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说的直白, 九阿哥也不在意,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只九阿哥脸色很是不好, 连往日拿在手里装样子的折扇都不曾打开, 紧紧握在手中。
“我不明白, 为何皇阿玛会这样对五哥。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大哥三哥四哥的福晋母家都是满洲大姓,轮到五哥时,福晋的人选却只是一个身份低微到拿不出手的五品官的女儿?”
别看五阿哥从小在太后膝下长大, 但总归是宜妃所出, 和九阿哥一母同胞,九阿哥还是分得清亲属远近的。
更何况九阿哥说的也不无道理, 兄长的福晋,乃至于未来弟弟们的福晋,身份都不会诶到哪儿去,唯独五阿哥自己的福晋出身不高, 这可是在翊坤宫和寿康宫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十三阿哥抿了抿唇:“或许皇阿玛自有用意……”
话没说完,九阿哥就轻嗤道:“能有什么用意?不过是不看重五哥罢了。皇阿玛的心里, 就只有太子。”
康熙对其余的儿子态度如何暂且不提, 只说十三阿哥是被康熙宠着长大的,对待康熙的父子感情也比其他儿子要更深厚一些。
一听到九阿哥话里话外充斥着对康熙的不满, 十三阿哥不免皱眉道:“九哥, 皇阿玛如何做事, 不是咱们可以置喙的。”
其实十三阿哥说这话也是为了九阿哥好,毕竟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今儿九阿哥说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到时候康熙一定会对九阿哥有意见的。
可惜九阿哥并未领会到十三阿哥的好意,他本就对康熙心生怨怼,又听十三阿哥言语间向着康熙,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十三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堪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的这般轻松,可你看五哥呢?娶了这样一个福晋,日后你让五哥怎么拿得出手?”
十三阿哥顿时被噎住了,他觉得,要是皇阿玛给他指一个身份这么不堪的嫡福晋,他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换位思考了一下,十三阿哥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语气缓和道:“九哥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只是九哥你方才的话,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了,指不定皇阿玛会怎么想。”
九阿哥脸色一僵,梗着脖子道:“知道就知道,若不是额娘不许我去求皇阿玛,我高低也得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话是这么说,但十三阿哥明显能感觉到九阿哥的底气不足。
十阿哥功课不好,康熙对他要求哪怕不算太严格,可十阿哥看到康熙,也怕的很,所以听到九阿哥的话,一向唯九阿哥马首是瞻,胆子也大的十阿哥都不敢吭声了。
屋子里一阵静默后,九阿哥的眼神犹犹豫豫的看向十三阿哥:“十三弟,九哥想求你一件事……”
十三阿哥年纪是小,心思却不小,不然也不会把八阿哥逼到那等地步。
九阿哥一开头,十三阿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十三阿哥皱着白嫩的脸道:“九哥,咱们是兄弟,怎么就用的到这个求字了?太重了,弟弟我可担不起。九哥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就是我年纪不大,有些事情万一考虑不周,恐怕会耽搁九哥你的事。不如我回去求我额娘,想来我额娘会帮咱们的。”
一听十三阿哥把昭贵妃给抬了出来,九阿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昭贵妃能多年圣宠不衰,除了那张脸,心思也不浅,他的小伎俩在十三弟面前够用,放到自己额娘面前都不够用,更别提连额娘都不是对手的昭贵妃了。
不能利用十三阿哥,九阿哥心有遗憾,却也只得作罢。
从乾东四所出来后,十三阿哥的小脸猛然一沉,回头看了眼东四所的院子,轻哼一声,负着手头一昂回了景仁宫。
十三阿哥踏进正殿时,曹玥正在泡茶,见他进来,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个儿对面,给了他一杯刚泡好的茶:“怎么心情不好?”
