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意象”源流考辨

一、“象”到“意象”

“象”最早见于《周易·系辞上》,有“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2]的说法。“象”指日、月、风、云、雷、电等各种物象。又云:“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3]这句话意思是万物纷繁复杂,圣人用《易》卦比拟各种物象之性。第一个“象”用作动词,指“象征”,第二个“象”是名词,指卦体。“卦体”取法于自然,是一种象征符号,已经为表“意”而存在了。由此可见,“象”的含义有两重:一是客观自然的物象,二是模拟自然物象的象征符号。“象”由形而下的客观的事象而上升到形而上的符号化的“象”。

老子认为“道”是宇宙运行本体,是万物发展变化的根本法则。“道”可以通过“象”来把握。他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4] 他以似有若无之“象”对“道”的运行进行了阐发,它难以名状,又可以通过人对“象”的感悟而体验。《老子》书中充满了“象”,如“水”、“谷”、“母”、“婴儿”等都喻指“道”。

庄子继承了老子的道、气、象的哲学,《庄子》中的“象”出现在《天地》篇的寓言中。黄帝遗玄珠,“知”(理智)、“离朱”(视觉感官)、“喫诟”(言辩)均不能得,惟“象罔”得到。在这个寓言中,玄珠是“道”的象征。“象罔”的意思,成玄英疏中云:“无心之谓。”[5]吕惠卿注:“象则非无,罔则非有,非有则不皦,非无则不昧;不皦不昧,此玄珠之所以得也。”[6] 陈鼓应认为:“按‘象’即形迹,‘罔’同无,同忘,‘象罔’喻无形迹,亦寓名。”[7] 笔者认为,“象罔”与《庄子》中的“鸿蒙”(《庄子·在宥》)和“浑沌”(《庄子·应帝王》)为同义,指自然的元气,正如老子所说“大象无形”。“象罔”本身就是道的呈现,是自然而然的、自足的存在。理智、言辩(概念、逻辑)、视力之所以不能得“道”,因为他们都置身其外,把“道”对象化了。由此,不难理解为何《庄子》中意象迭出,它以“象”喻道,以生命的体悟召唤读者的审美接受。

从以上先秦时代的典籍可见,虽然文献中“象”并未与“意”同出,但“象”其实天然地是为表“意”(道,理)而存在,它不是孤立的物象。

东汉的王充在《论衡·乱龙篇》中首次把“意”与“象”并置:

礼,宗庙之主,以木为之,长尺二寸,以象先祖。孝子入庙,主心事之,虽知木主非亲,亦当尽敬。……立意于象。[8]

这段话中有两个含义:一是指宗庙中用作牌位的木是象征先祖的符号,二是孝子虽然知道牌位之木并非先祖,却当作先祖来祭拜,表达敬意。“立意于象”是说“象”尽管不是意义本身,确是意义的象征,它作为一种有形的存在来代替无形的意。

王充《乱龙篇》又云:

天子射熊,诸侯射麋,卿大夫射虎豹,士射鹿豕,示服猛也。名布为侯,示射无道诸侯也。夫画布为熊麋之象,名布为侯,礼贵意象,示义取名也。[9]

这段话中“意象”作为一个词来使用,重在表示“以意取象”上面。这“意象”首先与“礼”联系在一起。“侯”为箭靶,可以是张挂于远处的一张布或虎皮,即“名布为侯”。射布侯上所绘制的熊麋之形,是社会地位、政治、道德的象征。天子、卿大夫与士射对象的不同是“礼”的区别。熊麋的意象渗透了“礼”的内容。王充的这两段话成为《周易》中“立象以尽意”论到王弼“寻象以观意”论发展的过渡。

魏晋玄学家王弼融合了《庄子》与《周易》关于言、象、意的论说,建立了言—象—意的系统。“象”成为“言”与“意”的桥梁。他在《周易略例·明象》中云: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然则,言者,象之蹄也,象者,意之筌也。是故,存言者,非得象者也;存象者,非得意者也。象生于意而存象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象也;言生于象而存言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言也。然则,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画以尽情,而画可忘也。[10]

