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魔僧四处逃窜,躲避后头莫名其妙突然跑来追杀他的那两个疯女人。

一次不成还死死跟在后面追着他好一段时间!

该死的移花宫,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非要来所谓的替天行道,来瞎掺和什么!

“无花!束手就擒,还能给你死个痛快!”

那个可恶的疯女人武功之高强,竟然能比得上他那老母亲。

到底怎么回事?

处处不顺!

西北的边城总是与漫天沙尘一样,是黄褐色的。黄褐色的坑坑洼洼的土路,黄褐色的厚实古朴的城墙夯土壁,黄褐色的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躲避扬沙的那些往来面目。

这里的繁华热闹,不同于江南苏杭等地。

城门口的关卡前,排着一长列,大多都是千里迢迢运货商贸的车队、骆驼队。

队伍向前一步一停的慢腾腾挪动。

眼看前面就快轮到他们这伙商队了,商队的老板从领头的骆驼背上下来,挤过中间一众护卫打手,走到商队最后的两人跟前。

他嗫嚅了下嘴唇,又用那张粗糙大掌急急抹了把脸,那张脸上的褶皱沟壑显得更深了。

见他一副很是焦灼的模样,陆炤体贴地询问老板。

司空摘星往旁边折腰,把整个上半身探出队伍外,用手在双眼上方搭出遮阳的小棚,朝前头城门关处观望了几眼,不多会儿就反应过来了。

“老板放心,你们这商队从沙漠出来带了我们一路了,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无赖。在此谢过,我俩这就离开。”司空摘星话才说完,就拉着陆炤脱离商队,往后面走去。

陆炤仍然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频频回头,看到商队老板重重松了口气,返身钻回队伍前头去。

陆炤满头问号:“我们干嘛现在就走啊?不是快轮到我们进城了吗?”

司空摘星的脚步不停:“虽然近年来各处整治的风气是逐渐好转,许多地方从官老爷到吏老爷都变得清廉了。不过天底下犄角旮旯的地头多着呢。有的城门处,乱收‘关税’、‘入城打点’的难缠小鬼可还不少。我俩要是还留在商队里,多俩人头数,老板只怕要为我俩再多被敲出不小一笔打点好处。”

“啊?”陆炤还以为,这综武侠世界的朝廷官吏思想教育很是厉害呢。

想他先前在江南的时候,跟随花老伯去衙门想要办理房屋过户,碰到了一位明明被吓得不行、还恪尽职守绝不肯轻易“通融”的办事小吏,引得他与花老伯两人不由夸赞起朝廷的有作为。

没想到,在这边城却碰上了行径截然相反的勒索财物的城门贪吏。

“那我们单独分出来,交的小费要多少呀?”陆炤不禁为自己身无分文的现状担忧起来。

他虽然先前靠说书攒了些钱,可那些钱都被他好好收在家里了,被抓走的时候根本带不出钱来。

想着,他犹豫地摸上自己的腰间,早先这些被他掰掉“换”残羹冷饭等物资的金饰,已经在他被转送给石观音前,由无花吩咐人给他补齐全完整了。

“礼物”嘛,总要完整的才讨喜。

司空摘星却说:“不用交,我们哪里需要交那个东西!”

说着,他俩已经顺着土路往回走,走到离城门有段距离的地方,这边有些小沙丘、小土坡、小灌木丛,还有一片小矮林。

司空摘星抵着陆炤的背,把他往前一推:“去吧。往前头多转悠两下,记得把身上那些金的都露明白点。”

陆炤顺着他的指示,手上甩起能摘下的金饰,敞着胸膛展示身上的金饰,再蹦跶着轻快的步伐,使得下摆处的金饰相互碰撞,发出点金子的声响。

青天白日的,那一身金灿灿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映照在某些人眼里,更是几乎就要闪瞎了。

草木里头、土坡后头,四下冒出几个土匪贼寇,拉着脸,板着面,扛着几把疑似两三代传家宝的大砍刀,往土路中间一杵。黄沙在他们身后的地面卷起。

打劫的词儿还没开口说呢,道上的氛围已经是稳稳妥妥的了。

司空摘星那灵巧如雀、疾速如掠水鱼鹰的轻功步法忽然蹿过来,上去就是几下妙手空空。

几个土匪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司空摘星已经回到陆炤身边,提着两把大刀,就往城门方向去:“收工,走了。”

“哦,哦。”陆炤跟上他。

原地只留下几个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的懵逼土匪。

其中两个才将将发现自己手头空了,打劫、砍柴两用的传家宝大刀不见了!