十三阿哥似模似样的端起杯子放在鼻尖儿下闻了闻,然后小酌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后,才把方才的事情一一道出:“九哥心思不少,想利用儿子去皇阿玛面前求情,还好儿子反应快。”
也不是他不愿意去求情,若是圣旨未下,他还能去试一试,可现在圣旨已经下了,如若没有重大变故,朝令夕改,只会令皇阿玛这个做皇帝的威严受损,自己再受宠也会受到牵连。
曹玥轻笑:“你不是好不容易把九阿哥和十阿哥从八阿哥身边抢走,若是你这次不肯帮九阿哥,九阿哥与你有了嫌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十三阿哥理所当然道:“孰轻孰重,儿子还是分得清楚的。况且儿子也知道,九哥与八哥决裂,与儿子相交,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利益,只要儿子身上有九哥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不会像对八哥一样,轻易就与儿子决裂的。”
之前八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三人,关系看似很好,以八阿哥马首是瞻,可他看得清,八阿哥在对待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态度中,少不了小心翼翼,九阿哥和十阿哥对八阿哥,内心深处也是有些看不上的。
若是换了十三阿哥,九阿哥绝不会如此轻易决裂。
十三阿哥说的正中核心,曹玥很是欣慰:“你既然心里清楚,那额娘就不说什么了。不过额娘能同你保证,你未来的嫡福晋人选,绝对不会是五阿哥这样的。”
她的儿子,配的上最好的,不说与太子比较,最起码不能比别的阿哥差。
十三阿哥笑嘻嘻说了两句好听话,又道:“不过儿子觉得,五哥有了这么一个嫡福晋,皇阿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日后五哥的日子,估计会很安逸。”
太子是立了不假,可能立就能废,不到最后一刻,谁能保证他们这些阿哥就一定没可能?
所以通过一个嫡福晋,十三阿哥就能看出,五阿哥在康熙心里,是彻底出局了,因为康熙是绝对不会让一个被蒙古太后抚养长大,心在蒙古那里的阿哥继承大统的。
曹玥看着十三阿哥脸上的自信,以及无人同十三阿哥说这些,十三阿哥自己就能想到的事,一时有些恍惚。
她记得,她的如意和小十三一样聪慧伶俐,只可惜……
“额娘?”
十三阿哥伸手在曹玥面前晃了晃:“额娘,您在想什么?怎么儿子叫您您都没反应。”
曹玥收回思绪,自然不会说真话:“没想什么,只是想到你外祖母了,你外祖母今儿才递了牌子进来,说你舅舅在苏州给你搜罗了许多好东西,准备明儿入宫时带给你。”
六年过去,曹寅从江宁织造换成了苏州织造,同样是在江南,也同样做着康熙的耳报神。
不过曹寅这个舅舅当的是相当称职,对十三阿哥比对自己的嫡亲儿子都要好,十三阿哥与自己这个舅舅虽然素未谋面,但也经常有书信往来,从前十三阿哥不会写字时,书信都是曹玥代笔,自从十三阿哥入学后,书信都是十三阿哥自己写的了。
十三阿哥闻言,精神是肉眼可见的振奋:“真的吗?上次舅舅给儿子搜罗的东西里,有好多东西儿子都没有见过,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江南繁华富庶,那里不乏有一些不是大清的人,那些人金发碧眼的,被称为西洋人。
西洋人带进大清的东西,许多都是大清没有的,比如怀表,比如西洋钟,再比如钻石等等。
宫里也有这些东西,不过数量并不多,像是怀表,只有两只,康熙自己留了一只,另一只毫无意外的赏赐给了太子,景仁宫里只有一座西洋钟,还是被曹玥给掐了声音的那种。
至于被十三阿哥视若珍宝的那只怀表,则是曹寅想法子给十三阿哥寻来的,十三阿哥在上书房炫耀了一圈儿后,引得一众阿哥们眼馋,三阿哥对西学感兴趣,想把怀表借过去把玩几日,十三阿哥都不肯。
曹玥对这些内情也是知晓的,故而也没有吊着十三阿哥的胃口,简单的说了几样孙老夫人随帖子一起递进来的信中写着的东西:“……好像还有个东西叫八音盒,你外祖母说,这个八音盒会自己唱歌,很是有趣。”
十三阿哥眼睛霎时亮了,蹭的一下子起身,转身就往偏殿跑:“儿子去给舅舅写信。”
曹玥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也不知小十三是随了谁,有时候稳重,有时候又小孩子气。”
安平温声笑道:“咱们十三阿哥才六岁,本就是小孩子。”
曹玥笑了起来:“是了,有时候小十三懂事的都让本宫忘了他才六岁了。”
“对了,乾西五所的头所和二所收拾好了吗?”