这段话在原语境中,“象”指卦象,“意”指《周易》的义理。“言”指卦辞。“象”表“意”,“言”来构筑“象”。通过语言构筑的“象”,可以把握“意”。一旦掌握了“意”,就可以忘记“象”,一旦了悟了“象”,就不再执着于说明“象”的文字了。就好像是捕到了鱼就不再用捕鱼的工具一样。“言”以载 “象”,“象”以载“意”,说到底,“意”才是写作和阅读的目的,而“言”与“象”是文本不同层次的表意工具。对于“得意忘言”的论述,是由《庄子·外物》篇的相关比喻引申而来,庄子云:“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段话中,“意”与“言”的关系是目的与手段的关系。王弼借用“筌与鱼”,“蹄与兔”的比喻,以“象”为出发点,论述“象”与“言”、“意”的关系。

王弼的高明之处在于,提出“象”这个概念,为沟通创作和阅读提供了媒介。三者的关系论述既有从创作者角度的观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也有从读者角度的思考——“寻言以观象”和“寻象以观意”。这段话不仅揭示了以“象”为中介的意―象—言的创作顺序,也阐发了言—象—意的阅读顺序。当然,王弼为方便理论分析将三者分开来说,而在现实的创作和接受过程中,三者往往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象”在魏晋以后进入了文学领域,逐渐演变成“意象”。

在中国文论史上,最初使用“意象”概念的是南朝的刘勰。刘勰云:“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11] 刘勰根据文学创作经验,丰富了“意象”这一概念。这里的“意象”主要表示文学家、艺术家心中酝酿的尚未外化出来的形象。艺术创作过程好比是“胸有成竹”的形象孕育过程,画家在画竹子之前脑海中已经有了竹子的形象,它是经过艺术家主观加工的艺术形象。

如果说王充的“意象”说中,“意”与“象”还有分离,刘勰的“意象”概念中“意”与“象”浑然一体,主观与客观达到了完美的结合。外物已然内化,创作主体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但是,刘勰的“意象”相对于古义已发生流变。

“象”进入文学领域,与诗歌中的比兴结下了不解之缘。“比”指诗人心中已蕴藏了某种情愫,从物象中发现了同自己心理结构相同或相似的因素,因而“借景抒情”。“兴”是指见景生情。“比”是情在景先,“兴”是景在情前。唐代诗僧皎然在《诗式》中言:“取象曰比,取义曰兴。义即象下之意。凡禽鱼草木、人物名数,万象之中义类同者,尽入比兴……”[12] 所谓“义类同者”的前提是具备人与万物为一的思维,认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物象才能具备人的情感,所以刘勰曰:“献岁**,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13]刘勰描写了四季变迁对人情志的影响,诗人感物抒情,外化之感内化于心。皎然讨论的诗歌中“比”与“兴”两种表现手法的区分,对我们区分文学意象与哲学意象有启发作用。“兴”通常是文人和诗人感性的抒情方式,而“比”却是中国哲学传统的一部分,以“义”取象,是抽象思维的具体化,是理性的而非纯感性的。这种理性不是西方哲学传统中把主体抽离出来,作为冷静的世界观察者进行概念、逻辑上推演的理性,而是中国哲学传统中主体投身于世界的一种体悟的理性。本书探讨的《庄子》正是运用了比类取象的方法来论道明理。

沿袭“意象”古义,并把它用于文学评论的是明代的王廷相。他说:

夫诗贵意象透莹,不喜事实黏著。古谓水中之月,镜中之影,可以目睹,难以实求是也。《三百篇》比兴杂出,意在辞表;《离骚》引喻借论,不露本情……斯皆包韫本根,标显色相,鸿材之妙拟,哲匠之冥造也。若夫子美《北征》之篇,昌黎《南山》之作,玉川《月蚀》之词,微之《阳城》之计,漫敷繁叙,填事委实,言多趂帖,情出附辏,此则诗人之变体,骚坛之旁轨也。……嗟呼,言征实则寡余味也,情直致而难动物也。故示以意象,使人思而咀之,感而契之,邈哉深矣,此诗之大致也。[14]

王廷相推崇《离骚》,而贬抑杜甫、韩愈等人是“骚坛之旁轨”,可见出他认为诗味贵在婉曲、暗示。他认为意象是“哲匠冥造”的人心营构的“心象”,这种意象具有艺术感染力,让人回味、令人深思。王廷相的这段话里其实区分了“形象”与“意象”,形象多写实,而意象多含蓄表意。

清代诗论家叶燮更详细地阐发了“意象”的功能,即诗人想表达的思想不能直白的表达,铺陈的语言又不能契合诗人的意图,所以运用“意象”这个载体。他发现了“意象”超越语言的一面,他说:“可言之理,人人能言之,又安在诗人之言之?可征之事,人人能述之,又安在诗人之述之?必有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而理与事无不灿然于前者也。”[15]

