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舒足有一米七零的个子,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了,她那修长的身材依旧能显现出一个女人的丰满。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不仅能让人感觉到是那样地恰到好处,还不时地让人感觉得到一种文化的韵味。她的那份美,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美,准会给第一次接触过她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印象又是那样地与众不同。这也经常会让童小舒的许多女同事们生发出几分醋意,可童小舒本人从来就没有因此而产生过任何的优越感。这就更让人感觉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品位与层次。
童小舒最早是在市文联工作,后来去了现在的公司,可不论是在哪里干,她都信守一个原则,作为女人永远都是家庭第一,工作第二。她既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而且是很用心地去做的。在别人的眼里,童小舒不论是作为夫人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女儿,不仅是合格的,而且可以说是优秀的。
对于汪洋而言,她并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可汪洋心里明白,他和童小舒在一起总是缺少一种东西,一种让他见了她就能够兴奋有加的东西,那是一种**,一种并非可以由荷尔蒙的大量分泌而能激发起来或者取代的**。而这种**对于汪洋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能怪谁呢?在别人眼里,童小舒是完美的,在汪洋眼里,除了他自己早已存在的那份感觉之外,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指责的。可自己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就连汪洋自己都说不清楚应该具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点,童小舒照样有数,她是深深地爱着汪洋的。为了这种爱,她是下了工夫的,也就是说她是在用心地呵护着自己的爱。如果在她自己钟爱的事业和她对汪洋的爱之间做出一种必须的选择的话,那她肯定选择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可她却从来就没有在汪洋面前这样表白过。在她看来,那种至真至美的爱,不应该是停留在口头上,而是应该埋藏在心里,体现在行动上的。她明白,她的这种爱常常是得不到响应,更难以和汪洋产生共鸣的,可她却依然小心翼翼而又锲而不舍地努力着,因为仅仅就她对汪洋的了解,汪洋虽然对她爱得并不那般刻骨铭心,可他在外面并没有女人,至少还没有发现一个真实存在的游走于她和汪洋之间的女人。
童小舒知道自己是活得很累的,可那毕竟是为了爱。在她看来,什么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可爱的那份感觉却是自己才能拥有的。她在接受了那部电视剧剧本改编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够忙碌的了,她也是看好了剧本故事情节中的那份感觉,让她毅然地接受了任务。可她却没有想到,汪洋偏偏遇上了车祸,这确实让她应接不暇。
当她告诉汤明皓,汪洋遇到了车祸的时候,她全然没有想到汤明皓会那样处理问题。那一刻,她只是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她想到的是如果自己和汪洋直接去说,说与不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因为汪洋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阻拦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不阻拦并不一定就等于在他最需要自己照顾他的时候而自己却不在眼前,他就会真的没有一点儿想法。童小舒潜意识中的这种感觉,给汤明皓造成了一种错觉,而当汤明皓去看望汪洋的时候,也就说起了急于要改编好剧本的事。
当童小舒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汤明皓就在那一刻去了医院。而她离开医院后,就匆匆地去了孩子的学校。她直接走进了小学五年级教师办公室。童小舒儿子汪小凡的班主任老师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汪小凡的班主任老师名叫苏捷,她和童小舒早就在几年前开家长会的时候相识了。她看到童小舒到了,就站了起来,打过招呼后,把童小舒领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
童小舒有点儿紧张。苏捷老师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第一节课,是我们班的体育课,所有学生都去上课了,唯有汪小凡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假,而体育老师在上课前把他的包放在了办公室里,那里面有1000元钱,下课后,他就发现包还在,包里的手机和1000元钱都不在了。”
这时,童小舒打断了苏捷老师的话:“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件事和我的孩子有关?”
“是,是和你的孩子有关,所以才把家长找来,当面谈谈”
“当时,办公室有没有别的老师?”
“没有。”
“那门没锁吗?”
“没有。”
“那你怎么就能证明这件事是汪小凡干的呢?”
“是,我也想怎么可能是他呢?小凡这孩子平时品德和学业都非常好。可是有的同学看到他的座位里有600元钱,教导主任把他找去问他时,他什么也不说,就没有让他回去上课。”
“苏老师,这就能证明钱和手机就是我儿子偷的吗?”童小舒有些严肃。
“学校没有说是小凡偷的,还正在调查。”
童小舒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和苏捷老师一块来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苏捷老师做了介绍后,40多岁的教导主任王雁直接开了口:“孩子家长,你对你的孩子了解不了解?”
