚瑜再见到徐木源是跨年当天。上个周末她虽然回了南都,但徐木源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主动联系徐木源。只是楚瑜也没想到,在见徐木源之前,韩新宇竟然先把她叫了过去。
韩新宇叫她自然不可能是过问工作,毕竟两方的公司一向是同级对接,那么除此以外还能将二人联系起来的,想来也只有万俟月了。
韩新宇确实没有太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自己知道楚瑜和他的未婚妻是非常好的朋友。楚瑜肯定,并等待韩新宇继续开口说下去。
“我和小月的事,她跟你说过多少?”
“韩总您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她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
“对。我不是说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就是她会喜欢把感情公之于众、要全世界祝福,还是喜欢低调安静、只有两个人知道?”
“韩总,您……”
“我打算向她求婚,但我不知道她喜欢大张旗鼓一点、还是相反。”
楚瑜勾起嘴角,笑了。
“你笑什么?”
楚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不管什么形式,只要求婚的那个人是您,她都会很喜欢。”
“你是说,她、她……”
韩新宇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但楚瑜却明白他的意思。楚瑜觉得万俟月和韩新宇很好玩,这两个人明明都深爱对方,偏偏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惹另一个人吃醋,结果醋吃得太多,最后便总以不快收尾。
所以在楚瑜说出那句话之后,韩新宇第一个反应是原来万俟月真的喜欢他——然而天之骄子的韩先生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让她在楚瑜这个外人面前承认他一直不知道未婚妻对自己什么态度还是有些困难,所以这句话才会断断续续地说不出口。
楚瑜见韩新宇这般反应,不知为何觉得心里软软的,又接着说:“万俟最近拍戏,应该挺累的吧。韩总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韩新宇的手指在桌面敲着,一下、两下、三下,然后笑起来,对楚瑜说:“谢谢你。”
——*——
楚瑜在下班前给徐木源发消息,说是身体不太舒服、晚上的音乐会就不去了。
消息发出之前,楚瑜沉吟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说实话她还挺想见一见徐木源的;可大概是上周用肖贤刺激徐木源没能收到成效,加上看到万俟月的感情也在往正轨上行进,楚瑜突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是没有做好进入一段正式恋情的准备,但她也深知如果不能摆脱现在的炮|友关系,她就一直不能做好准备,所以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和徐木源之间不能被称作关系的关系。
消息发出之后楚瑜索性将手机关了机,下班时间一到加班达人楚瑜立马消失在办公室。楚瑜没有出门,她只是回到酒店房间泡热水澡。
浴缸这种东西绝对算得上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楚瑜躺在浴缸里这么感叹道,结果彼时的炮|友先生身体力行告诉她浴缸不仅舒服、还可以很美妙。现在支着头靠在浴缸的楚瑜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这一段,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不过是因为几次失败的感情,就让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正式开始一段恋情的欲望。
就比如这位浴缸先生,楚瑜还挺喜欢他的,对方是MIT的高材生、一个白人,除了工作和做|爱,其他时间看上去都傻傻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但是对楚瑜很照顾,记得楚瑜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喜好,每一次安排的约会都让楚瑜很满意。两个人约了小一年,浴缸先生向楚瑜表白,也是同一天,两个人说了分手。楚瑜彼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和浴缸先生发展成正式的情侣关系,可当对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楚瑜却退缩了,她说她不想要稳定的关系、不想和炮|友发生感情纠葛,于是对浴缸先生say goodbye。
现在的情形却颠倒过来:她对徐木源动心了,可她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想法,亦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准备。
是的,楚瑜从下班到现在得到最大的结论就是她喜欢徐木源,喜欢的程度有多深她还不敢确定,但她能确定的是她现在愿意和对方开始一段关系,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徐木源怎么想。
喜欢是件挺奇妙的事,几个星期前楚瑜还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对徐木源只有肉|欲,现在她就已经不满足于此,甚至还一个人暗暗生着闷气了。
等到浴缸里的水凉透,楚瑜也没想出解决办法,最后还是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尽管她心里也明白,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维持现状不作为。楚瑜裹着浴巾离开浴室之后,在房间看到了徐木源,对方正在摆餐具。
“正打算叫你吃饭,你就出来了。”
“你……”
“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本来还打算问问你想吃什么的,你没接电话,我只能随便买了。”徐木源将几碗粥从外卖袋中拿出来,“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粥是最适合病人喝的,我就每样买了一碗,你看你喝哪个,不喝的给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徐木源说,“太累了吧,怎么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也没有不舒服,只是生理期不能做|爱,所以觉得没有和你见面的必要。”楚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见到徐木源很高兴,明明见到徐木源关心自己很暖心,但张嘴就是呛人的话。
徐木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楚瑜能看出他很不高兴,但徐木源还是把脾气压下去,对楚瑜说:“吃饭吧,过会儿粥该凉了。”
两个人气氛还算融洽地一起吃了晚饭,但楚瑜今天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徐木源舒心。饭吃完没多久就开始赶徐木源走,并且一再强调自己生理期、不能做|爱的情况。徐木源最初不想理她,但话听多了徐木源的脾气也就控制不住了:“楚瑜你把我当什么,人形**吗?”
楚瑜索性又开始脱衣服,徐木源问她做什么,楚瑜又说自己骗他的、根本没在生理期,让徐木源做完赶紧走。这次把徐木源给气笑了,他盯着楚瑜看了半天,终于骂出了一句脏话:“你他妈真是有毛病。”说完就摔门离开了楚瑜的房间。
把人气走的楚瑜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能不能确定徐木源对她也不仅是身体上的喜欢,更不知道今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楚瑜没有动作,只是站着思考事情发展的方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全身凉透了之后,楚瑜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不知徐木源看到楚瑜保持着一地衣服自己站在中间的状态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总之他走过去把楚瑜抱起来,然后塞进了被子里——就在楚瑜以为徐木源也打算进来的时候,这位先生从她**拿走多余的枕头,又在衣柜拿出了一床被子,然后往沙发上一瘫,大有霸占沙发的意思。
楚瑜傻眼了。
“你,你干什么?”楚瑜问。
"睡觉。“徐木源语气不善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