《诗经》的比兴取象与《周易》中的“象”之间的存在逻辑共性,清代史学家、思想家章学诚对此进行了论述:“《易》象虽包《六艺》,与《诗》之比兴,尤为表里。……然战国之文,深于比兴,即其深于取象者也。庄、列之寓言也,则触、蛮可以立国,焦、鹿可以听讼。”他认为诸子百家之文,乃至佛学,无不“以象为教”,“反复审之,而知其本原出于《易》教也。” [16] 战国诸子百家的文章受到《周易》论说方法的启发,善于取象喻理,这种方法与《诗经》的比兴互为表里。章学诚进而把象分为“天地自然之象”和“人心营构之象”[17],他说:“人累于天地之间,不能不受阴阳之消息。心之营构,则情之变易为之也。情之变易,感于人世之接构,而乘于阴阳倚伏为之也。是则人心营构之象,亦出天地自然之象也。”[18] 这段论述恰好可以说明庄子“取象”的特点,庄子的取象方式主要是“人心营构之象”,庄子以文学来表现他的哲学思想。庄子的“象”来源于“天地自然之象”,但又不拘于此,他通过丰富的想象而创造出生动活泼的“象”,目的是揭示人生之“理”,追求那玄妙的“道”。无论是“神话意象”还是“自然意象”都为庄子的“人心营构之象”服务,简而言之,它们都是表达心意之“象”,谓之“意象”。

二、中西“意象”辨

20世纪初,西方的诗坛上涌现出以庞德(Ezra Pound,1885—1972)为代表的一批诗人,称作“意象派”(imagism)。当时的浪漫主义、维多利亚诗风多矫揉造作和无病呻吟的感伤情绪。意象派的理论家休姆(T.E.Hulme,1883—1917)对这种感伤主义非常反感。他受教于柏格森(Henri Bergson,1859—1941)的直觉主义,认为诗人的责任便是运用意象来表达直觉所体验到的真实的世界。1913年,在《诗刊》(Poetry:A Magazine of Verse)杂志3月号上刊登了弗林特(F.S.Flint,1885—1960)撰写的“意象派某诗人”访问记,提出实际上由庞德起草的意象派创作“三原则”:(1)直接表现主客体事物;(2)绝对不使用任何无益于表现的词;(3)按照富于音乐性的短语的节奏,而不按照节拍器的节奏写诗。庞德进一步强调诗不应该像浪漫主义那样直接抒情,变成“情绪喷射器”,诗应该是“情绪等式”,“艺术家寻觅出鲜明的细节,在作品中呈现出来,但不作任何说明”。庞德为意象派原则树立的最优秀的范例是中国古典诗歌,认为中国诗人不直接谈出他们的看法,而是通过意象表现一切。1915年他译的李白、王维的诗歌汇集成《汉诗译卷》出版,对意象派起到了更大的推动作用。[19] 他把“image”解释为“思想与感情的复合体”,“是在刹那间所表现出来的理性与感性的情结”[20]。他提出:

意象可以有两种。它可以产生于人的头脑中。这时它是“主观的”。也许是外因作用于大脑;如果是这样,外因便是如此被摄入头脑的:它们被融合,被传导,并且以一个不同于它们自身的意象出现。其次,意象可以是客观的。攫住某些外部场景或行为的情感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带给大脑,那种漩涡冲洗掉它们的一切,仅剩下本质的、最主要的、戏剧的特质,于是它们就以外部事物的本来面目出现。而在这两种情况下,意象都不仅仅是一种观念。它是熔合在一起的一连串思想或思想的旋涡,充满着活力。[21]

庞德对意象的解释与他对中国诗歌的理解息息相关。但他对意象概念的阐发带有主客两分的西方认识论背景,他对意象的规范与限定有些僵化,割裂了意象中心与物之统一。意象派虽然受东方诗歌的影响,却未能完全领略东方“意象”情景交融的精髓。意象派诗歌呈现的物象与意义之间的隐喻关系有些牵强,有为象而写象之嫌,试以“意象诗”的代表——庞德的《地铁车站》(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为例:“人群中这些面庞的闪现;湿漉的黑树干上的花瓣。”(赵毅衡译)[22]