坐在一旁正在刺绣的安凝抬头道:“西头所已经收拾好了,让内务府择个吉日,十二阿哥就可以搬过去了,西二所要等十二阿哥搬走之后,奴婢命内务府再收拾一番,咱们十三阿哥才能入住。”
西二所被十二阿哥住过,原本一切都是收拾的好好儿的,但在安凝看来,她们十三阿哥是天之骄子,住的地方也不能马虎,旁人住过的地方,得仔细收拾一番才好住人。
曹玥点了点头:“秋里敏嫔的十四阿哥也要入学了,顺便把西三所一起收拾出来,到时候小十三搬过去,十四阿哥也能一起。”
“奴婢知道了,回头会再交代内务府的。”安凝说着,手里飞针走线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娘娘,太子殿下的赐婚圣旨已下,皇上也已经命钦天监算好了良辰吉日,内务府已经开始为太子殿下准备大婚事宜,一时间内务府恐怕抽不出那么多的人手。”
一国储君大婚,与阿哥乔迁,瞎子都知道哪个更重要。
曹玥对此倒是无所谓:“没有就没有吧,左右本宫也不急着让小十三搬过去,且先慢慢儿收拾着。”
话音刚落,安顺掀开珠帘进来躬身道:“娘娘,太后娘娘命人来请,说让您去一趟寿康宫。”
曹玥坐直了身子:“今儿是什么日子?”
孝庄文皇后崩逝后,她去寿康宫的次数都是有限的,每个月初一十五去,其余日子若非传召,她是不会踏足寿康宫的。
这些年来,太后也从未传召过,所以曹玥才有此问。
安顺恭谨答道:“回娘娘,今儿是六月二十七,奴才听说,宜妃娘娘今儿去了寿康宫请安,才从寿康宫离开不久。”
寿康宫就在乾清宫东面,景仁宫的西面,宜妃从寿康宫出来,怎么都要经过景仁宫的。
况且太后派来的人是和宜妃一起从寿康宫出来的,安顺难免会想到一起。
曹玥眯了眯眸子:“知道了,出去告诉来人,就说本宫更衣过后就去。”
“嗻。”
安顺出去后,安凝当即站起来去扶曹玥起身往寝殿走去,安平也跟着一起进去挑选衣裳:“娘娘,奴婢怎么觉得,太后娘娘这个时候请您过去,没什么好事呢。”
曹玥垂下眼帘:“自然不会是好事,因为有好事的时候,太后从来都不会想到本宫。”
何况她已经猜到了太后找她会是什么事了。
安平见曹玥心里有数,也就没再多说。
两人一起伺候曹玥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曹玥才带着安凝以及景仁宫的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往寿康宫去。
到了寿康宫,曹玥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女引着到了花厅,里面却空无一人。
宫女解释道:“还请昭贵妃娘娘稍后,太后娘娘马上就从佛堂出来了。”
说完,宫女命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又带着人退下,只留下曹玥和安凝两人。
曹玥也不在意,只端起茶盏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茶水。
然而一句稍后,让曹玥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花厅门口终于传来动静,曹玥还以为太后到了,忙起身往门口看去,谁知却看到了温贵妃。
温贵妃看到曹玥也很是诧异,两人相互见了平礼:“妹妹怎么也在?”
曹玥微微一笑:“姐姐是如何来的,妹妹自然也是。”
温贵妃眸光轻闪,正要说些什么,花厅外传来了奴才们给太后请安的声音。
温贵妃要说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同曹玥一起蹲身给太后见礼:“臣妾请太后娘娘安。”
太后越过两人在花厅的主位上坐下,淡淡叫起:“都起来吧,坐。”
曹玥和温贵妃依言坐下,太后看向曹玥,温和道:“让昭贵妃久等了。”
太后太过客气,客气的叫人心下难安。
曹玥忙欠了欠身:“太后您言重了,臣妾并未等多久。”
太后似是松了口气:“没有便好,哀家习惯了每日这个时候诵经,传你过来本也不急,你却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竟来的这般早。”
曹玥配合道:“您有吩咐,臣妾自然不敢怠慢。”
“你有心了,十三阿哥还好吧?听说前段日子十三阿哥调皮,逃了课,被皇上罚了戒尺,受的伤都好全了吗?”
