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舒又在医院里度过了一夜。汪洋已完全清醒了过来,精神上也好多了。
汪洋依然是躺着的,只是他的床头被摇起来了一些,他已经可以半坐在**。
“感觉好一些了吧?”童小舒说道。
汪洋迟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田晓亮走了进来:“汪总今天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
“没有什么大事,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汪洋说道。
“嫂子,你那么忙,我看你就去忙吧。我在这里照顾汪总就行了。”
没过多长时间,汪洋像是睡着了。
童小舒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来到走廊上,接通了手机:“好好好,我马上就到,我马上就到。”
在病房里的田晓亮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童小舒的说话声,他走了出来:“嫂子,你有事就走吧。汪总这儿你不用担心,有事我和你联系。”
田晓亮把她送到了楼下。当他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坐着一个人,来人已经把带来的一个花篮摆放在窗台上。
来人看到了田晓亮进来,一下就明白了他是专门在这里照顾汪洋的,就和他点了点头。汪洋慢条斯理地向来人做了介绍:“他是给我开车的司机田晓亮。”接着又转向了田晓亮说道:“这是我爱人单位的领导叫汤明皓,汤总经理。”
田晓亮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
“挺忙的,还来看我,得谢谢你了。”汪洋先是开口对汤明皓客气地说道。
“昨天我还是从童小舒那知道的。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既然出了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最近又在忙什么呢?”汪洋随便问道。
“正在改编一个本子,名字叫《请允许我,最后一次拥抱你的妻子》,这是一本4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挺好的。写的是前苏联和中国关系破裂后,给两国人民情感生活造成严重影响的故事。”
“那不错啊,中苏关系破裂后,政论方面的东西比较多,作为文学作品反映两国人民情感方面的东西还没见过,好好搞一搞应该有观众。”
“这个本子正由童小舒着手改编呢。”
“她改编这样的本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即使再普通的本子到她手里都会出彩。”
“汪总,我是想和你说,现在又遇到了点儿麻烦。”
“有什么麻烦?”汪洋有些不解。
“故事梗概我们早已和另一家投资方说过了,他们比较感兴趣,可最终也没有敲定。那位老总又要出国,说是要在临走前把这件事定下来,这不,本子还没有改编出来,你这就住院了。”
“和我住院有什么关系?”汪洋莫名其妙。
汤明皓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关系,这能不牵扯童小舒的精力吗?”
“那你安排就是了,她不是你的部下吗?”
“汪总,不那么简单。你在这住院,能让她安心吗?”
“汤总,你总不至于让我现在就出院吧?”
“嘿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直说了吧,我是想让童小舒少往医院里跑点儿,让她专心致志地改编一下本子……”
“她和你说过什么?怎么这事还得你来说?她刚从这儿离开没有多久,她就和我直说了不就得了嘛。”汪洋嘴上这样说着,脸上没有太多不悦的表示。
汤明皓走后,汪洋半躺在**,想着刚才的情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汪洋不能理解的是童小舒为什么还得让她的总经理来做自己的工作,这不等于告诉人家他这个做丈夫的还不如她的经理理解她吗?这些年来,关于他和童小舒的感情问题,已经成了他们的隐私,从来就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过一点儿,这是他们俩人早已经约定好了的。可童小舒为什么因为工作上的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要违反彼此的约定呢?汪洋越想越觉得有几分不快。他不论怎样忙,都没有拖过童小舒的后腿。他对她是了解的,刚才他与汤明皓谈到她的时候,并不是有意识地使用一些溢美之词。事实上,童小舒在汪洋的眼里确实是一个才女,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女人。她还长得漂亮,这早已被认识她的或者与她共过事的男人所公认。
汪洋想着想着,感觉有些累,就闭上了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没过多久,秦南来了,他没有让田晓亮叫醒汪洋。秦南站在走廊上,和田晓亮随便地聊着。田晓亮不断地把头探到窗口处往病房里面望着。他发现汪洋动了一下身子,就走了进去,轻声说道:“汪总,秦总来了,正在走廊里抽烟呢。”
田晓亮来到走廊上,又和秦南一起走进了病房。
秦南落座后,关切地问道:“汪总,怎么样?好多了吧?”
“好多了,没有什么大事了,就是感觉累。可能与手术有关系,得恢复些日子。”
“那就好好养养,养好了再说。干咱这行的,难得有个休息时间。”
“这两天单位没有什么事吧?”汪洋扭转了话题。
“没有什么事,就是《宁阳纪事报》发了个消息,说是他们的发行量突破了60万份,整得我们报社内部的人都挺生气的,这不纯粹是胡说八道吗?他们的印刷厂里也有我们的内线,每天的印报数是多少,我们都一清二楚,他们最多时每天也只有20万份的发行量,这还包括白送出去的报纸。这样做,不是在欺骗读者吗?”