这首诗记录了庞德经过巴黎市中心地铁车站的印象,据庞德回忆“面庞”与“花瓣”的相似之处是它们的颜色。这两句诗句中加上连接词“像”就可以还原其比喻的实质,尽管诗歌中出现了面庞、黑树干、花瓣等形象,也只能算是物象的罗列、叠加而已,因为诗句中没有明显见出意象与诗人的情感的联系,诗人还是作为理性的观察者出现,因此与中国古典诗歌比起来,这个意象派的代表诗歌显得平凡。中国古诗中也有类比花瓣与面庞的诗歌,如崔护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简短的四句诗歌,“桃花”意象的运用完全和诗人对佳人的情思相呼应,诗人的惆怅和眷恋之情跃然纸上。

另一位美国“意象派”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1883—1963)有一首著名的小诗《红色手推车》(The Red Wheelbarrow),袁可嘉译为:

那么多东西

依靠

一辆红色

手推车

雨水淋得它

晶亮

旁边是一群

白鸡

这首诗中同样不乏物象:手推车、雨水、白鸡,甚至还有颜色的对比:红与白。但是,这首诗中也有罗列物象而寓意不足的缺憾,也许这是“意象派”诗歌强调直觉的、刹那间的冲击力而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后果。中国古诗“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意境,虽然是六个物象叠加,但意象的选择与诗人的羁旅情思是对应的,因此更显得余味悠长。意象派诗歌中的意象与中国古诗中“意象”所期待产生的美感效果不同,前者强调意象的明了,直接作用于感官而带给读者冲击力,而后者的意象却讲究“象外之象”,诗人的情感不用直白言语,而是以与其心意相契合的“象”暗示,给读者一种朦胧的美感,虽言有尽,而意无穷,让读者回味。对比中西方的“意象”内涵可以看出,虽然“image”被翻译成中文的“意象”,其内涵却与中国本土的“意象”有区别。西方的“意象派”诗中塑造的多是写实的物象,寓意和暗示不多,象征意义不突出。研究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傅孝先说:“意象派是古典的、客观的,强调明确、直接,意象本身便是一切,一切含摄在意象中;象征派则是浪漫性的、主观的,强调暗示、间接。象征(Symbol)本身只是一种媒介;一切存在于象征之外。”[23] 这样看来,象征派与中国古典诗歌的审美趣味更接近,西方的“意象派”应译为“物象派”,或“具象派”更为合适。

汉语的“意象”一词实际上由“象”发展而来,经过了“意”与“象”的并置,到“意象”合为一词,不论是《周易·系辞上》中的“圣人立象以尽意”的“象”,还是发展到后来文学、诗学中的“意象”,重点在于“意”、“象”是媒介而并非目的。“象”的取舍、组合、变形都由意念作为统领,“意象”中情与景,人与物浑然一体。“意象”可以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具象”,也可以是艺术加工想象的“心象”。比较而言,西方的意象派多写实,中国的“意象”多写虚,西方的意象派侧重形而下,而中国的意象多侧重形而上,所以要注意把两种“意象”区分开来。

[1] (汉)许慎:《说文解字》(现代版),523页,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2] 高亨:《周易大传今注》,504页,济南,齐鲁书社,1979。

[3] 高亨:《周易大传今注》,518页,济南,齐鲁书社,1979。

[4] 参见《老子》,二十一章。

[5]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303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

[6] (宋)吕惠卿:《庄子义校集》,汤君集校,234页,北京,中华书局,2009。

[7]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303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

[8] (汉)王充:《论衡·乱龙》,158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9] (汉)王充:《论衡·乱龙》,158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10] (唐)王弼:《王弼集校释》,楼宇烈校释,609页,北京,中华书局,1980。

[11]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神思》。

[12] (唐)皎然:《诗式校注》,李壮鹰校注,31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3]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神思》。

[14] (明)王廷相:《与郭价夫学士论诗书》,载《王氏家藏集》卷二十八,1213—1215页,台北,伟文图书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

[15] (清)叶燮:《原诗 一瓢诗话 说诗啐语》,30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16] (清)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易教下》,6页,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

[17] (清)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易教下》,6页,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

[18] (清)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易教下》,6页,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

[19] 参见王生平等主编:《美学百科全书》,634页,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9。

[20] 伍蠡甫主编:《现代西方文论选》(下册),266页,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原文:An image is that which presents as intellectual and emotional complex in an instant of time.)

[21] 黄晋凯等主编:《象征主义·意象派》,150页,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

[22] 原文: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petals on a wet,black bough。

[23] 傅孝先:《西洋文学散论》,225页,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