“王主任,尽管你们怀疑我的孩子和这件事有牵连,但我还是尽力控制着我的情绪,可你这样说话确实很难让我接受,做家长的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吗?”显然,童小舒说话的口气与刚才和苏捷老师谈话时的口气已经有所不同。
“你别激动,我是说你能保证你的孩子和这件事无关吗?”
“那我当然保证不了。王主任,如果你们已经有了证据,怎么样做那是你们的事情,何必还要找我这个做家长的来呢?”
“找你来的目的就是要解决问题嘛。”
“可我听你说话就觉得像是已经有了结论似的。”
“那你能说明白,他的钱是哪来的吗?”说完,王雁站起身来,把办公室通向另外一个房间的门打开。
童小舒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汪小凡。她一步走上前去,抱住了汪小凡,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圈:“小凡,你怎么了,告诉妈妈,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哇”的一声,汪小凡哭了:“妈妈,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童小舒听到汪小凡这样说,马上蹲了下去,两手扶在汪小凡的肩头,问道:“那钱是怎么回事?”
“妈妈,手机和钱不知道是谁拿的,那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那你桌子里的那么多钱是哪来的?”童小舒接着问道。
“钱是我从家拿的。”
这时,王雁主任和苏捷老师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汪小凡。
汪小凡接着说道:“你和爸爸都不在家,我从家里拿了1000元钱。是今天早晨拿的。”
王雁主任马上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只剩下600元了?”
汪小凡又不说话了。童小舒说道:“你慢慢地说,把事情都说清楚,到底拿钱干什么?那400元都干什么用了?”
汪小凡不再哭了。
“我们班的王刚同学得了白血病,就他妈妈和他一个人过,他爸爸和他妈妈离婚了。他妈妈的那点儿钱都看病用了,租的房子到期了,人家房东直赶他们走,我就偷偷地从家里把这些钱拿了出来,早晨我去找到了那个房东,把这个月的租金替他们交了,这600元,我想放学后再去找王刚送给他治病。妈妈,我觉得王刚太可怜了,长这么大,连方便面都没吃过。”说到这里,汪小凡又哭了:“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童小舒一把将汪小凡重新搂在怀里,不断地安慰着他:“没事,孩子,没事。都过去了。你没做错什么,没做错什么。”
王雁主任看到这种情景,说道:“那我们问你时,你怎么什么也不说?”
“我,我,我的钱是从家中偷出来的,我不敢说,怕我妈妈知道。”
王雁主任说道:“既然孩子已经说清楚了,我看就让孩子先去教室上课吧。”
汪小凡马上说道:“妈妈,我不去上课,我要求学校领导当着我们班同学的面,向我道歉。”
“王主任,这件事如果真的像我的孩子说的那样,那么,我不得不说你们做领导的这样处理问题就过于草率了。我的孩子就这样蒙受了不白之冤,这让孩子心理上怎么承受。我看孩子的意见你们是需要尊重的。这件事不能光听我孩子怎么说,需要搞清楚。一旦搞清楚了,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所为,那对不起,你们必须在全班同学面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甚至向我和我的孩子道歉,尤其是向我的孩子道歉。”
汪小凡说什么就是不回教室了。而王雁主任则表示,道歉的事连谈都不用谈。校领导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儿事在学生面前向汪小凡道歉呢,那今后还怎么管理?
童小舒离开学校时,是极其不快的。
童小舒开着车,按照汪小凡的指点,来到了一处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盖的还是外走廊的一排二层楼前,周围环境看上去极其不好,楼前还有一排排的临时建筑。下车后,汪小凡走在前面,在一处一楼的靠东边的第二个门前停住了,汪小凡走上前去敲开了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大约70岁左右的老年妇女:“小朋友,你早晨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大娘,他是来过了吗?”