可是那人的身手好厉害!

江湖人据说都喜欢惩凶除恶,他们根本不敢追。

万一有个万一,他们只怕就成了茶馆里头下一段说书中被某某大侠噶了的小贼寇。

这边并没打算惩凶除恶噶土匪的司空摘星分了陆炤一把刀,让他到时候表现得江湖气点。

两人就又站到了长龙的尾巴处,排上了进城的队伍。

终于轮到他俩进城的时候了。

城门小卒低着头在粗糙泛黄的毛边册子上画了几道,记下上一笔商队上交的孝敬的账:“下一个。”

司空摘星拉拉陆炤的手臂,示意他看自己的示范,然后就提着腰间那把大刀,臭着一张脸,大摇大摆越过城门小卒进去,丝毫不打算理会什么城门税的样子。

那城门小卒一愣,狐疑地瞧了眼他腰间的大刀。

江湖人啊……

那没辙。

就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放任那人进去了。

陆炤表示,学到了学到了。

于是他也照猫画虎,大喇喇亮出武器顺利入城。

入了城,他们两个先找的就是下榻之处。

两人直奔目之所及,最近最大最醒目的那家客栈。

脚才跨进客栈大门就喊:“两间房,来热水!”

掌柜的连声回应,招呼伙计带他俩上楼。

相邻的房间里,两人各自略作洗漱打理过后,便又聚到一块,出门觅食。

他俩都不打算进城第一顿干啃客栈里的窝窝头。

这里距离兰州不远,街面上有好些兰州传过来的饮食。

各种吃食的香味从店里、摊子上飘出来,引得早已饥肠辘辘的两人更是胃中打鼓。

大沙漠里幕天席地啃草根一遭,两人都不挑了,随便进了一家店。

陆炤没吃过,和司空摘星点了相同的面作主食。

司空摘星还额外点了份胡辣羊蹄。

陆炤对羊蹄的辣有点犹豫,就换了个听上去好多了的黄焖羊肉。

等不多时,两碗面先上桌。

红红火火,红通通,火辣辣!

可是点都点了,总不好浪费。

忘记了还可以选择赠予的陆炤含泪把那碗地狱火辣辣吃得差不多。

司空摘星也啃到了他的羊蹄。

然后陆炤就被辣倒下了,捂着胃部绞痛抽疼的肚子,软软趴在桌面上,脑门上很快就沁出细密汗珠。

把司空摘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中毒了,突然毒发。

听他“哎哟哎哟”一阵解释后,司空摘星对世上还有如此与辣无缘之人表达深切的同情。

“给,试试能不能缓缓。”司空摘星递过来什么东西。

陆炤接过来一看,发现是奶。

勉强直起身喝了一口,那个腥膻味差点没叫他当场吐出来。

是羊奶啊。

不好拂司空摘星的好意,陆炤就捏着鼻子把那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羊奶喝光了。

有人停在他俩的桌子边上,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以作提醒。

“两位,可是斗篷生与偷王之王?”

陆炤放下喝光羊奶的空碗,循声望去。

一位平平无奇的人。

此人恭敬地请两位移步。

陆炤与司空摘星被领到城中一处小院落。

“在下姬冰雁。”

啊,楚留香的好基友之一。

“敢问‘四条眉毛’陆小凤陆大侠,此刻下落何处?”

陆小凤?他不是在查无花吗?

司空摘星道:“他前脚委托了我进沙漠去偷人出来,好像他自己后脚也打算跟进沙漠里去。”

“什么?陆小凤进沙漠了?他到哪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去找他会合?”

陆炤有些担心陆小凤会不会碰上大反派石观音。

楚留香不知道有没有跟陆小凤进沙漠。

石观音那么强那么可怕……陆小凤好歹是个主角,应该、应该不会翻车?

“陆小凤当时具体位置在哪,我又不知道。姬老板找陆小凤有事?”司空摘星后面这句是问的姬冰雁。

姬冰雁的表情甚为严肃:“这就难办了。我是想找他,更想通过他找到朱停。”

说着,他的神色愈发晦暗:“因为,楚留香与花满楼已经陷在青衣第一楼有段时间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