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安是在一家叫做“Coming”的Pub里,那天她身边还有他的未婚夫,江仁。
到底喜不喜欢江仁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嫁人一定会考虑他,因为他是那么体贴优秀,换了任何一个女孩都无法抗拒他那于生俱来的绅士感觉。但是田倚总是觉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她渴望能有什么事发生,让她能刻骨铭心,让她**过后甘心坠入婚姻。
她指着酒单点了一杯“波斯猫漫步”,她喜欢这个名字,看上去慵慵懒懒像春日午后一个瑰丽的梦。然后便对着那层次分明的粉红色的**努力地在它和它那个美丽的名字中找通感。
她宁可无聊地数面前碟中的无花果也不想和身边这个将来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多说什么,她怕她一张口就会流露出满心的不耐,怎么说呢,她虽然不特别需要他,但她也不想让他溜走。
进来一个人,她的腰挺了起来——这是她遇上让她感兴趣的事或人的一贯反应,像猫遇上敌人总会弓起身子。
他在她旁边的吧台前坐下来,取下肩上的斜背包,放在台上,眼光在场中撒了一圈。拿起一支“喜力”啤酒,对着喉咙灌了下去。
场内灯光暗了下来,昏暗中江仁试图拉她的手,她却巧妙地将手放在一颗无花果上,再将无花果放进口里,对他黠然一笑。
小姐在他们面前放上了蜡烛,一时间场里布满了黄色的摇动着的小星星。
小星星的中央,他高高的坐在那里,吉他倚在他怀里,他的手上金属的饰物也闪着星星的光。
“我是安。”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开始了他的演唱。
她一口一口啜着她的“波斯猫漫步”,仔细地听着那些俗得要烂掉的流行歌,听他一声声的疑问:“忘记我还是忘记他?”她忍不住对着他微笑,意外的是,安也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
像打了一支强心剂,她神采飞扬起来。
她忘了身边还有未婚夫,其实她也不用去管江仁的感受,这方面他是很迟钝的。
他开始了一首弹唱的英文电子音乐,他的手饰这会儿好像发疯了,它们总会在最精彩的时候挂住琴弦,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停下来对大家说不好意思。
下了台,他又坐回吧台前。她和他的目光碰上,她笑,他也笑,举起手中的“喜力”向她一示意,她端起她的酒,准备浅啜一口,却看见他昂首喝干,瓶口向下给她看。她哈哈笑了起来,一口干掉杯中粉红色的**。
江仁一定看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田倚说她去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用口红在纸巾上写下了她的手机号。团在手里,走了出去。做这事时,她激动不已,好像十几岁时初次约会一样,这种剌激让她浑身战栗。
走过他身边,她停了下来,倚在吧台上对小姐说:“拿一支‘科罗娜’。”她连看都没看安,拿起酒时,她让纸团落在台上。
她不知道安会不会注意到这个,会不会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这就是一种测验,两人缘分的测验。
坐回江的身边时,她笑得很好看,让自己的手落在他宽大的掌心里乖巧得像个孩子。
她等了一个星期,手机天天响,就是没有她希望的那个声音。
她说:“江仁,我们结婚吧。”她觉得自己可能老了,可能生活中永远不会再有什么刺激,既然这样,还不如住在江仁给她的真空的器皿中,在里面至少会很稳定。
江仁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很快的订下了婚期,通知了亲朋好友。
她觉得有点失望,怎么弄得好像成了她向他求婚呢?怎么自己好像都成了一个迫不及待想嫁人的老姑娘?
夜里,她天天忙着婚礼的准备。累得倒床就睡忘了十二点关机。
手机疯了一样的叫了起来,她心惊肉跳地抓起它,“谁?”
“我是安!”
“安?”她睡意顿消。
“天天给你打手机却天天关机。”
“不可能啊,我天天开着的,晚上十二点才关。”
“可是十二点后才是我的白天。”安说。
她沉默了,心忽然静了下来。
“出来吧,我想见你。”
她出来了,安对她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她只是想知道结果。
见到安的地方不是酒吧,而是他的小屋。
安的样子还是很吸引人。她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是那条手链。
“它那么碍事为什么不去掉?”
安说:“她送的。”指着墙上一张发黄的女孩照片,那女孩表情很严肃。
她忽然就不想问什么了,他和她遥远得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的白天里属于他的夜的黑。安也不说什么,便去吻她,熟练地将手探进她的衣服。她有些目炫神迷,但是挣开了,她知道她对他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他一夜情中不断变化的女主角中的一个,像007身边的女郎,再艳光四射也只能出现一集。
她说:“对不起,我要结婚了。”
然后她整好衣服离开这里,夜已很深了,江仁在梦里可能还在为婚礼的事动着脑筋。而她,像漫步后的波斯猫,又将回到自己的窝,那粉红色瑰丽的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