“是,他是来过了,他说是王刚他妈在医院里走不出来,让他来替她交房租的。”
童小舒要了解的情况已经得到了印证,她看不下去这眼前的环境,她不想再说什么,甚至连一会儿都不想多呆。
正在她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位中年妇女,汪小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王刚的妈妈。汪小凡走上前去和她打了招呼,童小舒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王刚的妈妈。王刚的妈妈把童小舒让到屋里,童小舒进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那屋里的陈设简陋得让她心中顿感酸楚,她顾不了那么多,便张嘴问到王刚的病情。谈完病情后,童小舒就走了出来,汪小凡走在前面,距离童小舒与王刚的妈妈有十几米远。正在这时,王刚的妈妈说道:“其实,王刚这孩子并不是我的孩子,他只是我抱养的,本不姓王,为了孩子的成长,我们把他改成了我爱人的姓。”
童小舒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问道:“你说什么?是怎么回事?”
王刚的妈妈没有一点儿保留的意思,和盘托出了实情:“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论起来我应该管王刚的妈妈叫姐姐。这是她的孩子,她和一个男人去了国外,那个男人接受不了这个孩子,我和我爱人俩从农村出来闯**,王刚他妈妈曾经给过我们一些帮助,我们又没有孩子也就接受了他。当时,这孩子才只有两岁。没想到我爱人很早就不在人世了,就我自己拉扯着他过日子。还好,孩子始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身体也健康,我们生活得还算是快乐。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得了这种病。”
“那汪小凡怎么说王刚的爸爸是和你离婚了呢?”童小舒问道。
“他自己的亲爸爸是离婚的,这是真的。而且那个人还在,我曾经去找过他,因为我的姐姐曾经告诉过我王刚的爸爸是谁。那些年,我从来就没有去打扰过他。当王刚得了白血病需要钱的时候,我去找过他了。他也到过医院,只是没有进到病房里,就在窗外看了看孩子,最后还是走了。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告诉我那孩子是野种,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那在王刚的记忆里,谁是他的爸爸?”童小舒又一次问道。
“我对这个孩子是问心无愧的,我努力了。所以我说他爸爸和我离婚了,也许这样会让孩子有点儿期盼。”
童小舒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那上面的号码,不怎么熟悉,没有去接。电话铃声中断了,一会儿工夫,又响了起来,她还是没有去接。当电话再度中断又响起来后,她终于接听了电话。
那是童小舒母亲所住医院的护工打来的。童小舒接完电话,告别了王刚的妈妈,开车直奔中心医院而去。
在医院的病房里,童小舒的妈妈躺在病**,看上去像是处在半昏迷状态。当童小舒走进病房的时候,她好像能感觉得到有人进来,她用力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童小舒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你妈妈的病情极其不稳定,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我们尽全力抢救,可你们必须做好准备。我想把抢救的方案向你们家属通报一下。”
童小舒刚刚要坐下,汪小凡走了进来 :“妈妈,外婆醒了,她还和我拉了拉手。”
童小舒站起来往外走去。这时,医生说道:“必须注意,不要让她激动。”
童小舒回到了病房。
童小舒的妈妈看到童小舒进来,神志显得比刚才好了一些。
“妈,你好一些了吗?”
童小舒的妈妈像是没听见似的,她非常吃力地说道:“汪洋怎么没来?”
“他出差了。”童小舒说话的声音很大。
“是真的出差了?还是你们又闹别扭了?”
童小舒是不希望让孩子听到这话的,可此时已经没有办法让儿子回避。她只好接着说道:“没有,是真的出差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快了,他一回来,我就让他来看你。”
“是,一回来就让他来,我有话想说。”童小舒的妈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童小舒和汪小凡都听得很清楚。
“妈,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我会告诉他的。”
“就是关于你们俩的事,我不希望你们离婚,我想让他原谅我当初的决定。我想亲口对他说。”
童小舒的妈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童小舒走出病房,汪小凡也跟着走了出来。汪小凡刚走到走廊上,一下子就把童小舒抱住了:“妈妈,我不想让你们离婚,我不想离开你们,妈妈你们知道吗?”
“小凡,没有的事,是你外婆病糊涂了,乱说的。”
“不是,不是。是真的。”
“是你爸爸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有一天晚上,你们在谈这件事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
童小舒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这一定是真的。她低着头把汪小凡搂在了怀里,紧紧地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