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赫尔克里是被尖叫鸡闹钟吵醒的。神盾局特工的粉红色闹钟不知道怎么跑到了他在斯塔克集团总部客房的床头上,才过八点钟就开始发出刺耳的叫嚷:“起床!到点了!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最后这句话是不是录音后新加进去的?”

赫尔克里躺在**挣扎了半分钟,艰难地爬起来将闹钟按掉。

人工智能星期五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雨果先生, 早上好。神盾局特工七点钟来过一趟, 将福特汉姆先生带走了, 闹钟是那时候送进来的。”

“他们要干什么?”

星期五:“神盾局的外科医生提醒您左手伤口需要换药,具体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钟。”

赫尔克里吐出一口气。他左手上未愈合的伤口让每次拿东西都变得极其不方便,本就不灵便的四肢雪上加霜,谜语人下刀可真会挑地方。

说起谜语人,他从昨天晚上起就吵着要回哥谭。这年头越狱的罪犯千千万,急着回到快乐老家的精神病还真不多见。

“肯定是哥谭出现了什么吸引他的事物或者人,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蝙蝠侠打电话向戈登局长讲述最近围绕着莎妮娅包裹展开的一系列事件时说道,“我建议加强阿卡姆的安保, 要详细审查每一位患者、医生、和保安, 如果缺钱,我会想办法。”

戈登局长:“你不是说谜语人的状况好转了吗?”

“不, 我的意思是, 他变得可控,但精神方面的问题反而更加严重了。”蝙蝠侠说,“他的人性岌岌可危, 完全取决于赫尔克里是否能永远在驴子面前吊住那根胡萝卜。”

“等等,你刚才是把谜语人比喻成了驴?”

“这不重要。”

詹姆斯·戈登点了根烟,感到有些疲惫。今天是休息日, 他在家里接到的蝙蝠侠的电话,年幼的女儿芭芭拉·戈登好奇地在旁边侧着耳朵偷听。

局长说:“好吧, 阿卡姆是该重新修修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全都指望侦探和布鲁斯·韦恩的钱。更何况你说过赫尔克里·雨果有很大问题?”

“是的。”

蝙蝠侠这回考虑得更久了点, “……我不是指他不值得信任。假如有需要,你与哈维可以将他视作像我一样的合作者。”

这对蝙蝠侠来说是极高的评价了,戈登局长有些惊讶:“但你仍然认为我们最好别这么干,甚至尽量不要同别人提起他的名字?”

他得到了没有附带解释的肯定答案,挂掉电话时心中不由得充满疑惑。

然而女儿芭芭拉振奋的声音打断了局长的思考:“刚刚对面的人是蝙蝠侠吗?你们在聊赫尔克里·雨果?”

戈登局长深呼吸。人到中年,面对的困扰真是一天比一天多,比如他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有天开始崇拜蝙蝠侠,仿佛还隐隐有将其视为人生理想的倾向;再比如某天起,还是他的女儿,分出一部分注意给了连蝙蝠侠都拿不准底细的赫尔克里,莫名其妙地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侦探有了许多好感……

“你既然听到我们讲话,就应该知道蝙蝠侠的态度!”戈登板着脸说,“现在忘掉赫尔克里·雨果,去写作业!”

**

没头脑不高兴组合中的福特汉姆更惨,清晨没从被窝爬起来的时候就被带走了。神盾局需要从他身上寻找将虚空之风从宿主上剥离的方法,最好能根据宿体互相识别的特性研制出探测装置。

即便如此忙碌,他们依旧积极地帮助赫尔克里预约了外科医生,随医生一起过来的还有前几天的体检报告。

“我们检查了你的右手,雨果先生。触觉缺失通常是由神经病变引起的,但是看起来你在这方面完全正常。除此之外你的心脏、血糖血脂、肝功能……都很健康,很高兴看到颠倒世界的空气没有对你造成太多影响。”

“谢谢。”赫尔克里说。

他伸出左手让人帮忙拆绷带,用右手缓慢地翻动着体检报告:“请问,还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

“依旧是你的右手。”医生问道,“它是一直都没有感觉吗?你能不能记起这种触觉缺失是在什么时间、由什么因素导致的?”

“抱歉。”

想都不想地拒绝回答之后,赫尔克里觉得他的说辞有些僵硬,于是补充说:“其实也有时会感觉到类似灼烧的疼痛。”

就是他第一次使用完机械之心,借由刚接到的主线任务回想起游戏中天启公司支线滑铁卢的时候。

医生严肃起来:“感知异常(Dysesthesia)。”他说了个专有名词,“一般是由外周或中枢神经系统损伤引起的,灼烧、瘙痒、针扎……都是常见感觉,严重到一定程度会丧失行为能力。我建议你做个更全面的神经科检查,包括脊椎。毕竟你的腿也存在不受控制的情况,对吗?这个问题最好重视起来,雨果先生。”

赫尔克里连连点头,等换好绷带立刻溜走了。陪同换药的神盾局特工等他走远后问道:“产生感知异常的原因都有什么?”

“很多疾病,常见的有糖尿病、化疗、中风等等。还有就是戒酒、药物戒断……都有可能。”

特工挑起眉毛,咬下笔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了解了,感谢您帮忙。”

另一边,赫尔克里撞见了失眠到天亮的钢铁侠。托尼顶着黑眼圈,几乎被由电脑投影到空气中的各种文献和图纸埋得看不见。

见到侦探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地把离自己最近的蓝色虚拟图纸团起来扔到电子垃圾桶。但与赫尔克里目光接触到之后,他咬了下舌头,又把图纸从垃圾桶里捡回来摊开:“早上好,A,我要向你分享个好消息。”

“什么?”

托尼干巴巴地说:“我说不定能活得超级无敌久,成为新世纪爱因斯坦,晚年吐着舌头手捧机械之心登上报纸——尽管我现在连钯中毒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赫尔克里迅速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裹紧大衣的身体轻微地打了个颤,试图在托尼脸上找出说谎或者不确定的痕迹。

理所当然地,除了茫然之外,这位还算年轻的钢铁侠脸上什么多余表情都没有。

于是几秒种后,赫尔克里从容地说道:“确实是个好消息。”

“你早就知道我不会死,所以故意在昨天晚上向我展示它?判断依据呢?未来还是平行宇宙?”托尼紧紧盯着他,“这么多天……我们认识这么多天,你只要用一眼就能知道我钯中毒快死了,说不定还知道我会活下去、用的什么方式救命,但你一句话都不说——”

“托尼。”赫尔克里字斟句酌地说,“我从没想过愚弄你。昨天晚上向你展示机械之心没有任何目的,我不知道它和你有关。即便我真的认为你不会死,也是出于对你能力的信任。”

然而托尼只是咬了咬牙,说道:“这时候你又叫我的名字了?看来我们的确不是一伙的。”

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显得极为愤怒,还混合着些许伤心,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地下室。

赫尔克里原地站了一会,再转过身时,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姣好、年轻漂亮的红发女人,她手里拿着文件袋,身穿西装,表现得像个助理。

不过赫尔克里并没有被表象迷惑,直言道:“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