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若有所思, 大阿哥抬手在她眼前晃悠。

“雅利奇,你听见我说话没?”

雅利奇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我这不就打算着照你的话办事嘛!

雅利奇向哥哥舅舅拱手, “我回去歇歇,大哥和舅舅自便吧!”

说完她快步走开,回了自己的帐篷。

隆科多长出一口气, “咱们的五公主为人随和, 能吃苦也不娇, 没想到小脾气这么暴。幸好咱们先劝住了她,没让她去告状, 不然告了状, 皇上不肯帮她出气,她不得跟皇上吵起来!”

大阿哥背着手摇头笑道:“啧啧, 三舅舅还是不了解雅利奇,你真以为她就这么算了?”

“不这么算了,她还能怎么办?”

大阿哥摸着下巴想了想, “大概会把鄂伦岱打一顿吧!打人是她最常用的手段。”

隆科多不太信,“不能吧!五公主娇滴滴的, 又乖又听话, 她能打人吗?”

大阿哥看着隆科多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你说谁娇滴滴?雅利奇能把你举起来扔到五十里外的蒙古大营去!打鄂伦岱算什么,你别忘了,她还打过太子呢!”

“对哈!我怎么把那事忘了!”隆科多皱眉, “不行,我得再劝劝五公主。鄂伦岱虽然讨厌, 但他不是草包, 五公主跟他对上只怕要吃亏。”

“三舅舅此言差矣, 武艺高强又如何,雅利奇那一把子力气就够他喝一壶了,到底是谁吃亏,这事还说不准呢!”

“那咱们……”

大阿哥笑道:“鄂伦岱要倒霉了,咱们当然要去喝一杯啦!”

鄂伦岱傲慢,不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大阿哥早看他不顺眼了。

隆科多哈哈笑,“有道理有道理。”

他也是不喜欢这位堂兄的,“走走走,到我那喝去!我再命人去膳房弄两道小菜!”

雅利奇回到帐篷里,心里琢磨着套麻袋的事。

这麻袋可不是随便套的,鄂伦岱不是笼子里的小白兔,他没那么好抓,而且他身边带着侍卫随从,这些人也碍事。

再有皇阿玛破例带自己出来,自己不方便再惹祸。这麻袋是一定要套的,只是必须先把自己摘出去。

雅利奇出去悄悄打听鄂伦岱的行踪。

这次出行皇上为了磨炼雅利奇,不许她带下人。穿衣吃饭等事全要雅利奇自己做,其他粗活交给皇上的宫女太监,雅利奇出去有皇上身边的太监侍卫跟着。

雅利奇甩开跟着她的宫女太监,深觉没有心腹办事不够便利。若是杜鹃在这,打听这些小事哪用她亲自出马?

她在营地里乱晃,正好碰见了几个文臣,还遇到了几个西洋来的传教士。

雅利奇曾帮这几个文臣拦过受惊的马,他们见了雅利奇心里自然是亲近感激的。西洋传教士也听说了雅利奇的事迹,很想跟她聊聊,还想把雅利奇写进他们的游记里。

雅利奇跟他们说了会儿闲话,随口问起大舅的住处。

那几个西洋人爱聊天,口风也不.52GGd.太紧,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了。几个文臣隐隐约约觉得雅利奇动机不纯,但考虑到雅利奇是鄂伦岱的外甥女,他们没有仇怨,再加上雅利奇曾救过他们,所以也没瞒着,把洋人不知道的事情也给补充全了。

雅利奇谢过众人好意,她绕到大舅帐篷附近转了一圈探查路线。然后跑到做饭的帐篷里,御厨以为她饿了,赶忙给她搬椅子,让她等一会儿,新鲜点心马上就出炉。

雅利奇让御厨和帮工们随意,自己在帐篷里晃悠。

等点心烤好,雅利奇捧着一盘子点心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御厨瞄到放菜的架子忍不住大吼。

“这是谁放的菜,谁干的活!一麻袋的白菜好好的装在袋子里,谁给抖落开的!麻袋呢?麻袋呢!”

雅利奇回到自己的帐篷,放下点心,掀开衣服,取出缠在腰间的麻袋。

大舅的行程已经摸清,作案工具也有了,万事俱备,只差动手了!

第二日皇上再次宴请蒙古各部王公,昨日是拉拢和威慑,今日的宴会是谈正事。

皇上将喀尔喀各部改编为旗,喀尔喀各部的贵族不再使用成吉思汗传下来的济农、诺颜等称号,而是改用大清的爵位等级,如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称号。

这样重要的场合,鄂伦岱是一定在的。雅利奇借口轮休,没有跟着皇上,她要去大舅的帐篷里蹲着,等他回来给他套麻袋。

外面起了风,梁九功怕皇上冷,特意回来取披风。

他远远看见雅利奇手里拿着棍子,紧跑几步追上她。

“公主,您今儿不是休息吗?这是要去哪儿玩啊!怎么身边不带着人呢?”

