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曹玥一句隐晦的话, 瓜尔佳氏就从原定的太子妃变成了太子福晋。
瓜尔佳氏接到圣旨时,当时强撑着脸上的笑,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待回到自个儿的房间时, 却是阴沉着脸, 指甲嵌入了手心里,都没有任何知觉。
景仁宫,曹玥处理完东六宫的琐事,挥退内务府的几个管事太监, 然后看向一旁刚刚用过的凤印:“收起来吧。”
安凝捏着绢子上前, 小心翼翼的捧起凤印,忽的看见凤印上有一处地方脏了, 忙又放下,仔细的用手中的绢子擦拭着。
曹玥瞥了一眼道:“那么仔细做什么,脏了就脏了吧。”
安凝头也不回,手上动作不停:“那怎么行, 这可是凤印,不能有一丝脏污的。”
凤印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谁得了凤印不是如获至宝?偏偏自家主子不放在眼里。
曹玥往后靠了靠,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炕上,轻笑道:“又不是本宫的东西, 那么在意做什么。待瓜尔佳氏入主东宫后, 这宫务, 瓜尔佳氏管着才是名正言顺。”
毕竟从位份上来说,她虽然是贵妃, 但瓜尔佳氏是储君嫡妻,未来的皇后, 也只有皇后和有副后之称的皇贵妃才有资格受太子妃的礼,至于贵妃,若是她的话,也得和瓜尔佳氏见平礼,更别提恩宠不如她的温贵妃,若是瓜尔佳氏给温贵妃面子还好,不给的话,温贵妃还要给瓜尔佳氏行半礼呢。
听了曹玥的话,安凝擦拭凤印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不大好,语气也略有生硬:“是皇上说的,要您把宫务和凤印交给太子福晋吗?”
曹玥捏了枚葡萄,剥了皮送入口中,酸甜的口感在口中蔓延:“并未,只不过按照道理,本宫是得把宫务交出去。”
她的视线落在凤印上,眼神复杂:“包括凤印。”
安凝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既然皇上没有开口,那凤印就还是您的,您怎么就要主动送出去呢?”
这么些年来,康熙没有再立后的心思,凤印就一直留在了景仁宫。
不得不说,权力是个好东西,安凝习惯了景仁宫发号施令,众人服从的样子,好不容易被视为已经是景仁宫的凤印,如今有人告诉她要她交出去,安凝实在是无能接受。
别说安凝无能接受,就是曹玥,口中是这么说,可心里真就不见得对凤印会没有一丝的留恋与不舍。
除此之外,她只有宠爱还不行,手中必须还要有权,小十三做什么事才会方便。
若是她把凤印宫权都交了出去,日后景仁宫必然会受到掣肘,她岂会甘心?
曹玥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不该是本宫的东西,本宫若要强留,只会授人以柄,让人说嘴,倒不如本宫主动提出来,瓜尔佳氏能接的下来,那是她的本事,若是接不下来,那就是她无能,这凤印,也就与她无缘了。”
安凝眸子一亮:“是了,若是太子福晋没这个本事,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赐婚的圣旨是康熙三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下的,与此同时,给五阿哥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在听到五福晋的人选时,惠妃在御花园里遇到去给太后请安的宜妃,可是狠狠嘲笑了宜妃一通:“就说呢,本宫给保清选个格格罢了,宜妃你就那么给本宫甩脸子,原来是本宫挑中了五福晋啊。嗐,宜妃你要是早告诉本宫,本宫怎么也不会选他塔喇氏的。不过阿哥嫡福晋都是一二品大员的嫡女,本宫也着实不曾想到,皇上竟给五阿哥指了一个五品官儿的嫡女,这还真是……”
惠妃故意没把话说完,掩唇偷笑了起来。
宜妃气的脸色铁青,连话都没同惠妃说一句,直接越过惠妃,连眼神也没分给惠妃一眼。
惠妃也不生气,甚至还转过身冲着宜妃怒气冲冲的背影挥了挥绢子道:“宜妃妹妹,待五阿哥成婚时,以免五福晋的嫁妆太过寒酸,本宫一定会为五福晋添妆的。”
宜妃步履急促,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玲珑扶的快,宜妃就要摔了。
走的远了,宜妃愤愤道:“得意什么,许是自己缺德事做多了,大福晋的肚子还不是生不出嫡子来。”
玲珑附和道:“就是,奴婢听说大福晋喜食辣食,惠妃却命厨房一直给大福晋做酸的,都快把大福晋给折腾的吃什么吐什么了。叫奴婢看,大福晋压根儿就没有生嫡子的命,惠妃盼着皇上的嫡长孙,怕是也没了指望。”
宜妃眼神凶狠:“没有指望最好。如今众位成了亲有了妾室的阿哥中,只有大福晋和太子的李佳侧福晋有了身孕,皇上的长孙很有可能是从她们二人的肚子里爬出来。虽然大福晋有孕的日子长一些,但一切还是未知,终究是有变数的。”
“从前本宫不在乎长孙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所以惠妃再折腾,本宫都能冷眼旁观,只当看戏了,可她竟敢明目张胆的嘲笑本宫和胤祺,就别怪本宫下手毒辣。”
玲珑一听这话,立马低头小声道:“请娘娘吩咐。”
宜妃眸子氤氲着浓浓的郁气:“听说大福晋最近常去寺庙请愿?”
