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的那一日,云太后安慰云君说千万不要害怕。

女人越是害怕,越紧张,越紧张越笨拙,就越寻不出办法来抓住男人的心。想要俘获男人的心,只需要做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即可。这是云太后对杜云君说的话。

云太后教导云君做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的那些办法,到现在盘旋在她的脑海里,都让她羞愧不已。

景阳宫内,红烛通明,处处张贴着大红的双喜字帖,全都是髹金涂银的。

她坐在六尺凤床的金缕帐幔前,双眼目不斜视地俯视着盖头下的一方视角,莲花座型的地面向寝殿外延伸。她静静地聆听从地面那端传来的轻浅脚步之声,不急不徐、十分稳重。

是了,就是她的云沐哥哥专属的脚步声。她听了十余年了,听得悉知在心,如此轻易地就能辨别出他的声音。

杜云沐走近,静静地望着凤**端端正正坐着的小女人。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女人,今天看她,是这般的美。

寝殿内的仙鹤铜鼎内,缓缓地飘着一股香味,丝丝入鼻,不由让杜云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君,对不起......”

云君心慌意乱,急忙掀开红盖地,“云沐哥哥......”她本以为杜云沐会把她丢下不顾,像楚皇后新婚那日,留给她一个空****的洞房。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她已经是满眼泪水,哀求道:“云沐哥哥,别走......”

杜云沐萧喉一哽,沉声道:“云君,你可知道你选了一条怎样艰难的路?”

杜云君连忙点头,忧伤地说道:“云沐哥哥,我都知道,我都懂。在你心里,只有云姐姐一个。云君若是想走近你的心里,让你把我当成是一个女人来看待,那比登天还要难。可是云沐哥哥,这一切都是我甘愿的,只要我能守着云沐哥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云沐的眸光一黯,同样忧伤无比,不禁轻声质问,“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哀求母后赐婚。”母后竟然以永世不见来胁迫他。他封了她做昭仪,却没有办法给她像云儿那般同样的待遇,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是一个女人来看待。这叫他们兄妹的日子,如何云开雾散?

云君的泪水潸然而下,凄迷地望着杜云沐,委屈地说:“云沐哥哥,求求你别怪我。我只是,情不自禁地......爱着你......爱得无法自拔而已......云沐哥哥,别怪我破坏了你和云姐姐的感情,别怪我......”

杜云沐终不忍心,“不,云沐哥哥不怪你。怪就怪朕没有早日制止你心中的情感漫延,怪就怪朕平日对你太过呵护。”以至于让她产生了错觉,让她爱错了人。

云君急忙摇头,哀求道:“云沐哥哥,今晚别走,好吗?”

杜云沐纠结地移开视线,缓缓说:“朕今晚还有政事要处理,要回乾清宫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云君立即慌了,从凤**起身,拖着满身的凤冠霞帔与锦衣华服迎上前来,抓紧杜云沐的手臂哀求道:“云沐哥哥,那你能陪我喝一杯合卺酒吗?喝了这杯合卺酒,云君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日后你夜夜留在承乾宫,再也不踏足景阳殿,云君也觉得值了。”

杜云沐深深地望着云君,哀伤道:“云君,你这又是何苦?”

“云沐哥哥,云君求你了!”

杜云沐最终沉重地点头,亲自酌上两杯合卺酒,递向云君。

杯角蹲兽的凤鸟双联杯相互对峙,云君手指颤抖地接过它,与杜云沐轻轻碰杯,立即发出美玉相撞的清脆之声,响在她的心里,却是四下慌乱。

望着杜云沐一杯饮尽,她却是伫立在前静静观望。

云太后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说是皇帝喝了此合卺酒,眨眼间的功夫就会晕过去。她见杜云沐依旧安安稳稳地站立在她身前,安好无事,难道是因为他从小见识过百毒,对此合卺酒没有任何反应?

杜云沐微微轻笑,“云君,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回了。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头很晕,像是被重物敲了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就听殿外忽而响起了云太后的声音,“放心,他很快就是你的男人了,不必一脸茫然,这么没出息。母后是怎么教你的?”

杜云沐趁着最后的意识侧过头,皱紧双眉,“母后,你......”话音没落,就倒在了杜云君的怀里。

云太后睨着杜云君,半是责备,半是心疼,“母后教你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没学会。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你这般扭扭捏捏的怎么成得了大事。男人都是贪图美色之辈,你若是妖娆慑人,他跑都跑不掉。你别看你的云姐姐人前一副端庄样子,私底下不知道多狐媚呢。要不然,你云沐哥哥怎么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杜云君扶着重重的杜云沐害羞地低下头,呢喃道:“母后......”