“其实对读者来说,报纸发行量的多与少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这样做的关键是在欺骗广告客户,发行量的大与小,对于广告客户来说是不一样的。花同样的钱,看广告的人越多效果才会越好,这是明摆着的事。”说到这个话题,汪洋好像又来了精神。
“汪总,说到广告,他们才不管那套呢,上个月,他们给平阳县的名牌产品贡品牌水稻打了一个整版的广告,可分了两个版本印刷,而把刊载这家广告内容的报纸只印了两万多份,都发往了那个县,市内和其他县的读者拿到的报纸都没有这个广告的内容。这样,他们倒是把成本省了,可那家客户打的广告等于是给自己县里的老百姓看了。”
“秦总,这几天快轮到我值大班了,可我这一住院一半天也不能去上班,你就多操点儿心。别出什么问题,尤其是不能出大的纰漏。”
秦南走后没有多久,张恒来了。
这让汪洋感到一愣:“你是哪位?”
“汪总,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车是我撞的,我是恒大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我叫张恒。”
“你,你不是逃逸了吗?”
“哪有的事。误会了,误会了,肇事的当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公司的一个工地出了事,必须马上赶过去,也就匆匆地走了。再说,当时也不知道能把你撞得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只是把车撞坏了呢。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去过交通队了,他们把我当成肇事逃逸者了,到处找我呢。你想我哪能那样做啊,那还叫人吗,咱做事总得对得起良心吧。我处理完单位的事后,就自己去交通队‘自首’了。对不起,给你造成痛苦了,汪总。”
“你还算是手下留情,给我留了条命。我的车速也不快,你怎么就能横着撞上我们呢?”
“精神溜号了,想别的去了。”
“你这一溜号不要紧,差不点儿就让我溜达进另外一个世界呀。”汪洋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也真是庆幸,好在没有什么危险。汪总,事情已经出了,说别的也没有用了,你在治疗期间发生的所有费用都由我负责,责任全由我负。咱们都算是老总,就算是不撞不相识吧。”
“我可不愿意和你这么相识。这还不如不相识好。”
正在这时,田晓亮从外面走了进来:“汪总,印刷厂的王厂长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让他进来吧。”汪洋说道。
王有为已经来过医院。他进屋后,连寒暄都没有,就直入主题:“汪总,印刷厂的印刷能力实在是不行了,我们的发行量总是在不断地攀升,可设备不扩容怎么行?报纸今天早晨发行又晚了一个半小时,订户一再要求退报,报社内部的人都在骂我,领导也总找我算账。这让我怎么解决呀?”
“我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眼下就是解决不了资金问题,没法操作。我正在想如何对印刷厂进行改制,吸引一些民间资金进来,可这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事呀。你不能光发牢骚,还得解燃眉之急,你快点儿联系一下海燕印刷厂,他们有轮转机,听说能力过剩,就是要价高一些。你们再算一下成本,看看能高出多少。可以考虑暂时在他们那分印一部分报纸。”
王有为告辞了。张恒还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再关注汪洋的病情,而是关心起了刚才王有为和汪洋谈话的内容来:“汪总,你们还缺钱吗?”
“我们怎么就不能缺钱呢?印刷厂想扩容,就是受钱的制约,没法干。”
“我听你刚才说的可以吸收一些民间资金,这办法真的挺好,我早就有过想法把钱投一部分到房地产以外的行业中去,免得房地产业一旦出现泡沫,让我一败涂地,可总也没找到机会。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了商机。”张恒认真地说道。
“那我们要是改制的话,你会感兴趣?”汪洋问道。
“就直说吧,如果需要,我可以考虑加入进来。”
此刻,汪洋似乎是已经忘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撞伤自己的那起车祸的肇事者。
尽管意外,这或许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契机。汪洋的第一感觉,产生了如此反应。
大约20分钟后,张恒走了,临走前,他记下了汪洋的电话,还留下了一个皮质手提箱。张恒走了没几分钟,汪洋就发现了那个手提箱,他马上让田晓亮打电话告诉张恒,可怎么也打不通。正在这时,汪洋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张恒打来的:“汪总,手提箱里的东西请你查收,这只是给你的医疗费和一部分精神补偿费,我们后会有期。”
汪洋正要急着和他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张恒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汪洋让田晓亮把那个手提箱打开,田晓亮吓了一跳,把头转向了汪洋,呆呆地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