“是。”玲珑嘲讽道:“这事儿在宫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福晋是去寺庙求子的,京城里香火稍稍旺盛一些的寺庙,大福晋都去过了。”
“既然大福晋如此诚心,佛祖总该满足大福晋的愿望的。”宜妃扬起红唇,“大福晋肚子里怀着的,一定是个阿哥,明白么?”
玲珑琢磨了下宜妃的话,心下恍然:“奴婢明白,不出七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大福晋怀着的是个阿哥。”
宜妃心情这才好了点,扶着玲珑的手继续往前走:“除此之外,你悄悄的命人去查探李佳侧福晋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她和惠妃相识多年,怎么说也算是了解惠妃的为人,看似和善,实则也虚伪的紧。
她敢说笃定,李佳侧福晋那里,惠妃一定是让人动手了。
至于说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那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她只需要拿住惠妃的把柄,再狠狠反击,看着惠妃狼狈失意的模样,她才能报了今日的仇。
吩咐完玲珑,宜妃收拾好心情,去了寿康宫请安。
上书房,十三阿哥屁股上长草了一般,总是扭来扭去的,左看看右瞧瞧,看到后方一个位置上空着,十三阿哥目光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收了回来。
下午下学后,十三阿哥连书册也不收拾,直接跑到九阿哥的桌案前:“九哥,五哥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今儿没来上书房?”
九阿哥道:“五哥身子有些不舒服。”
实则是因为赐婚一事,心里难受罢了。
十阿哥信以为真,忙拉着十三阿哥:“那咱们去瞧瞧五哥吧。”
九阿哥还没来得及拦人,十三阿哥就被十阿哥拉着跑出了上书房。
九阿哥一跺脚,连桌案也不收拾了,起身慌张的跟了上去:“你们两个等等小爷。”
到东头所时,奴才站了一院子,屋子里没有一个伺候的。
十三阿哥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五哥呢?”
五阿哥的贴身大太监苦着脸道:“奴才见过十阿哥,十三阿哥。回十三阿哥的话,五阿哥在休息……”
十阿哥性子憨,又是个急性子,没等太监把话说完,直接绕到他身后,推开太监身后的书房门,直接闯了进去:“五哥,我和十三弟来看你了,你怎么样了?”
书房的床榻里隐隐绰绰有个人影,床幔被人放了下来,挡住了大半的容貌,只留下了轮廓。
五阿哥哑着嗓音道:“五哥没事,五哥只是有些发热,没什么大碍,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五阿哥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真有几分病人的感觉。
十三阿哥道:“五哥让太医看过了吗,吃药了吗?”
五阿哥点点头,还没张口呢,九阿哥就气喘吁吁的到了。
别看十阿哥长得壮实些,但真动起来,九阿哥这个比十阿哥瘦的人,还比不过十阿哥。
九阿哥喘着粗气道:“老十,十三,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怎么就不知道等等我?”
十阿哥嘿嘿笑了:“这不是急着来看五哥吗。”
五阿哥长长吁了口气:“我真的没有大碍,让你们担心了。下了学还有课业,你们赶紧回去做罢,别到时课业写不完,师傅告你们的状就不好了。”
刚过来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连口茶都没喝上,五阿哥就下了逐客令。
十阿哥是脸皮厚的,听到了当没听到,九阿哥知道五阿哥为何如此,心里是不肯旁人来看他的热闹,故而一手拉着一个人,把两个人拉出了东头所。
走出一段距离,进了东四所的书房后,九阿哥才道:“都是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们了,五哥不是不舒服,而是心里难受。”
十三阿哥眨巴了下眼睛:“是因为娶福晋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