“劳太后记挂,都好了,说来也是小十三不听话,莫说皇上罚了他,就连臣妾都没忍住罚了小十三禁足半月……”
“十三阿哥还小,还是孩子,调皮是在所难免的,你和皇上都太过于严厉了,待十三阿哥日后长成,娶了福晋,约莫着就不会如此了。”
“您说的是。”
太后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进入正题,曹玥也不急,反正有事儿的人又不是她。
温贵妃坐在一旁,听着太后和曹玥你来我往,也不吭声,只脸上挂着笑,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过了小一刻钟,太后关心完了曹玥,又开始关心温贵妃,说到了最后,也是把话题引到了十阿哥身上:“时间过得快及了,当初有十阿哥的时候,昭贵妃还没有进宫吧?转眼快十年过去了,十阿哥长得如此壮实,就连胤祺都要娶福晋了,哀家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话音未落,太后捏着帕子就开始擦拭眼角。
曹玥便与温贵妃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了然。
温贵妃笑吟吟的劝慰:“太后,五阿哥成亲是喜事,待五阿哥把福晋娶进了门,就又多了一个孙媳妇来孝顺您,您应该高兴才是。”
太后也不管温贵妃的话是什么意思,只顺着杆子往上爬,凭着自己的心意说话:“哀家原本是该高兴的,可是那也得是身份能配得上胤祺的,而不是一个随便什么人都看不上的员外郎的嫡女,她的身份,给胤祺做格格该差不多,哪里能做嫡福晋呢?”
“能不能的,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皇上既然下了旨意,那就是他塔喇氏能担当得起五福晋的职责,太后您可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要是皇上听到了会不高兴的,还以为您对他给五阿哥选的嫡福晋有什么不满呢。”
说是对五阿哥的嫡福晋不满,但太后听得出来,曹玥是在提醒她,别做的过了头,让皇上心里不美就不好了。
太后呼吸一滞,只觉得自个儿胸口闷闷的,火气也出来了:“昭贵妃,哀家的看法是哀家的看法,与皇上无关。不过哀家确实觉得,一个员外郎的嫡女做阿哥的嫡福晋上不得台面,再怎么不济,阿哥的嫡福晋也得是一二品满洲大臣的嫡女。皇上政务繁忙,一时忙糊涂了,出了错也是有的,你身为贵妃,掌管六宫,竟也不知在皇上身边提醒着些,实在是失职。”
曹玥也不欲跟太后反驳,只起身屈了屈膝道:“太后说的是,臣妾自省。”
太后眉心紧拧,眼角细纹挥之不去:“只自省不行,还要将功补过。”
语罢,太后也不想再绕弯子了,直接看向曹玥和温贵妃:“不论如何,五阿哥的嫡福晋人选总归是不合适的,既然是你们二人失职,那就由你们二人去劝说皇上。”
曹玥还未如何,温贵妃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太后,请恕臣妾无能,您交代的事情,臣妾无能为力。”
被温贵妃直接驳了面子,太后面色铁青:“放肆!温贵妃,你的规矩去哪儿了?这就是你对哀家说话的态度吗?”
太后发怒,温贵妃也不怵:“太后息怒,臣妾自觉对您放肆不敬,所以臣妾自请禁足,臣妾这就告退。”
温贵妃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她态度如此强硬,看的曹玥是一愣一愣的,她印象中,温贵妃不是如此冲动的人,哪怕太后只是皇上供着的一个吉祥物,温贵妃也不会对太后不敬,今儿会如此,着实让她震惊。
曹玥正想着,温贵妃即将踏出花厅,两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太后,您怎么了……”
温贵妃倏地回头,便见太后的身子歪在了主位上,双目紧闭,唇色泛白。
温贵妃瞬间慌了神,晃着紫烟的胳膊喊:“快去传太医。”
太后被几个奴才合力挪到了寝殿的床榻上,当值的太医很快就被紫烟拽了过来,两人踏进寝殿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一个比一个呼吸急促。
太医刚站定,看到曹玥和温贵妃在,放下药箱就准备行礼,温贵妃焦急道:“别多礼了,赶紧为太后请脉才是正经。”
温贵妃眼睛略有些红,不是因为哭了,而是急的。
眼下情况未明,若是太后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旁的没什么大碍倒也罢了,怕就怕太后万一因为她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前朝的折子就能把她给埋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为太后看诊。”
太医连声应下,取了帕子盖在太后的手腕处,跪在床榻旁,闭着眼睛扶脉。
一盏茶后,太医睁开眼睛,温贵妃急急道:“如何?”
太医拱手禀报:“回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待奴才施针令太后娘娘醒来,再开一副安神去火的汤药喝上两日就无大碍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为太后施针?”
温贵妃闻言,心下狠狠松了口气,又开始催促太医。
太医抬手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汗珠子,卑微应是。
不到十根的银针下去,太后终于悠悠转醒。
温贵妃就站在太后的床榻旁,太后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温贵妃。
所以温贵妃很清楚的看到了太后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少在哀家面前装模作样,温贵妃,哀家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