云太后叹了一口气,黑纱轻轻腾起,轻纱下的容颜半是倾城半是瘮人,“好了,传敬事房总管。”

那付总管从殿外佝偻着腰走进来,“奴才见过太后。”

云太后睨也不睨他一眼,声音威慑地说道:“你是敬事房管事的?”

“奴才正是。”

云太后递过一个宝奁给他,奁内金银珠宝齐全,吩咐说道:“建封三百八十六年,五月二十,皇帝留宿景阳宫,招幸杜昭仪,一夜承欢。龙子,留。”

敬事房的许总管一听,就知道云太后这是要他记下这些话。可是又碍于事实真相,不禁皱眉,细声道:“这......”

云太后垂了眼帘,睨着他冷冷地疑问,“这什么?”

“奴才遵诣。”

云太后又说:“这箱宝奁赏你的。若是让哀家知道你的口风不严,那你就提头来见哀家吧。当然,哀家让你记下的,自也是今夜事实。下去吧,你们都退下去,皇上与杜昭仪要歇息了。”

众人一一鱼贯而出地退出去,云太后与杜云君将皇帝抚上凤床,最后叮嘱道:“今夜,皇帝自会成为你的男人。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哀家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

云太后走后,景阳殿的宫灯熄灭。杜云君躺在皇帝的身边,匆匆地喘着气,生怕皇帝突然醒来怪罪于她,时不时地侧头观望天子俊俏的容貌,慑得她顿时丢了魂似的慌乱起来。

夜深时刻,皇帝浑浑噩噩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喊着云儿。

云君爬起身摇着他,担忧他又在噩梦,嘴里喊道:“云沐哥哥,醒醒,你醒醒。”解手一摸,他滚烫无比。

杜云沐缓缓睁开眼睛,深情似水地

望着趴在他身前的杜云君,迷离的双眸里柔和无比,喃喃念道:“云儿,你今日真美......”拥着云君一把在怀,不安分地摸索亲吻。

云君半推半就,心中无比酸涩的听他一声一声地喊她云儿。然而,她却是那般地矛盾,当慌乱与风雨来临之时,她又那般的欢喜。

翌日,皇帝连早朝都顾不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辰时三刻了。

旭日东升,晨光明媚。

杜云沐睁开眼来,只觉得头很疼,揉着头一声喊道:“徐培钊,徐培钊,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朕早朝?”

云君惊愕地爬起身来,扯着罗衾挡在身前,露着肤光胜雪的香肩禀明道:“云沐哥哥,徐公公回乾清殿通知百官今儿免了早朝了。”

杜云沐错愕地望着身前这般模样的云君,不禁懊悔,却连昨日什么事都记不得,掀开罗衾一看,凤**落下了云君的落红,不由重重地捶了捶额头。

云君无辜地望着皇帝,声音酸涩,“云沐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怪我?”

杜云沐起身,“朕不怪你,朕要回乾清宫处理政事了,改日再来看你。”

云君知道杜云沐满身都是伤痕。她陪他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许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身上的这些疤痕。可是却见他迅速地穿上龙袍急忙朝殿外走去,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就这是她与他的第一夜,看着**留下的落红,杜云君的脸颊一红,既羞涩,又酸楚。

天子大步迈出景阳宫,娇阳当头,百子池的莲花满满的盛开,馥郁芬芳,香气清幽寡淡,沁人心脾。

然而他却一肚子火气与烦闷,真想跳下湖将这一湖的荷花都给掐了。

徐公公从乾清宫回来,迎上前见天子满面怒气,又不敢询问,只听天子一声奴诉,“徐培钊,看朕回去怎么收拾你。”

徐公公大祸临头,紧跟在天子身后,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哀求道:“奴才知罪,望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

叫他如何息怒?

承乾宫内,慕容筱云静坐在明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又长了出来许多红疹,没有最初那般密集,却要比昨日还要繁多。她不禁皱眉疑问,“顺儿,我昨天没吃错什么东西呀。苏大人的药,我也按时吃了。这疹子明明应该一天比一天消裉的,怎么会又长了这么多?”

顺儿不知,摇了摇忽然又说:“哦,奴才想起来了。是不是娘娘敷了冰,所以这疹子又见长了?”

慕容筱云对镜皱眉,“应该不会,冰是消炎的,怎么会对疹子起反作用呢?许公公,你再去传一次苏大人。”

“嗻......”

皇宫城墙内,天子的步舆正要停在乾清宫门,忽听天子说:“移驾承乾宫。”

徐公公垂着头,声音瑟瑟发抖,“皇上,您不是说要回乾清宫收拾奴才吗?奴才正等着回乾清宫由皇上训斥呢。”

天子冷冷地重复道:“朕说移驾承乾宫,刻不容缓。”

【作者题外话】:在此再公布一下东方孝宇改在杜云沐了哈,因为复国,所以改回原来的名字,怕跳着看的亲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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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