梁九功最负责,他心思也细,雅利奇心知瞒不过他,便说了实话。

“梁总管,我要去套我大舅的麻袋,把他打一顿。”

雅利奇心想,我这一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必须得有个人帮我遮掩。

她拉住梁九功的袖子晃了晃,“好总管,你待我比我亲舅舅还好,咱们是老交情了,我要去办事,若是皇阿玛问起我,你帮我托着点。”

梁九功按住心口,他觉得以后再见到五公主,嘴里提前含一颗静心丸比较好。这位公主太能搞事了,之前翻墙去打太子不说,这次又去打舅舅。他遇见了公主啊,这颗心就像挂在了吊桥上,忽忽悠悠总也落不了地。

“我的公主哎!你怎么又要去打人?您说的是哪位大舅?鄂伦岱大人还是叶克舒大人?哦,我猜到了,肯定是鄂伦岱大人,叶克舒大人脾气好,您不可能跟他起冲突。”

“公公真聪明,我这个大舅不会做人,说话难听,我去教导教导他。顶多让他下不了地,不会打残他的,我手上有准,这点您可以放心。”

梁九功如何能放心?他拉住雅利奇劝了一刻钟,把好话都说尽了,雅利奇不为所动。

“梁总管你是回来取东西的吧!你还不走吗?皇阿玛肯定要等急了吧!”

梁九功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太久了,他急急忙忙地去取披风,嘴里还嘱咐雅利奇不要冲动。

雅利奇乖巧地冲他摆手,等他进了皇上的帐篷,雅利奇拎着棍子就跑了。

可不能再磨叽了,再磨叽皇上那边就散席了。

梁九功出来的时候没看见雅利奇,他深知这位公主的脾气,知道雅利奇是不会听他的话。他叹了口气,找来自己的徒弟,让他出去查查,看那位大舅到底是怎么惹到五公主了。

五公主好动武,但她绝不会欺凌别人,她打人一定是有缘由的。

皇上举办宴会,营地里的人都走了,鄂伦岱的帐篷附近无人看守,雅利奇很轻易地就进去了。

她在帐篷里转了两圈,把床边的帐篷挖开,掏了个洞,然后用沙土轻轻掩盖上。

这些刚准备好,外面就喧闹起来,应该是皇上那边散了,雅利奇忙钻进床底下。

过了一会儿,鄂伦岱进了帐篷,他的随从打来温水,伺候他洗脸。

鄂伦岱揉揉额头,“去给我端一碗解酒汤来!这些蒙古人太能喝了,皇上还在说正事呢,他们就不要命似的灌酒!”

随从小声劝道:“大人稍等,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解酒汤可能得等一会儿……”

也不知道膳房能准备多少解酒汤,煮好的汤得紧着皇上用,他们且得等呢!他怕解酒汤拿的慢了,大人又要发脾气。

鄂伦岱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快去准备!我先躺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随从出去后,鄂伦岱躺在**,把床压得嘎吱一声。

雅利奇拿出麻袋,翻身从床下跳了出来,麻袋捂在鄂伦岱脸上,抬起棍子就在他腹部戳了一下。

鄂伦岱在闭目养神,突然天降麻袋,他刚要喊,腹部就遭受重击。本来吃了酒肉,肠胃就不舒服,雅利奇这一棍子,直接把鄂伦岱打吐了。

一股酸臭味溢满帐篷,雅利奇嫌弃地撇撇嘴,她扯开右侧的麻袋口子反着套在鄂伦岱头上。手里拿着棍子劈头盖脸一通砸,哪里疼就砸哪里。

鄂伦岱吐了满脸满身,他缓过来些连忙去摘麻袋,张嘴大声喊人。

雅利奇又狠狠给了他一棍,转身从帐篷的洞爬了出去。等鄂伦岱摘了麻袋,随从冲进帐篷里,雅利奇早跑没影了。

鄂伦岱看着满身满床的秽物,自己又呕了一下。

他恨恨地砸床,命人出去搜!

“去给我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上的大营害我!”

雅利奇乐颠颠地往回跑,路过膳房,把手里的棍子扔进灶里烧了。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正好又看见梁九功。

梁九功看见她叹了口气,他小声说道:“奴才跟着皇上回来就在这等着了,公主这样高兴,想必是得手了。”

雅利奇快乐地蹦蹦跳,“得手啦!得手啦!谢谢总管关心!”

梁九功:“……”我本意并不是要关心你啊!

雅利奇拉住梁九功的手,“梁总管,现在我们该对对口供啦!若是有人怀疑我,我就说今日我身上懒怠动弹,一直待在帐篷里睡觉,你就是我的证人!”

梁九功:“不是……公主啊,我……我怎么就成证人啦?”

“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啊!你不是证人,难不成要出卖我?”

雅利奇活动活动手腕子,忠诚还是背叛,只有这两种选择。如果背叛,那我的小拳头可不会顾念往昔情分。

梁九功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是证人!”

我真是倒了霉了,我好心来劝您,却稀里糊涂上了您这条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